司空一抱着兩個膝蓋,將頭塞在雙膝之間。他感覺到身上很冷。
但是再冷,也不會有心裡冷。
他錯了,徹底的錯了。
身邊的門開了,凌音的身影站在了門內。
她低着頭,看着靜靜的坐在地上的司空一,嘆了一聲。
“我等會就走,你別管我。”司空一的聲音默默的從兩臂之間傳出來,悶悶的。
身邊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他心裡一陣失落。
爲什麼你真的走了……他只是不知道說什麼,隨便說了一句而已,爲什麼要真的走?司空一心中苦澀,他一揚自嘲的嘴角,只覺得自己重生以來過得十分的諷刺。
而這時候,身上一暖。
他連忙擡起頭,就見到凌音將一條薄毯子披在他的身上。
“別待的太遲。”說完,就轉身回屋去,將門給關上了。
司空一愣愣的看着面前的門,手中捏着毯子,半天說不出來話。
只覺得心中橫過一絲暖流,像是有什麼東西從裡面冒了出來。
他將毯子緊緊的裹在身上,抓着毯子的一角湊到鼻尖,狠狠的吸着裡面的氣息。
既然你想要我,爲何又要對我這麼好?
第二日的中午的時間,司空一才從房中磨磨蹭蹭的出來。
一開門就見到庭院中的凌音,一席白衣勝雪,靜靜的佇立在清潭旁邊,看着池中的睡蓮。
她聽到司空一開門的聲響,回頭看了他一眼,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
司空一沒趕上前,只遠遠的站在後面。
兩人隔着遠遠的距離,各自心中想着各自的事情。
沒過多久,就看到拓跋蒼浪的身影,風風火火的闖了過來。
臉上全是喜悅,一見到凌音白色的身影,便立即衝了過去。
“你同意了!”拓跋蒼浪興奮的喊道。
這聲音引起了司空一的注意,同意什麼?
他豎起耳朵去聽那邊的動靜。
凌音淡淡的點了點頭,摸着舒舒服服躺在她懷中的小狐狸。
“太好了!我馬上就讓秦良去準備,我們過幾天,不三天,不,明天,明天我們就成親!”拓跋蒼狼雙眼放光說道,眼中全然是興奮的神情,“我要讓全世界人都知道我娶了你。我要讓你風風光光的就嫁進我狼王殿!”
拓跋蒼浪手舞足蹈的說着,興奮的已經找不到北了。
司空一腦中“轟”的一聲巨響,他茫然的看着前面的兩人,只覺得那樣的刺眼。
爲何,爲何會是這樣的結果!難道是因爲他昨晚……不不不,一定是因爲忘塵,不會是因爲他……
他轉身,腳步虛浮,就像是喝醉了酒,歪歪倒倒的回到房中,房門被重重的關上。
拓跋蒼浪見到司空一,正要上前去炫耀,就見他頹然的離開,奇怪的看着他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鼻樑,弄不懂究竟發生了什麼。
隨即他就將這件事甩到腦後,看向身旁的佳人,伸手就要去抱她。
被她素手給攔住,稍稍推開了一點。
“別傷到我的獸寵。”她說完,收回手便繼續摸着六尾妖狐渾身的白毛。
拓跋蒼浪傻傻的笑了下,也沒介意。眼角卻看到她脖頸上有一塊小紅印,十分的礙眼,奇怪的問道。
“你脖子上怎麼了?”
凌音立即反應過來,將衣領拉了拉,假裝平淡的說道:“被小狐狸不小心傷到的,沒什麼事,很快就會消了。”
“哦。”拓跋蒼浪也沒有深究,他從小沒人教過他這些東西,便真的相信她說的,一臉傻笑的湊在凌音的身邊。
懷中的小狐狸擡頭看了一眼凌音,見她眼中若有所思,流露出複雜的情緒。它再次趴下,順服的被她白皙的小手撫摸着。
不得不說,拓跋蒼浪的做事效率十分的高,她晚上出來吃飯的時候,便已經看到到處張燈結綵,大紅的燈籠已經早早的掛上了。
秦良早已經守在外面,見凌音出來,便笑呵呵的上前來。
“裁縫已經請來了。姑娘要不要先量個尺寸,今晚趕工,明天下午就能做好了。”
婚期延到了三天後,秦良好說歹說是勸了許久,說是東西實在是準備不完,又說日子不吉利。拓跋蒼浪斤斤計較要辦得整個大陸都知道,皺着眉頭最終還是答應了。
吃飯前便去量了尺寸。
裁縫還是派人特別請過來的,離這裡也有點遠。是個老嬤嬤,手藝十分的精到。隨同她來的還有四五個婦女,一幫人連夜趕工,算計着差不多也能儘快趕完了。
這幾日她們就住在狼王殿中,若是嫁衣不合適,還能及時的修改。
量了尺寸以後,纔去吃了晚飯。司空一意外的缺席。
拓跋蒼浪似乎對他的缺席並不在意,還特別招呼下人將飯菜給他送過去。
飯桌上,兩人都不是愛說話的人,這場晚飯意外的有些安靜。
凌音吃晚飯,也沒有多說話,說了一聲便離去了。
今日懶得去泡溫泉,稍稍洗了洗就睡了。凌音剛吹燈躺下,就看到門外站了個人影,一猜便能猜到是誰。
司空一站在門外,猶豫着要不要敲門,就看到裡面的燈熄滅了。
心想着她也睡下了,心中有些許的失落,便轉身要離開。
只看到屋內的門從裡面被拉開,凌音像是上次一樣的站在屋內,看着還沒有來得及離開的司空一。
“有事?”
司空一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她竟然會開門,口中愣愣的說道:“……唔,沒事。”
“沒事就回去睡覺吧。”說完她就要關門。
“你真有要嫁給他麼?”
司空一一雙眼睛緊緊的盯着面前的人。
只說是他,並未說明是誰,兩人都懂。
木門半關,她半張臉在隱藏在黑暗之中,看不清神色。只見她一隻烏黑的雙眼看向他。
“司空一,我必須要救忘塵,他不顧一切救我兩次,這恩,我一輩子都還不了。”
“所以呢,所以你會嫁給他麼?”
他依舊盯着面前的人,雙眼像是看不到別的東西,心中滿滿的只剩下她一個人。
她卻是歪着頭,聳了聳肩才說道:“你開什麼玩笑?”
她一雙眸子流光溢彩,嘴角露出微笑看着面前的人。
“這麼說……”他驚呼,被凌音一把捂住他的嘴,食指豎在嘴邊,輕輕的“噓”了一聲。
她精神力稍稍感知了一下,周圍雖然有暗衛,好在並沒有偷聽的人。
她一把將司空一拉了進來。
“這件事,動動腦子應該也能想到爲什麼吧!”她白了他一眼,將屋裡面的蠟燭點亮。
“你……”司空一想了想,好像也確實是這麼回事。當時他什麼都沒想,腦子一蒙就什麼都沒想到了。
現在想一下,無鳶花被拓跋蒼浪收進了他自己的空間戒指,想要弄到手的話,除非他自己親手拿出來。
空間戒指是有限制的,除非主人允許,不然外人是不能隨意的將裡面的東西取出來的。
所有,這時候嫁給他也就是唯一的辦法。
“你應該不會真的嫁給他吧?”司空一還是有些不放心,諾諾的出聲試探。
凌音看他那小可憐的模樣,心裡一暖,起了搞怪的心裡:“唔……那可說不定。”
司空一眉頭一皺:“你難道真的要嫁給他?”
凌音笑得一臉神秘莫測的坐到了桌邊,拎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後又給司空一倒了一杯。
冰涼的茶水入了喉嚨,在秋天的晚上還顯出了一絲的涼意。
“你不能嫁給他!”司空一驚呼,肯定的說道。
凌音給了他一個眼神,他才安靜了下來,坐到了凌音的對面。
凌音將桌上的另一杯茶水,直接推到了他的面前。
“你放心,他拓跋蒼浪就算是想娶,我也不一定願意嫁呢!”
她一雙眼睛在燭光的映襯下,閃過一絲詭異的紅色。
司空一看着她這眼睛,摸不着頭腦。
第二日,整個狼王殿都是一派喜慶,大紅的雙喜被貼的到處都是,被秦良一通斥責了一遍,三護法和四護法才乖乖的將其貼到該貼的位置。
成親前三天是不能相見的,不過在拓跋蒼浪的強烈反對下,基本上除了拜堂成親洞房以外的其他步驟都統統都給省略了,這不能相見,自然是直接被他給無視了。
對此,被凌音教育了一晚上的司空一嗤之以鼻。一看到拓跋蒼浪就是一副看粗人的模樣,直拿鼻孔對着他。
凌音也擺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樣。
她的計劃,是快點完婚快點拿到無鳶花快點走。
至於步驟,能省則省,反正越是什麼很重要的事情。
這一天在拓跋蒼浪的眼巴巴的焦急等待中,終於是過去了。
晚上時候,秦良終於是送來了嫁衣。
大紅色的嫁衣一出現在衆人的面前,所有人的臉上都是不一樣的表情。
凌音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
而拓跋蒼浪卻如視珍寶,小心翼翼的將其捧進懷中。
司空一握緊了拳頭。
而秦良則是一副自己的孩子終於嫁出去的表情。
“光看着幹什麼,快去換衣服吧!”還是秦良最先打破這種玄妙的氛圍,說道。
凌音跟着就幾個婦女便回到了自己的廂房中,將嫁衣換上。
不過是幾分鐘的時間,衆人卻像是等了好幾年那麼長。尤其是拓跋蒼浪與司空一,兩人都緊緊的盯着房門。
秦良暗中上下打量了一下司空一,只覺得這人對凌姑娘的感情絕對不是姐弟該有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