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買下了那一百二十畝的地,吳莊頭自然一手管理了起來。
交給他薛愫也沒什麼不放心的。
雖然範氏將他們這一房賣地的錢拿去放了印子,不過慢慢的也收回來了些。
薛愫拿着這筆錢,一部分存進了錢行,換了銀票放在身邊。一部分拿出來打算再置辦一些田產鋪子。
說起鋪子,薛愫身邊終究少一個替她打理的人。吳栓子終究沒有做掌櫃的經驗。想到這裡薛愫想起了王安早些年在綢緞鋪子做過事,要不然交給他。可這貿然給他也不行,得讓他先歷練一下。
薛愫找到柳氏和她商議:“柳媽媽,我打算和姑母說一下。讓王安去曾家的鋪子上學一年半載。看看怎麼做管事。”
柳氏立刻明白薛愫的打算,不免喜上眉梢,忙給薛愫磕頭:“多謝小姐栽培。”
薛愫笑道:“我見他這大半年了還算不錯,人也機敏,很該給他派點別的事。”
柳氏十分感激,以爲王安要做一輩子的小廝,沒想到竟然有翻身的時刻。
薛愫這裡又去薛太太那裡和她道:“姑母,柳媽媽的那孩子,我想讓昂他到曾家的鋪子上學點本事,您看可不可以幫忙安排一下?”
薛太太有些疑惑:“他不是跟在恆兒身邊出入好好的麼?”
薛愫笑道:“可也不能一輩子都做小廝啊,柳媽媽很好。王安也機警,算盤也打得不錯。我想讓他多學點本事,將來也好派別的事給他做。”
薛太太看了薛愫一眼,忙問:“你是想自己也開鋪子麼?”
薛愫道:“是啊。我打算過陣子再買幾間鋪子,就是缺打理的人。這些錢放着不拿出來用好像也沒什麼價值。還不如讓它錢生錢。多攢些家當總不會錯。恆兒以後還要入仕,還要說親,沒有家底,那些好人家的女兒願意嫁進來嗎?”
薛太太笑道:“你慮得也是。既然如此,我回頭和你大哥說一下,讓他過去吧。”
薛愫忙道了謝。
下午時。王安便過來給薛愫磕頭:“多謝小姐栽培。小的一定不辱小姐使命。”
薛愫道:“手腳勤快些,嘴皮子也練練。再有跟着鋪子上的掌櫃多學一下,謙虛一些。”
王安聽一句應一句。
薛愫點頭道:“很好。你明天就過去吧。月錢每月還是在我這裡領,先幹出個名堂來我看看再說。”
王安自是心滿意足。
當下薛愫又讓吳鐵柱回了一趟家,讓吳栓子進來,先填補王安的空缺。
薛恆見王安要走。心裡有些不捨:“安哥跟着我不是好好的麼?”
“是好好的,但你想人家給你當一輩子的小廝呀。我以後還有別的事要派給他。暫且先這樣吧。”
薛恆聽說也只好作罷。
隔日吳鐵柱帶了他弟弟吳栓子進府。又行了聘用文書。並不是賣身於薛家爲奴。只有僱主關係。後來薛恆嫌這兄弟倆名字不好,要改名。兄弟倆一個是秋天出生,一個是春天出生,吳鐵柱給改名秋實。吳栓子改名叫春華。
只是敷春堂住的都是女人,兩個大男人自然不方便住進來。只好住進了曾家二房這邊下人住的屋子。也不大進敷春堂。一個負責學堂,一個負責出門。各不相干。
如今也漸漸的有了自己的人,薛愫心裡多少踏實了些。畢竟她要替他們姐弟倆謀一個未來。說不定過一兩年就能搬出曾家了。只是目前還不大可能。
王安被安排在曾家的糧油店裡。腿腳勤快,賬又算得好。店裡的掌櫃對他很照顧。薛愫聽說這些後,滿意的笑道:“慢慢來。”
柳氏笑說:“多虧小姐栽培他。他早就想出去歷練了。”
“是麼,讓他在恆兒身邊倒是委屈了。”
“怎麼能說委屈呢。要不是小姐肯收留,只怕現在還四處碰壁呢。”
薛愫點點頭,她想做的事還有很多,不過也不急,得慢慢的謀劃。明年二月,薛恆要參加府試。學業是第一要緊的,這些事不能讓他操心。
柳氏見身邊沒人,悄悄的和薛愫道:“小姐身邊的兩個丫鬟都大了,不知小姐有什麼打算?”
柳氏這話提醒了薛愫,猛然想起,是啊,她身邊的晚霞和聞鶯也相繼到了放出去的年紀。上一次晚霞犯了錯是被範氏給逐出去的。晚霞被逐今後,聞鶯就成了她唯一的依傍,所以後來一直跟着她,到了古家也一直跟着,沒有嫁人。這一世,她總得替聞鶯和晚霞謀下未來才行。
“我看要不請示下姑母給她們配個合適的人家,也不枉她們跟我一場。”
柳氏吞吞吐吐起來,薛愫有些疑惑忙問:“媽媽有什麼話請只管說。”
柳氏紅臉道:“其實老奴倒相中了聞鶯姑娘,想讓她做我兒媳婦。只是不知小姐願不願意?”
薛愫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原來是柳媽媽相中了兒媳婦。聞鶯配王安……”薛愫將這兩個人來回的想了一點,點頭笑道:“我瞧着倒還好。只是我得問問聞鶯的意思。看她願不願意,要是她不肯我也不好強求。”
柳氏忙道:“這是自然。”
薛愫又想,要是聞鶯和晚霞都放出去了,那麼將來身邊的大丫鬟提攜誰?海棠和青柳兩人年紀都小,再者都是曾家的人,不過借來給她使,她們的月錢都還是曾家再給開。薛愫想到這裡便和柳氏道:“媽媽,幫我留意下人。我打算買兩個丫頭進來使。”
柳氏明白薛愫的意思,笑着答應了。
“小姐,鵠大奶奶送了盤點心過來。”聞鶯手裡端了個青瓷盤,跨進了門檻。
屋裡的兩人連忙止住了話題。柳氏瞅着聞鶯的臉笑道:“原來聞鶯姑娘去錦繡院那邊了。”
“柳媽媽找我有事?”
柳氏笑道:“沒事。”說着便出去了。
聞鶯過來將點心放到薛愫面前的小炕桌上。
薛愫也瞅着聞鶯的臉笑。
聞鶯有些詫異,忙問:“小姐笑什麼,我臉上有什麼髒東西?”說着還伸手去摸臉。
薛愫笑道:“哪裡有什麼髒東西,漂亮着了。你過來挨着我坐,我有話要問你。”
聞鶯覺得今天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上哪裡不對勁。
薛愫便溫和的笑說:“你和晚霞兩個自小就跟了我,你還是當初母親賞給我的。說來都好些年了。過得倒也快。”
聞鶯聽着有些詫異,小姐突然給她說這些做什麼,莫非是嫌棄她和晚霞服侍得不好,要趕她們走麼。心裡一陣陣的發寒。
“我也一直想着你們有個好歸宿就好了。剛纔柳媽媽向我提起了一件事。”薛愫說着又瞅着聞鶯笑:“柳媽媽說相中了你,要讓你當他們王家的兒媳婦,我說要問問你的意思。你覺得王安那小子如何?”
聞鶯聽着登時臉頰通紅,耳根子也跟着染紅了。垂着頭,滿臉的羞怯,想起剛纔柳氏盯着她笑的情景,越發的不好意思起來。好半晌才細聲說道:“我願意一直服侍小姐。”
“哪裡有一直的道理。別說我們家,就是宮裡年紀到了也要放出去的。如今柳媽媽誠心來求,我總得問問你的意思吧。你要是不願意,我就回絕了柳媽媽。”
聞鶯腦中突然就浮現出王安的模樣來,暗地裡罵了一句臭小子,思來想去對薛愫道:“這事能不能容我考慮幾天?”
薛愫笑道:“這個當然。你好好想。畢竟是終身大事,馬虎不得。”
回頭薛愫將這事和薛太太說了,薛太太笑道:“沒想到這柳氏倒替自己兒子做起媒來了,要是成了,這個媒由我來保。”
薛愫笑道:“姑母倒挺熱心的。”
薛太太道:“誰不想湊一門好姻緣呢,這可是積德的。”
薛太太低頭喝了口茶,又暗自打量了薛愫兩眼,這大半年裡她倒越發的出挑了。兄弟的服快滿了。愫姐兒年紀也不小了,該給她物色一門合適的親事纔是。
只是目前這情況,怕是高不成低不就的,倒讓人費心費神。看樣子還是得將她多帶出去走動才行。
姑侄倆正說着,卻見華姨娘突然來了。
薛愫因爲古家的緣故,有意對華姨娘疏離,見她來了忙起身和薛太太道:“姑母沒什麼事我回去了。”
薛太太微微頷首。薛愫只對華姨娘淡淡一笑,算是招呼過了。
薛愫出了明暉堂就往抱月軒而去。
彼時淑苓正在和白水庵的妙真小師傅說話。
薛愫見了她,笑呵呵的說道:“小師傅來了。”
妙真也瞅着薛愫笑:“我記得你是薛家小姐。看薛小賤滿面春風的樣子,肯定是有什麼好事。”
薛愫笑道:“也算是件好事吧。”於是又低聲和淑苓說了聞鶯的事,淑苓聽後笑道:“我看他們倆倒不錯,說不定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妙真又瞅着薛愫說:“見薛家小姐印堂發紅,說不定是薛小姐的喜事要近了。”
薛愫笑道:“今天我也撕一下你的嘴,原來出家人也是愛胡說的。”
深秋的季節原本有些沉寂,幾個天真爛漫女孩子的笑聲給這沉寂增添了些許的歡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