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爺的絕色毒妃 067 請賞菊,或請君入甕?
信上沒有文字,也沒有署名落款,只有一朵以黑墨勾勒出的盛放秋菊。
白琉璃看着紙上的秋菊,即便紙上尋不到一個字跡,她卻仍是看懂了這一朵秋菊包含的意思。
待到狀元府的秋菊開了,團花錦簇,甚是漂亮的時候,我讓琉璃表妹第一個來瞧,屆時琉璃表妹就嫁給我可好?
一句溫暖甜蜜卻已然悠遠的話躍上白琉璃的腦海,本該美好的回憶,如今卻是可笑而諷刺。
她知道這一朵秋菊所代表的意思,這是禹世然在向他兌現當初的諾言,請她到狀元府賞菊,賞狀元府第一次綻放的錦簇秋菊,只是不知他兌現得了第一個諾言,第二個呢?
而禹世然之所以沒有寫下隻言片語,想來定是想到她會捏住這一封信來做文章這一層,故而便只畫了一朵秋菊,他知她定明白。
是的,她明白,明白曾經的白琉璃與他之間所有的感情牽扯,這朵秋菊所想表達的意思,她一目便可瞭然,禹世然是聰明的,聰明得連她可能會用他的信做文章都猜得到,既然他想得如此周全,那她便將他的預想變爲真,這纔不浪費他的心思。
只有畫而無文字麼,要想讓人知曉這一幅畫變爲圖文並茂且是禹世然的手筆,這有何難,她可是清楚地記得死去的白琉璃在箱子深處珍藏了一封封信她與禹世然之間往來的書信,禹世然那信上的字,真真是字如他表面的模樣,看起來俊逸溫和,賞心悅目,完全讓人無法猜到這樣的他身體裡藏着的是怎樣歹毒的一顆黑心。
既然有禹世然的字擺在眼前,要寫出一封讓他自己看着都無法辨出究竟出自他手的書信便只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她可是能將任何人的字摹寫得足以以假亂真。
禹世然不想發生的事情,她偏要讓它成真。
表面上是請她賞菊,實則只怕是請君入甕,禹世然在打的什麼好算盤,還是以爲她死過一次還對他癡心不改?只可惜,她不是從前的白琉璃,既然知道他的無情,她就必須對他無義。
“沙木,送信來的是何人?”白琉璃將信重新塞回信封,向沙木問道。
“回大小姐,是個灰衣男子,應是狀元府的家丁。”沙木垂首回答得恭敬,“他還讓奴婢替他轉達三個字給大小姐,‘三日後’。”
三日後,麼?上一次在詹雲寺沒有得手,這一次只怕禹世然是必要將她捏死在翁中,不過倒不知屆時是誰先死。
禹世然,你既然這麼迫不及待,那我便不介意早早毀了你。
“大小姐,可有什麼需要沙木去準備的?”狀元府突然來信,沙木便覺她的右眼皮總是跳個不停,好像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一般。
“駙馬爺請我三日後到狀元府賞菊,順便陪陪大婚至今卻臥病在牀的珞公主,替她解解悶,準備麼,確實需要。”白琉璃嘴角淺揚,一副成竹在胸的淡然模樣,“不過不急,先替我備些洗澡水來,昨夜出了些汗,總覺不舒服。”
“是,大小姐。”沙木應聲後卻未急着退下,只是有些擔憂地看着白琉璃,有些猶豫道,“大小姐,昨夜您還好嗎?”
昨夜大小姐不用她在旁候着,說實在,她心中也是害怕着雲王爺,大小姐這樣的吩咐讓她舒了口氣,卻仍是放心不下大小姐,因爲昨夜子時前,整個白府的人都將自己在房中關得緊緊的,別說到府門去迎接雲王爺,便是在府裡走動都不敢,而大小姐也不怪罪,獨自到了府外迎接雲王爺,她心中擔心,最終還是忍住害怕想要到府門看看大小姐是否還安好,卻不想才走到一半便見珍珠小姐領着家丁們匆匆趕往藥閣,聽說是藥閣鬧了刺客,可當她跟着跑到藥閣時卻不被守在外面的家丁允許進入,最後她等面色不佳的珍珠小姐離開後才進屋,卻又被不知什麼時候躺在屋內的穆大少爺攔住,說什麼不要打擾裡邊正在忙着幹活的小兩口……
她還不算太蠢,當然知道穆大少爺的話是什麼意思,當下也不敢在藥閣多留,連忙面紅耳赤地離開了,難道大小姐和雲王爺——!?不不不,這不是她一個小小婢子能胡亂猜測的。
不過現下看到大小姐氣色無異,她卻是放心了,那個他們人人懼怕的雲王爺,似乎不會傷害大小姐,這就好這就好。
沙木猶豫的模樣看起來還有些不好意思,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事情,兩耳微紅,小心翼翼卻繫着關心的話讓白琉璃覺得她甚是可愛,不由笑道:“沙木耳朵紅了,難不成是以爲我提前和雲王爺洞房了?”
“不不不,奴婢沒有這麼想!”白琉璃直言的洞房二字讓沙木立刻面紅耳赤地連連擺手,“奴婢只是擔心大小姐而已,擔心大小姐會被雲王爺的眼睛……”殺死二字,沙木終是沒有勇氣說出口。
“擔心我會被雲王爺的眼睛殺死?”白琉璃淺笑着將沙木未敢說完的話補完,忽而想到百里雲鷲那張靜得近乎死水的臉,眼神變得有些深沉,“放心,他不會殺我。”
就算想殺,她也不是乖乖獻上命的人,更何況,他絕不會殺他,若他想要她的命,便不會花心思想要娶她,更不會昨夜在府外刺客來襲時拉她一把。
她用醫家至寶赤玉救的這條命,應該會救得很值纔是。
“奴婢知道了,這就去爲大小姐備洗澡水。”沙木不再有任何疑問,退了下去。
白琉璃以手撥了撥面前桌上青綠植物的葉子,而後擡手取下面上的面紗,在指尖碰到臉頰時有些微怔愣,隨後起身,走到窗邊擺放的銅鏡前,暗黃的銅鏡中,她的臉,竟然只剩下一道道淺粉色的疤痕印而已,原本凸起的傷疤竟已完全平整,不過短短兩日,幽草的藥效竟如此之強。
想來不過兩日,她便不用再成日遮着面紗了。
稍後她要做的事情便是要爲自己選一把趁手的武器,在這個以武爲尊的曜月,她既無深厚的內力又無趁手的武器,若是面對像昨夜一般的刺客,只有速度而手中無武器只會不斷處於下風乃至喪命,之前的白琉璃喜歡用軟鞭,她倒是不喜如此張揚的武器。
想到此,白琉璃忽然想起白家有一本祖傳的極物之書,只傳於歷代家主,也正是這一本極物之書,讓這個世界的白琉璃喪了命,因爲她違背了祖訓讓禹世然看了此書,讓他知道了赤玉的存在,或許也正因爲她違背了祖訓,所以才遭到了死亡的報應。
不過後來此書被越老頭搶了去,她搶不過他便讓他收着了,現下她應去找越老頭纔是,只是那倔強的老頭卻還在雲王府。
想到老白越,白琉璃不禁無奈地輕嘆一口氣,她接下了百里雲鷲的聘禮,便算是已經與他訂了親,越老頭應該肯回家了。
不過,既是訂了親,該是有婚書纔是,萬一越老頭要看見婚書才肯回來……
白琉璃有些無力地按按眉心,糟,昨夜百里雲鷲沒有將婚書給她,她亦沒問,這些古時的禮數真是多,那麼現下她應是先去問百里雲鷲要婚書再順便把越老頭接回來麼,想來也只能這樣了。
“沙沙……沙沙……”就在白琉璃欲轉身時,一陣晨風撫着窗櫺拂進屋中,將窗臺上的書冊吹動着想要翻頁,發出沙沙的聲音,讓白琉璃不由看了那被風吹動着想要翻頁的書冊一眼。
這一看,白琉璃才發現窗臺上的那盆植物下,壓着一隻黑色的信封,露出半邊,正在隨風輕輕晃動。
這裡何時有一隻黑色的信封?莫不成是百里雲鷲留下的?思忖着,白琉璃將壓在花盆底部的黑色信封抽了出來,信封裡靜靜躺着一張疊得平整的紙,打開一瞧,赫赫然入目的便是“婚書”二字。
心中內容與穆沼第三次來說媒時給她看的那封信上的內容無異,唯一有區別的,只有署名而已,署名並非“百里雲鷲”,而是“雲鷲”,就像他姓雲名鷲一般。
白琉璃並未對婚書上的書名過於較真,正將信摺好重新塞回信封,一根黑色的羽毛從信封裡掉出,正正好掉落在她的鞋尖上。
黑色的羽毛?白琉璃彎腰將羽毛拾起,與婚書放在一起的黑色羽毛,表示着什麼?
白琉璃坐在滿滿熱水的木桶裡泡澡時手裡仍捏着那根黑色的羽毛,眼神不動,似乎在深思着什麼一般。
“大小姐大小姐!”就在白琉璃從木桶裡出來正裹上浴巾時,沙木歡喜的聲音隔着屏風在外響起,“老太爺回來了,正在藥閣等您呢!”
白琉璃淡淡應了一聲以示知道了,讓沙木先去伺候那老頭兒,沙木應聲高興地跑開後,她纔開始穿衣,最後才擦乾她溼漉漉的頭髮。
藥閣裡,老白越正苦着一張老臉蹲在庭院裡,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沙木就在一旁笑着哄他,偏生他就是不笑,可苦了沙木的時候,白琉璃正像她走來,沙木立刻迎上去。
“怎麼了?”白琉璃倒有些驚訝於老白越的模樣,這老頭兒,原來還會苦臉,她還以爲他只會笑和生氣呢。
“回大小姐,老太爺從進到藥閣開始便是這副模樣,奴婢請他進屋去坐着他就是不去,偏是要在庭院裡蹲着等大小姐。”沙木也苦了臉。
“知道了,去做我交給你的事情吧,老太爺我來照顧就好。”白琉璃向沙木說完,朝白越走了去,揚聲叫了他一聲,“越老頭。”
誰知老白越只是掀了眼皮看她一眼後便低下了頭,沒有理會她,白琉璃走到他面前之後也蹲下身,關心地問道:“怎麼了越老頭,連我也不理?”
老白越依舊不理白琉璃,只是將臉皺得更擰巴,白琉璃覺着有些不安,擡起雙手扶上了他的肩,難得地溫柔道:“越老頭,我是琉璃,告訴我是不是誰欺負了你,我替你去揍他們?”
老白越還是沉默,白琉璃皺了皺眉,語氣忽的冷了下來,“還是你在你孫媳婦兒家被你孫媳婦兒欺負了?那我現在就去教訓她,把她給休了!”
白琉璃說完立刻站起了身,老白越也緊跟着蹦起了身,指着白琉璃的鼻子怒道:“你死小子要是敢把你媳婦兒休了,老夫就,就不認你當孫兒了!”
“那好,想要我不休了她也行,你先告訴我是不是她欺負你了?”嗬!這麼嚴重,這死老頭兒,到底她是他的親孫女,還是百里雲鷲是?
“不是。”老白越果斷搖頭。
“那是因爲什麼你不肯進屋坐着偏要在這兒蹲着?”
“因爲老夫不喜歡這兒。”老白越一邊說一邊往月門倒退着走去,渾濁的老眼裡有白琉璃從未見過的悲傷,“好像在這兒看到了混小子流了很多很多血,還有明明見那三個兔崽子在院子裡跑的,但是跑着跑着卻都不見了,這院子不好!老夫不喜歡!老夫的混小子和兔崽子們都在戰場爲國殺敵,不會在這兒的!”
白琉璃看着慢慢往後倒退的老白越,心底一陣哀傷因他而浮上,這個藥閣藏着她幼時最美好的回憶,同樣也藏着越老頭最幸福的回憶,只是現在,和這些回憶有關的人全都不在這個世上了,只剩下她和他,而且她還不是真正的白琉璃。
越老頭雖瘋癲,卻仍是會睹物傷心,難怪曾經的白琉璃從不讓他來藥閣,倒是她疏忽了。
“越老頭不喜歡這兒,那我們到你院子去如何?”白琉璃上前扶住了老白越在微微發抖的肩,輕柔地哄道,“在你孫媳婦兒家吃得不習慣吧,我讓廚子燒你最喜歡的菜,你跟我講講你在你孫媳婦兒家都幹了些什麼事,怎麼樣?”
“走走走!你媳婦兒讓老夫帶了好多好東西給你!”老白越突然又恢復了精神氣,一把抓住白琉璃的手腕就風風火火地往越園衝。
當白琉璃看到老白越所說的好東西時,有些哭笑不得,除了茶葉就是衣裳,除了衣裳就是茶葉,好像白府沒有銀子買衣裳一般,更何況她完全沒有飲茶的嗜好,百里雲鷲這到底是投誰的所好。
“你媳婦兒說了,這件好看,這件好看,這件也好看!”老白越完全無視白琉璃的無奈,自顧自樂呵呵地將自己帶回來的那口大箱子裡的東西一件一件往外刨。
“……”白琉璃坐在一旁,略顯無奈,“越老頭,你在你孫媳婦兒家這些日子,他都陪着你玩兒?”
“那可不,比你這個死小子孝順多了,和老夫對打比劍還划拳!”一說到百里雲鷲,老白越臉上滿是得意,在看向白琉璃時卻使勁地飛眼刀子,“你以後要是敢對你媳婦兒不好,老夫第一個修理你!”
“……”百里雲鷲是給這老頭兒喝了什麼迷魂湯,立場倒向他那邊倒得這麼堅定,這和越老頭對打比劍就算了,還……划拳?
一想到百里雲鷲頂着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和不僅表情豐富還手舞足蹈的越老頭划拳的場面,白琉璃光是想着就覺好笑,百里雲鷲那個男人,還會花心思陪越老頭玩?
“是是是,孫兒不敢,孫兒定聽越老頭的話,把你孫媳婦養得好好的。”白琉璃無奈地笑了笑。
“這還差不多!”老白越用力哼了一聲,繼續翻搗他的大箱子,卻被白琉璃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臂,道,“越老頭,先停一停,你翻出來這麼多東西,我一時半會兒也看不過來不是,待會你再搗騰,先聽我說幾句話。”
老白越看了一地的亂糟糟一眼,覺得白琉璃說得有理,走到椅子前坐了下來,白琉璃將婢子沏好的茶接過,雙手遞給他,看着老白越喝得一臉享受時,纔開口道:“越老頭,當初你藏起來的極物之書……”
“不給!”誰知白琉璃的話還沒說完,老白越便已經跳腳了,用手拍的茶几啪啪響,聲音更是大得震耳欲聾,嚇得婢子都退到了屋外,“你死小子又想拿給那個王八蛋看是不是!?就算老夫死了也休想!哼!”
“不不不。”白琉璃立刻解釋,外帶討好的笑容,沒辦法,這個倔老頭兒需要哄着,“我只是想看看裡面的記載,看看這個世上的神兵利器以及我們白家有哪些武器適合我的,你瞧瞧你孫媳婦兒那麼好,若是我手頭沒些本事,萬一你孫媳兒被人搶走了我卻沒本事搶回來,這怎麼成,是不是?”
“有道理。”老白越搓着自己滿下巴的白鬚,點了點頭,然後又瞪着白琉璃,態度惡劣,“你保證你不是拿去給那個王八蛋看!?”
“我保證。”白琉璃裝着一臉嚴肅。
“你發誓!”老白越眼神更兇狠,好似白琉璃會說謊一般。
“我發誓,絕不給任何人看此書。”白琉璃舉手指天發誓。
“那好,你在這等着,老夫這就去找書。”老白越說着站起身往裡屋走去,走出兩步之後又回過頭給白琉璃飛眼刀子,“你要是敢跟來偷看,老夫就打斷你的腿!”
“是是是。”真是個囉嗦的倔老頭兒。
當白琉璃翻開不知白越從哪兒翻出來帶着一股子濃濃黴味的黃皮書第一頁時,愣了愣神。
------題外話------
阿門,凌晨兩點,菇涼們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