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凌莫遙在臥房裡打坐。
白日裡路氏瘋癲的影像在她腦海中迴盪,導致她坐了許久也還是無法專心。
凌莫遙是親身體驗過無情的,確實了無生趣,那種無悲無喜無憂無懼的感覺,到現在回想起來,她還會覺得不寒而慄。
就在她忍不住渾身一顫的時候,臥房裡突然想起了熟悉的聲音:“會冷嗎?你不是帶了影獸回來?它去哪了?”
是柳傲風的聲音!凌莫遙欣喜的睜開眼睛,迎上的是一雙充滿着關心的眸子,言語中是對影獸失職的責備。
“你怎麼來了?”凌莫遙驚喜的問,順着柳傲風摟抱的動作偎入他的懷中,貪婪的汲取他的溫暖。
“怎麼不多穿件衣服?這小手都能當冰塊用了!”雙手合十把凌莫遙的小手握在手中,柳傲風佯怒着責備。
凌莫遙也不說話,只是抿着嘴賴在他懷裡。
“出去走走怎麼樣?有我護着你不會冷。”將凌莫遙不說話,柳傲風再次開口。
“好!”凌莫遙輕輕點頭,兩個人不走尋常路破窗而出,一眨眼的時間過後,柳傲風已經摟着凌莫遙站到了房頂之上。
此時已是初冬,這是凌莫遙穿越以後第一次看到這異世的雪,模樣倒是一樣的,但是凌莫遙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雪花上所隱含的能量。
因爲看到雪花飄落的驚豔,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收起了體表的靈力,讓雪花落在他們的身上而不至於融掉。
“這是我來這裡以後第一次見到雪!”凌莫遙轉頭看向柳傲風,看到柳傲風眉毛上沾染了雪花禁不住嘻嘻笑了起來,“你這樣子好像上了年紀的老大爺!”
“祈願與你白頭偕老。”柳傲風深情地說,同時也注意到了凌莫遙漸漸青紫的嘴脣,沒有靈力的保護,凌莫遙已經抵禦不了這樣的寒冷。
翻手取出一個足夠大的斗篷,凌莫遙把他們兩個人緊緊的包裹在了一起,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她。
“好暖和,這件斗篷值很多錢吧?”凌莫遙伸出小手摸着斗篷表面雪白的絨毛,她發現這件斗篷帶有自淨能力,雪花飄落的時候居然一丁點都沾染不上。
“遙遙,我們在賞雪。”柳傲風把她露在外面的小手拉回去藏在手心,他的聲音有些無奈,這樣美的雪景,這樣溫馨的場面,他的小妻子一定要擺出一副小財迷的模樣來煞風景嗎?
“嗯,我在賞啊,不過我對這件斗篷更感興趣。”凌莫遙掂着腳尖攀在柳傲風脖子上,因爲她身高不夠,只有這樣,她才能在斗篷裡露出頭來。
“好,回頭我找人改小了給你送過來。”柳傲風眼皮都沒有眨一下,彷彿這件斗篷所用的皮毛不是取自雷澤白獅,這世上僅有的幾個神獸之一。
雷澤,天玄大陸極冷之地,終年積雪,生活着爲數不多的耐寒生物,而雷澤白獅則是這些生物食物鏈的最高層,柳傲風也是因爲機緣巧合才獵殺了一隻,找了能工巧匠最大化的保留了每一分皮毛才做成了這件斗篷,若是知道柳傲風要把斗篷裁小,恐怕會慪的吐血。
“啊!今天的雪景真不錯!”雖然不識貨,但是柳傲風會說出改小而不是再做一件這樣的話,就足以知道這個皮毛是多麼的珍貴。
“最不錯的是一起賞雪的人兒!”柳傲風低頭趴在她耳朵上,難得的甜言蜜語。
“嘻嘻,好癢。”感覺到柳傲風說話的氣流噴在耳朵上,凌莫遙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癢嗎?”柳傲風一時玩心大起,斗篷下面的打手不安分的伸向了凌莫遙的腋下,輕輕地呵起癢來。
“嘻嘻……嘿嘿……哈哈……不要了!饒命啊!”
凌莫遙一開時還在強自忍耐,後來實在忍不住了趕緊告饒,柳傲風這才放過她,不想卻被她鑽了空子,伸手在他肋間抓了一把。
“原來你也怕癢!”得逞以後的凌莫遙看着柳傲風難耐的彎起嘴角,得意洋洋的說道,“都說怕癢的男人懼內,以後家裡我說了算!”
“都依你!但是不是懼內。”柳傲風糾正她的說法,然後捉住她不安分的小手,“不要玩火!”聲音竟然已經有些沙啞。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感覺到了柳傲風身體的緊繃,凌莫遙意識到了他說的玩火是什麼意思,趕緊道歉。
“你沒做錯什麼,不用道歉。”柳傲風微微一笑,如此近距離的抱着自己心愛的女人,如果不會有反應纔是不正常的吧!
當下,凌莫遙僵在那裡一動也不敢動,反而是柳傲風摟在她肩頭的大手微微輕拂,這才讓她的身體慢慢的放鬆下來,兩個人再一次緊緊相偎,一起看眼前的一切被大雪覆蓋。
不遠處,西跨院的一個屋檐下,一雙怨毒的眼睛靜靜的看着這一幕,這個人就是已經失去修煉能力的叢華,當再次看到柳傲風與凌莫遙在一起的時候,她的心碎成了碎片。
凌莫遙!搶我的王爺哥哥,這輩子我都跟你勢不兩立!
夜裡賞雪的經歷過於幸福,直到第二天早晨起牀的時候凌莫遙還一直在笑,那模樣把剛剛進來伺候她梳洗的彩露彩月嚇了一跳。
在他們的印象當中,她們家小姐一直都是冷清的表情,發怒時冷意更加明顯,雖然偶爾也會笑那也是淡淡的,什麼時候像現在這般,幾近於傻笑了。
“小姐,有什麼喜事嗎?這麼高興!”憋了許久終於憋不住了,彩露笑着問,她看着凌莫遙這會子心情好,應該不會怪罪她多管閒事。
可是事實證明,彩露對凌莫遙的瞭解太少了,她話音剛落,凌莫遙臉上的笑容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慣有的冷漠。
“這不是你該操心的。”凌莫遙收斂了笑容,她的聲音充滿了冷意。
想着給彩露解圍,彩月一邊給凌莫遙打理頭髮一邊問道:“小姐,今天咱們梳個桃花髻怎麼樣?”
“嗯,你看着弄吧,只要配得上我的髮飾就好。”伸手把桌上的珊瑚手串摸起來帶上,凌莫遙淡淡的說,卻是沒有再找彩露的麻煩。
彩露這才慢慢吐出一口濁氣,端着銅盆想要去把水倒掉,卻在一轉身見看到了一個黑色的身影,手中的銅盆“咣噹”一聲掉在了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聽見聲響,彩月直覺的鬆開已經打理了一半的頭髮,就怕凌莫遙以扭頭會扯到頭髮,沒想到凌莫遙並沒有動,只是眨了眨眼而已。
在驚歎自家小姐超強的定力的同時,彩月禁不住哀嚎,桃花髻必須一氣呵成纔好看,這樣一來散落的頭髮要重新打理了。
突然出現在屋裡把彩露嚇得把盆子都扔了的,是前一夜就不見了的影獸黑子,她被凌莫遙派往路氏的房裡聽牆角去了,所以前一晚柳傲風來的時候他並不在,直到現在纔回來。
“怎麼樣?”凌莫遙問。
“路氏死了。”黑子如實回答,並遞上一方記憶玉簡。
“屍體處理了沒有?”凌莫遙問的很自然,就好像她早就知道路氏會死一樣。
“家主十分生氣,已經聯繫了仵作前來驗屍。”
“好,我知道了。”說完凌莫遙擺擺手,黑子慢慢隱藏了身形。
黑子走後,凌莫遙注意到彩露和彩月都是一臉震驚,輕咳一聲道:“很奇怪嗎?她的丫鬟不是說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嗎?這是遂了她的意。”
凌莫遙說得極爲輕巧,輕巧到彩露和彩月已經開始懷疑路氏正是這個黑子所殺,而授意者明顯就是凌莫遙。
“怎麼?你們懷疑我?”凌莫遙看到了兩個人懷疑的目光,問。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彩露和彩月趕緊垂下眼簾,都在腹議小姐怎麼這麼厲害,連她們想什麼都知道。
凌莫遙卻不以爲意,繼續說道:“沒什麼不敢的,實話告訴你們,路姨娘就是我親手殺的,昨晚我出去過一趟,就是辦這件事去了。”
“咣噹!”銅盆再次落地,凌莫遙轉身去看,發現彩露正蹲下身子撿起銅盆,顯然有些過於驚慌了,只不過,死的是路姨娘,她爲什麼驚慌?
難道,彩露與路氏有聯繫?或者彩露依然是凌思雨的人?至少她一定是站在她的對立面的。
這時,凌莫遙扯了扯自己的頭髮,對她身後的彩月說道:“簡單弄弄就好了,那什麼桃花髻改天再弄吧。”盤髮髻的過程幾次三番的被打斷,凌莫遙表現出了不耐,看來今天並不適合梳這款桃花髻。
“哎!”彩月利落的答應者,不一會兒就把凌莫遙的頭髮打理好了。
這時彩露終於再一次把銅盆拿起來,但是出門之前,她卻說:“小姐,你還去路姨娘那邊看看嗎?”
去路姨娘那邊?這下不僅僅是凌莫遙,就連彩月都感覺到了不妥。
“彩露,咱們去路姨娘那邊做什麼啊?”彩月奇怪地問。
凌莫遙雖然是過繼,但好歹也是小姐,而且她本身是凌峻的女兒,而路氏只是個妾室,還是個不得寵的,身份上自然是比不上凌莫遙的,所以她死了凌莫遙自然是沒有理由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