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箭在弦上,如果她再掙扎,只怕紀霖又會像上次一樣,她更怕他會弄到最後不可收拾,此時不能不先豎了白旗……
而且在她心裡,確實對他有着異樣的感覺,雖然糾糾結結,她已然無法否認,被他挑起的情谷欠中,她心中的那份悸動不是喜歡!
被逼到無奈被紀霖這樣“壓服”,見他還緊緊追問着,大有自己不再說一遍,他又要強硬親上來的架勢,謝青沅羞中生惱,將臉埋進了他的胸口躲開他的脣:“沒聽見就算了,不許再問!”
紀霖呵呵低笑起來,胸腔傳來悶悶的震動,那份開懷讓謝青沅惱得牙癢,伸手擰住他腰間的軟肉狠狠擰了一圈。
紀霖呲牙叫了一聲:“沅沅,你要謀殺親夫嗎?”脣角卻全是甜蜜的笑意。
謝青沅惱怒地將他推開,自己遠遠挨着車窗坐了:“誰說要嫁給你了!”
她不能否認自己喜歡他,但是遠遠沒到愛的程度;作爲女子,喜歡紀霖這樣出色的男人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可是她心裡根本就沒打算要嫁給他。
嫁給寧王紀霖,意味着以後的生活會有數不清的陰暗的皇室爭鬥,說一句話,要在腦子裡先轉幾個彎,做一件事,要瞻前顧後地半點不能隨意;謝青沅不想過這樣的生活,也根本沒打算負擔起那些煩人的責任。
紀霖卻以爲她是羞惱中說的氣話,見她已經被自己逼得親口承認喜歡他,想到她尚未及笄,也壓下了衝動不敢再造次,等下腹那團火消了個七七八八才挨着她坐近來,只將她的手緊緊握在了自己掌心裡:“被我這麼一暖,你的手總算暖和了。”
見謝青沅瞪了他一眼,紀霖也不以爲忤:“我白天瞧見你那兩個大丫頭去皮草行想買皮毛,就把她們叫回去了,明天我給你送幾箱子好皮子過來,比外面賣的要好;你儘管拿着做衣服。”
謝青沅心中不由恍惚升起一個念頭,依着紀霖用在她身上的這份心,如果他不是皇室貴胄,自己是不是就會嫁了呢?
紀霖卻已經話音一轉:“天氣這麼冷,出來也不知道讓丫頭給車上加個火爐子。紀明軒也好,寧彥也好,你以後少跟他們來往,一個兩個的都不會安好心……”
謝青沅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剛纔恍惚升起的念頭一下子飛了個七七八八:“那你覺得我應該怎麼樣?每天坐在雁回院裡繡花寫字?要不要我明天索性就着了女裝去宮門外轉一圈,告訴大家我就是個女子?”
紀霖見她沉了臉,心裡唬了一跳,口氣立即軟了下來:“我也沒說就要囿着你在家裡不讓你出去,你沒事兒可以到我府上來找老陸,或者去國子監找荀大夫也行……”
合着除了他以外的年青男子最好都不交往,要找人說話也只能找老頭子……紀霖的聲音在謝青沅那雙水眸的注視下越來越小,最後訕訕閉上了嘴。
謝青沅輕哼了一聲,撇開了臉不再看他。
小貓兒剛纔還在自己懷中乖巧可人疼,這會兒一下子又傲嬌起來了。紀霖這才體味到女人的善變,瞧着她的模樣,心裡卻酥酥麻麻的只有歡喜,伸手又將她抱到自己腿上來:“好好好,你跟他們交往也行,不過你只許喜歡我一個!”
無賴子!謝青沅被他一下子按進了懷裡,剛剛纔褪了熱度的臉又紅了起來,怕紀霖又胡來,不得不另外岔了話題:“我餓了!”
“我也沒吃晚飯的。”紀霖佳人在懷,也不計較太多了,揚聲就跟外面趕車的周興說了一個地方,然後低聲跟謝青沅解釋,“帶你去吃宵夜,那家店子的骨湯麪和魚圓很好吃。”
店是老店,雖然門面兒不大,卻佈置的乾淨整潔,上面還有一層閣樓,最角落處單獨隔的有一間小小的房間,算是充作雅間。
一樓還坐了不少食客,咯吱咯吱地踩着樓梯上了樓,謝青沅一眼掃去,竟在二樓稀疏的幾桌食客中看到了正單獨坐了一桌的劉栓兒,不由微微一怔。
紀霖立即覺察,回頭看向腳步略停的謝青沅:“怎麼了?”
劉栓兒已經衝她隱諱地眨了眨眼,謝青沅面色舒緩地答了一句:“聞到香味,覺得更餓了。”在紀霖的輕笑聲中隨着他一起走進了那間雅室。
大碗的骨湯麪和兩碗圓鼓鼓的魚圓很快就上了來,湯清如水卻濃香撲鼻,面線筋斗雪白,上面灑了細細的蔥花,被那碧綠一襯,更引人垂涎幾分。
“怎麼還不吃?”紀霖見謝青沅拿着竹箸發愣,柔聲問了一句。
“這麼大碗,太多了。”謝青沅咕噥了一句,伸手將紀霖的碗端近,從自己碗裡分了一半的面線過去,這才推還給他。
她只想着不要浪費,卻並沒有想到這舉動還顯出了她對紀霖的親暱。紀霖瞧着她自顧自地拎了香醋瓶子倒了不少香醋進麪碗裡,脣角更是高高翹起來,低低打趣了一聲:“這麼愛吃醋,難怪是個小醋瓶子。”
知道他這是調侃那個晚上,自己之前惱怒地要他自去找那叫媚兒的舞姬的事,謝青沅在桌子下面一腳踹了過去:“你倒是不用吃,你自己就是比水缸還大的釀醋甕子!”不然怎麼會那麼看不慣自己與紀明軒那幾個的正常交往?
紀霖桌下也像長了眼睛似的,輕輕一晃就讓謝青沅踹了個空,小腿還將她的腳緊緊夾住了,含笑看了她一眼,低頭大口吃起面來。
雖然小小的雅室裡似乎陡然升溫,空氣中流淌的彷彿都是曖昧的意味,謝青沅紅了臉見掙不出被他夾緊的腳,低低嗔道:“你再不放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沒有半絲威脅性的小女兒嬌語,卻讓紀霖無比地順從,聽話地立即放開了她的腳,鳳眸中全是寵溺:“別鬧了,快趁熱吃吧,剛纔不是說餓了的嗎?”
謝青沅幾乎被他眸中的柔情纏溺沒頂,聽到那句“別鬧了”,下意識地想反駁幾句,心裡卻驀地一跳:她剛纔踹紀霖的動作確實有些嬌蠻了。
她一向思慮剋制,竟然會在不知不覺中對他這麼自然地耍起嬌蠻的小脾氣來……原來戳破了那層窗戶紙、不用再刻意壓制心思以後,她才真切地發現,紀霖在她心裡佔據的位置,比她以爲的要重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