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個小時的休息,雙方都恢復了一些體能,繼續上路。隨之而來的下半夜都是一樣,走兩個小時休息半到一個小時。算是很慶幸吧,一路走來沒碰上意外,比如流沙坑,毒蛇之類。但亦沒有遇上什麼好事,比如植物羣,水源之類。連鳥兒都沒有看見一隻,什麼蟲叫之類更沒有,可以說沙漠就是一片靜悄悄的死亡地帶。
不經不覺,天亮了起來,兩個人也走的幾乎不能動了。雖然距離太陽升起,灼烤大地,還有幾個小時的時間,但經過一個比較高的沙丘,背面能躲一下太陽,所以雙方停了下來,喝了點水,睡覺。這次不再是一個值班一個睡,然後再換過來,因爲距離維卡斯已經很遠,危險程度已經減少。
太累的緣故,黃子平睡的比較死,直接睡到被熱醒,他睜開眼看了看,除了自己所在的位置,外面都是一層層熱浪。
看看隔壁,不見了楊微,當下嚇的不輕,趕緊走到沙丘頂,手放在眼睛上方,四周瞄。
好吧,楊微在南面,距離一百米左右,她拿着槍,似乎用槍管在沙子上划着什麼東西。黃子平下了沙丘想走過去看看,才走不到二十米,楊微突然回頭,她走的還很快,帶着一身汗,喘氣如牛回到了黃子平的身邊。黃子平問她幹嘛去?她說十分鐘前看見有直升機飛過,她想在地上劃求救信號,但似乎不行,一陣風就能把痕跡蓋掉,除非有顏色鮮豔的東西,不然白忙活。
浪費力氣,本來就是白忙活,求救,誰知道救自己的是什麼人?還有幾十公里,不如自己想辦法走出去。
把楊微拉下來坐着,黃子平拿水給她:“最後一瓶了……”
楊微喝了幾口:“太熱了,衣服都幾乎烤乾了,我覺得,是不是可以先利用衣服的水?”
黃子平翻皮包,拿出放衣服的袋子,似乎是這麼回事,所以遞給了楊微。其實有心理牴觸,雙方都一樣,只是爲了活命,哪怕只是一滴水,哪怕再髒,真的不可以浪費,畢竟獲救與否有可能就是一滴水所決定。
中午,太陽直照,黃子平和楊微在背陰面挖了沙坑,把自己的身體埋在裡面,楊微用皮袋遮擋着自己的腦袋,黃子平則用箱子。兩個人的臉上還塗了仙人掌的汁液,繼續睡覺,直到太陽下山了他們才爬出來,把麪包片吃完,上路。
走了幾個小時,黃子平看見前方似乎有一顆仙人掌,和之前看見的那些有所不同,趕緊走快幾步,去到跟前。
楊微追上去看了一眼道:“這東西一路來都能見着,有什麼看什麼?走吧!”
黃子平搖頭道:“不對,這一顆不太一樣,它是單一顏色。原來我們看見那些顏色都很古怪,形狀也都很古怪,你看這一顆,你不覺得很眼熟嗎?”
“我覺得差不多。”
“我感覺和我們華夏國的品種相同,給我匕首。”
“你要幹嘛?我們還有挺多,別增加重量了……”
“如果和華夏國的品種差不多,能吃,這種單色的沒有毒,當然味道肯定不會好,比蘆薈要難入口。”
楊微感覺黃子平說的有道理了,沒再廢話,把匕首拿出來,遞過去。
黃子平放下箱子,拿着匕首靠近,切了拇指大小的一小片下來,汁液十足,青白色,很滑。把表皮都削掉,用匕首尖扎了起來,撇了楊微一眼,見楊微挺緊張。黃子平自己也緊張,如果有毒,那得掛。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沒毒,水和食物的問題都能解決,這東西簡直是沙漠之救星對不對?汁液豐富,還有肉。
放進嘴巴,臭,苦,不過還可以,好像吃火龍果一樣的質地,很軟。
嚼了幾下,黃子平往下嚥,對楊微點點頭:“好難吃,不過應該是沒有毒。”
楊微道:“行不行?”
“不知道,總好過沒有吧!”
“你其實應該懂這些纔對,你搞中醫的啊。”
“你還搞製藥呢!”
楊微語塞。
好吧,似乎是擡槓,不該這樣!黃子平咳嗽了一聲道:“那個,有東西裝嗎?我們把這一顆都割掉。”
楊微搖頭道:“沒,用你的衣服吧!”
剛穿上沒多久又要脫?似乎也沒有選擇,黃子平只能脫,把衣服鋪平,然後開始用匕首切仙人掌的莖,切了十六株大概二十公分長的包起來掛在背上,提着箱子繼續趕路。不得不說的是,正是這十六株仙人掌發揮了作用,不然他們還真的走不出去。當然這說起來是第二天晚上的事情了,當時就剩一株,另外的十五株已經被吃掉,但地圖標註的科瓦綠洲竟然沒有出現。
這是走錯方向了嗎?兩個人拿着地圖和指南針研究。月色太暗,看不清楚,藉助打火機的光芒,勉強,看來看去,還是沒有錯。最後嘗試了好久才發現,他媽的,指南針不準確,似乎是偏了,到底偏了多少還無法計算。也就是說,科瓦綠洲在什麼方向,他們不知道。
天啊,這怎麼搞?又要絕望了嗎?
兩個人商討着對策。
看着北極星走嗎?
他媽的,偏偏月色還很暗,星星基本上看不見,天色不好,無法判斷。
水那是徹底沒有了啊,只剩兩個空瓶,而食物就剩一株仙人掌,如果挑錯了方向走,肯定得被渴死。
兩個人都在四周張望,判斷着怎麼走?最後黃子平讓楊微用她的直覺,楊微大概覺得責任大吧,說她聽黃子平的意見,所以商討了近一個小時,硬是沒有走幾步。
黃子平道:“楊小姐,剛剛是你檢查出來指南針偏了,你直覺是偏左還是偏右?如果是偏左,我們往右邊調整,如果是偏右,我們往左邊調整。”
楊微哎了一聲:“我無法判斷,就知道是偏了……”
“這樣的話,還有一個辦法,風。”
“風?跟風有什麼關係?”
“今晚的風和前兩晚的風,我感覺風量是一樣,但帶起來的沙塵似乎是要薄一些。”
“哦,明白了,風吹來的風向有綠洲,或者城鎮市區之類,所以沙塵要薄一些?”楊微本身也是一個極聰明的女子,黃子平話說一半,她瞬間就能明白另外一半,交流毫不費勁。
“有可能而已,不知道對不對。”
“別的想法沒根據,這想法有根據,就這麼走吧,向右調整,走。”
這想法有待商討,楊微這就同意了,黃子平認爲有點兒戲,畢竟他自己就不是很有信心。
但見楊微已經先往前走,亦只能跟着邊祈禱邊走。
不知走了多久,兩個人都很累很困,很想休息,但不敢。
持續走了幾天,他們的體能已經沒有原來好,很明顯的走的速度慢了,步伐更費力了,需要調整休息的間隔短了。按他們這樣的狀態發展下去,不用半天就要徹底走不動,換言之半天之內找不到綠洲,必死無疑。因爲雙方都明白自己面臨的處境,所以再困再累還是堅持着。
走啊走,天又亮了,真走不動了,他們坐下來,拿出最後一株仙人掌分成兩半,各自補充體能。
休息了半個小時左右,黃子平道:“這一晚都沒再見過仙人掌,連一株別的植物都沒有,要麼是我們命該絕了,要麼就是我們不需要了!我希望是後者,趁還有力氣,我們走吧……”
楊微道:“你感覺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不知道,一個小時,或者兩個小時。如果找不到水,就這樣了……”黃子平露出苦笑來,“槍不要了,別拿了……”
“嗯。”楊微收拾了一下以後,伸手讓黃子平把她拉起來,“上帝保佑啊。”
趁熱浪再次到來前,兩個人繼續向着自認爲正確的方向走,半個小時,一個小時,一個半小時,走不動了,缺水很嚴重。黃子平甚至產生了幻覺,看見了清涼的大都市,然後一陣天旋地轉,人噼啪摔在了沙地上。楊微立刻蹲下去,拍着他的臉蛋道:“喂,我都沒放棄,你放棄了嗎?我們繼續走,到前方的沙丘,哪兒地勢高,看的遠。”
黃子平道:“不去了,走不動了,就這樣吧!”
“看一眼,如果還是看不見綠洲,我們就在上面不走了。”楊微扯黃子平的臂膀,“起來,走。”
“真不想走了。”
“我讓你走,陪我走,我還不想死,不甘心,我怎麼着都要看一眼,就一眼。”
“你去吧,我在這裡等你。”
“你給我起來,我命令你和我一起走,你必須和我走。”楊微還是很用力拉黃子平,拉不動,直接掐,抽巴掌,抽的很用力,她很憤怒,整個人臉目猙獰,瞬間從小綿羊變成了母夜叉,但其實這輩子,就這樣抽人,她還是第一次。
疼痛似乎讓黃子平的意識清醒了一些,他和楊微對視着,慢慢靠着意志坐了起來,然後站了起來。
兩個人相互扶着走,往前方大概三百米遠的沙丘走。
三百米,很短的距離,正常狀態下只要走幾分鐘。但他們的狀態整整走了十多分鐘,爬上去也筋疲力盡了。至少黃子平是這樣,他來不及看前方一眼已經噼啪摔在軟軟的幼沙上,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