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爺的院子很是大氣,是複式四合院,即由多個四合院向縱深相連而成。院落極多,有前院、後院、東院、西院、正院、偏院、跨院、書房院、圍房院、馬號、一進、二進、三進……等。院內均有抄手遊廊連接各處,佔地面積極大。
最北邊還有一處荷塘,臥滿了睡蓮和清香芙蕖,每逢夏季,荷塘的芙蕖鋪滿了整個荷塘。
各個院子都栽了不同的樹,有臘梅,桃花,菊花,每過一季院子裡準會飄滿花香味,再加上前幾年德爺改了風水,引了不少山石,這院子更加的錯落有致,在北京可算是數一數二的豪宅了。
從抄手遊廊拐到正院,看到門口坐在石桌前的德爺,我給東子使了使眼色,這廝會意便鬆了手。
瑤瑤早我們一步跑到德爺面前,笑嘻嘻的給德爺揉肩捶腿。
德爺看着我,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東子剛想開口,卻被德爺接下來的話堵了回去。
“你們兩個也胡鬧了!”
從石凳上站了起來,德爺狠狠剜了我和東子兩眼,那架勢着實嚇了我們一跳。
德爺這是怎麼了?
我示意東子,心想這小子又幹什麼囫圇事了吧,正猜測着,德爺就劈頭蓋臉一頓臭罵,我被罵得有些蒙。
這到底怎麼一回事?
東子知道我腦子全是麪糊,便將所有事串起來給我講了一遍,聽完,我這才明白了,原來那會在醫院門口看到的警車是來抓我的,我還以爲是醫院出現綁架犯了。
德爺黑着一張臉:“曉東,你這小子怎麼回事,我臨走時怎麼交代你的,讓你有什麼動靜就打電話,你小子倒好,給我裝起沒嘴的葫蘆了。”
“德爺,我這不是沒想到嗎……”
“沒想到,我之前叮囑你的話被大風颳了啊,要知道你小子不上心,我就應該讓老五守着寶小子,你看看,這不出事了吧!”一提起這件事,德爺就一肚子火氣,剛剛要不是他藉着蝮蛇的事將老林忽悠過去,這兩小子早被抓進局子裡。
“出事了,出什麼事了?”
東子一聽這話,心頓時被提了起來。
“出什麼事?”
德爺怒瞪了一眼東子,沒好氣道:“寶小子身上的傷無緣無故消失,再加上醫學院那邊傳來消息,說是半個月前送去的血液鑑定出了異常基因,要進行實體解剖,要是被他們知道血是寶小子的,那寶小子能有活路嗎,你小子……我真不知說什麼好。”看到東子一臉後怕的樣子,德爺還是將嘴裡的訓斥還是嚥了下去。
我去,這羣挨千刀的。
真當爺是實驗室的小白鼠了。
我這心裡一陣後怕,覺得這醫院住得也忒驚險了,要不是東子反應快,我這會準成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了。
“我靠,這幫王八蛋,還好我反應快,要不然茴子真成豬頭肉了……”
我踹了這小子一腳:“你小子能不能換個詞,老子長得玉樹臨風,咋就成豬頭肉了。”
“口誤口誤。”
東子嘿嘿搓了搓手。
“你小子還算機靈,還好之前用了假名字糊弄過去,他們只知道血是劉川的,並不知道寶小子,徐醫生那邊我去說,你們兩個最近給我老實點,只要風頭過去了,你們再出來!”見我們耷拉着頭,德爺的火氣降了不少。
“德爺,我看我就不用躲了……”
看到德爺冷眼掃了過來,東子訕訕的摸了摸鼻子餘下的話也咕咚嚥了下去。
“德爺,我想問您一件事!”
“什麼事?”
德爺眼底閃過一絲不自然,緊握着手裡的悶尖獅子頭隨口道。
“小癩叔是不是出事了?”
這個疑問我憋了很久,之前東子的反應我就猜到一些,可我還是抱着一絲幻想,想親耳聽德爺的答案。
“不是我說的!”
德爺猛地看向東子,東子搖頭說他沒告訴我這件事。
“寶小子,你小癩叔估計回不來了……”
“我知道!”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小癩叔害怕什麼,也知道每次小癩叔每次從新疆回來滿臉失望的樣子,也明白他在希望什麼在恐懼什麼,可我沒有辦法,我無法將他從那深淵裡拉出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一點點陷進去。
“寶小子,一切都是命中註定,他逃脫不了,我們亦是如此!”
德爺拍了拍我的肩膀,語氣很是無奈。
那個神秘的地域到底隱瞞了什麼,邪眼之說到底是真是假,我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那些盤踞在腦海裡的念頭記憶到底是不是真的,劉川是誰,辰州佟家,這一切的一切讓我既熟悉又陌生,彷彿昨日發生,可又像是幾年前的事。
從德爺那出來,東子拉着我去吃涮羊肉,瑤瑤因爲家裡有事便先走了,我們兩大概吃了有三個小時,幹了整整一箱啤酒和三瓶白酒,直到晚上十點纔回巷子口。
在家大概窩了一個月,我翻看了不少古籍資料,從血嶺帶回來的畫紙和畫布都上交給考古所裡的齊老,還有導師留下來的鬼隱符的檔案資料我一併交給了齊老。
原想着可以清淨幾天,可邵教授讓我整理一些良渚玉器文化研究的資料,我沒辦法推脫,便整日整夜的泡在圖書館和檔案室,一面查找資料,一面查良渚的地方誌。
晚上八點多,我剛回到家,東子便打來電話,說潘陽的事有消息了,我隨口問了一句,這廝竟然讓我猜來,就在我不耐煩時,東子將照片發了過來,看到那張照片,我頓時愣住了。
劉川,竟然是佟越!
手機掉在牀上,我慌忙從書架上取出那個盒子,顫抖着手指,好半天才將盒子打開。
“咣噹!”
手猛地一鬆,盒子頓時掉在了地上,裡面掉出一枚青銅戒指,還有一塊長命鎖,長命鎖上刻着一個東字。
看着那枚戒指,卻和劉川當時戴的那枚一模一樣,連同缺口都一樣。
“茴子……”
“劉川,佟越,原來是一個人!”
脖子那塊忽然疼了起來,這股突如其來的疼淹沒了我的意識,腦海裡浮現出一張臉,是劉川的臉。
劉川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