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機場的這一路上,我隨便找了些話題和師叔聊,但他都沒有搭茬。看他似乎從部落出來就在思考着什麼,我也就知趣的專心開車不再打擾了。
我並非一個喜歡找話題閒聊的人,也習慣了沉默的尷尬。但不知爲什麼,和師叔單獨相處時彷彿有一股壓力,讓我總是覺得不自在,也變得沒了什麼主見,遇事總想等待他的指令。
我早就注意到了這個問題,也曾經特意分析過,而且還分析出了結果。那就是,當你被一個你內心承認他比你強大的人一直看不起的時候,你的潛意識裡就會總想着能夠好好表現讓他對你刮目相看。
這樣的話,你就會不知不覺的在一定程度上失去自我,因爲潛意識裡太在乎他的看法,你就會潛移默化的以他爲中心。
而特別是兩個人單獨在一起的時候,你就會自然而然的有依賴心理,就會自然而然的失去自主性,那麼你的觀察力,思考能力就會受到影響。
我雖然從上學起就一直不屑於什麼表揚,更不喜歡師叔這個人,但我不能不承認,我確實很想讓師叔認可我一次。
但這渴望的認可已經快讓我失去自我了,那麼我現在要做到的是不要他的認可,不依賴他,一切都要有自主的思考。
正想着,就感覺到師叔突然靠過來猛地拉了一把方向盤,緊接着,我纔看見前面一輛疾馳過來的車擦車而過,司機還在惡狠狠的鳴笛以示不滿。
“專心開車。”師叔冷聲道,隨即又開始閉目沉思。
我嚇得冷汗直冒,半天才緩過來。
這還沒正式開始做任務呢,我已經開始出糗了。想讓師叔認可我,這一趟看來是不可能了。
看,一不小心,潛意識又鑽出來了。
到了西雙版納後,我才意識到我們都忽略了一個最重大的問題——冰火兩重天!
現在是十一月份,我們那邊正是寒風伴着飄雪的日子,所以我們是穿着羽絨服來的。可這裡卻是炎炎烈日熱浪衝天,我們的感受可想而知。
出了機場沒多久師叔就就近找了一個賓館去吹空調,然後門都沒讓我進,就命令我去買兩套涼爽的衣服。
由於人生地不熟,我轉了半天也找不到賣衣服的商場,熱得實在受不了,正打算回去的時候,發現不遠處的一個街角有一位老大娘正在擺地攤,而且賣的正是衣服。
我走過去一看,只見她腳下的鋪着一張牀單,上面堆着一堆衣物,花花綠綠,盡是短褲和半袖。
結果雖不是特別理想,但也還算湊合。問了下價錢,全場十元一件。
“倆短褲,倆半袖,一共三十,怎麼樣?”我問大娘。
大娘眼都沒擡的笑道:“年輕人還差十塊錢了,這還貴嗎?”
“大娘,兜裡就三十了,要有一百我都不用你找零。”我信誓旦旦道。
“行行行,我都不掙你錢......”大娘擡眼掃了我一下,見我穿着一身的厚衣物,手裡還抱着羽絨服,一臉驚訝。
我拿出一百元遞給她,“謝了謝了。”
“咦?你不說兜裡就剩三十了嗎?”大娘鄙夷的瞪着我。“找是不找?”
我隨手揀起兩件半袖兩件短褲道:“這有什麼好問的,砍價不都這套路嘛。快找錢吧大娘。”
大娘一聽不樂意了,一把從我手中搶回衣物,“就四十,一分不少了,愛買不買。”隨即又補了一句,“不買熱死你。”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頓時明白了。
“大娘,你這是乘人之危呀!都說好了的,怎麼能變?”
“怎麼不能變?我這麼大歲數了,就瞧不起你們這種年輕人,一點信譽都不講,今天就免費送你一個教訓。”
我一聽樂了,“大娘,看不出來您還爲教育祖國青少年做出了不少貢獻吶,行行行,四十就四十。”
回賓館的路上我又順便在一間小賣部裡買了兩雙塑膠拖鞋,顏色碰巧也是翠綠翠綠的。
我滿頭大汗的回到賓館後,師叔正愜意的吹着空調。我把衣服和拖鞋往牀上一放,道:“買來了。”
師叔看到牀上的是花花綠綠短褲和半袖,而且還有拖鞋,臉比它們還綠。不等他發飆,我搶先道:“師叔,這方圓十里什麼都沒有,能買到這已經很不容易了。”
師叔白了我一眼,又無奈看了看牀上的衣物,道:“換衣服,馬上出發。”
換好衣服後,確實清爽涼快多了,但看起來有點像兩隻花花綠綠的野雞。
我們直接叫了一輛車,上車後,司機問:“外地來的遊客吧?去哪啊?”
“海渠鎮。”我說。
司機一聽,似乎有點犯難,支支吾吾道:“那地方有什麼好玩的......”
“怎麼?是嫌遠還是嫌偏?”我問。
“遠到沒什麼,偏也不是大問題,但那地方最近......”
“最近怎麼了?”我追問。
司機機警的看了看四周,小聲說道:“不是我嚇唬你們這些外來的遊客,那地方最近傳出來鬧殭屍的說法,就是最近的事......”然後又小聲嘀咕道:“一般的司機都不願意去。”
他這一嘀咕我就明白了,我道:“您放心,我給你加錢!”
“加多少?”他忙問。
我伸出一隻手,道:“五塊!”
“走着!”司機興高采烈的一邊掛擋,一邊說道:“我跟你們說,我從來就不怕這些鬼呀怪呀什麼的,我一身正氣,鬼也怕我,還沒有我不敢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