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父鑑定此圖爲真後,當時就和他做了交易,他許諾千年以後,一定爲本王在大龍山一清道觀處建造一座踏入冥界的大陣。爲父當時責問他,爲何要等待千年以後,他說的也算有些道理,說是要預留出一千餘年的時間修煉魂魄吞噬功法,練功大成以後,吞噬一個萬年老鬼,和爲父一起踏入冥界。”
萬長蓉不解的問道:“父親,陰間存在一千年以上的魂魄就不能吞噬了,一萬年以上的老鬼更不能吞噬,這樣的事情如何能相信?”
“蓉兒,爲父自然不相信他,一直跟蹤着他的蹤跡,發現他用飛冥盤、淨體露和陰山算卦的天有道做交易,換取了魂魄吞噬功法。”
萬長海插了一句話:“用飛冥盤這樣的重寶只換取一部魂魄吞噬功法,好比用萬金換得一枚針,此事實難令人相信。唉!當時爲兄和父親都以爲,他可能是想用飛冥盤這樣的重寶,求陰山天有道的卦算,要卦算出本界陰陽之間,是否有異界萬年老鬼存在。如果有異界萬年老鬼存在,還是可以吞噬的。所以,當時我和父親相信了他的說法,一直默默等了一千多年的時間。”
萬長蓉更加不解了,向兄長問道:“哥哥,就算天卦老仙卦算出本界陰陽間有異界萬年老鬼,異界萬年老鬼怎麼能被一個千年小鬼吞噬?這事也太令人不可思議了。”
萬縱橫淡然的說道:“女兒有所不知,異界生物,無論是仙、是神,還是別的什麼生物,在破界時,一旦宿命不濟,被破界壓力撕碎本體,墮落到本界地下後,魂魄一定要寄附在某種物體上,才能避免魂魄齊碎。這就好比重新投胎一樣,對前世的記憶完全喪失。要經過漫長時光之後,才能重開靈智。”
萬長蓉點點頭,好像想起了什麼,向父親問道:“父親,女兒記得父親手中有一方印章開啓了靈智,記得那印章能幻化出一個女童。這個女童就是寄附在印章上的異界魂魄吧?那方印章女兒好久沒有見到了,父親把她放到哪兒去了?”
萬縱橫聽到女兒這句話後,就算修煉的城府極深,此時也把臉色變了變,平和的臉上露出了怒容。
萬長蓉見父親臉色變化,心中一驚:“父親,怎麼?難道李淳風在天卦老仙哪兒求的卦算,是卦算父親手裡的那方印章嗎?”
萬縱橫感覺胸中有了怒氣,壓抑中胸中的怒氣,轉而用平淡的口氣說道:“天卦老仙雖然有卦算才能,卻沒有陰陽顛倒卦的能力,對於他的卦算才能,爲父還是深知的。只是爲父不知道,不知道李淳風這個小子本身就是一個天卦全才。他去求天卦老仙不過是虛晃一槍,不過是爲了他的陰謀而布的一個局。”
萬長蓉耳聽父親繞了一圈也沒有提到那方印章,心裡隱隱感覺到,自己猜測對了。父親那方開啓靈智的印章,正是李淳風要吞噬的異界萬年老鬼。
“李淳風裝模作樣地修建了一座困魂牢獄,把和武則天爭寵的女人魂魄鎖困在牢獄中。然後又慫恿武則天魂夢前來西山,許諾爲本王修建一座廟宇,用此廟宇和爲父那方開啓了靈智的印章做交換,以鎮壓幽魂牢獄中的爭寵女人魂魄。爲父好面子,爲了能獲得活人香火,答應了武則天,將女兒所說的那方開啓了靈智的印章,作爲修建廟宇的交換物給了她。”
“妹妹,爲兄好悔,當年爲兄我被李淳風下了陰陽顛倒掛,竟然將父親手裡那方印章靈智開啓時間,多算了一千多年。以爲印章萬年大劫將至,一個印童魂體毫無價值,不會爲了延續她的生命浪費淨體露。如果能用一個即將魂魄全碎的靈智印章,爲父親換來一座活人供奉的廟宇,還是值得的。”
萬長海嘴裡說着好悔,但臉色平淡,顯不出一絲悔恨的表情。萬縱橫點點頭,對兒子的表現微有些讚許。
話說到這兒,已經將事情的頭尾說的清楚,萬長蓉也聽得很明白。
對於哥哥所言,雖說父親手裡那方印章被哥哥多算了一千多年,就算留在手裡,到現在也該是魂魄齊碎的時候了,哥哥也沒有必要悔恨呀?這是什麼緣故?
剛纔父親那句:你還以爲躲在幽魂牢獄裡的是李淳風嗎?難道。
萬長蓉秀眉一皺,說道:“父親,難道李淳風被印童反吞噬了?這也不對,就算李淳風被印童反吞噬了,她也可以代替李淳風繼續完成交易,根本無需毀去交易,能踏入冥界對於她而言,也是大有好處的呀?”
萬縱橫說道:“蓉兒說的不錯,前些時,爲父相托天有道前去爲幽山鬼王做媒,從而換取了幽山鬼王的千萬怨魂。主意是印童出的,人選也是她提供的。本來一切都順利,只等着十年之內,冥界界面和本界界面相隔最近的時候,就可開啓陣法,踏入冥界了。她卻突然毀去了陣法,將交易無端取消了,這到底是爲什麼?”
萬縱橫頓了頓,自問自答道:“爲什麼?印童突然取消交易,是因爲昨天她身邊突然出現了一個能連續掐動五雷訣的小子。”
萬長蓉很吃驚,連續掐動五雷訣,在本界面空間,怎麼會有能連續掐動五雷訣的人?一雙妙目疑惑的向父親看去。
萬長海代替父親回道:“妹妹,那小子昨天發動五雷訣,這麼大的動靜,在父王地盤內,昨天父親和爲兄就知道了。父親取消和幽山鬼王家丞常有利的交易,利用他去到大龍山責問李淳風。唉!幽魂牢獄一旦隱身,任誰也沒有辦法在外面開啓了。現在既然推測出李淳風已經不是李淳風了,常有利捉拿他兩個徒弟去威脅印童現身,真是可笑之至了。”
萬縱橫被兒子這句可笑之至了的話,逗出了一絲笑容,淡然一笑之後,衝兒子擺擺手,說道:“踏入冥界成神,是任何鬼魂都心存的妄想。印童取消和爲父的交易,是因爲她可能另外有了更好的踏入冥界的辦法,這個辦法一定比踏冥圖陣法更安全、更有效。”
說道這兒,萬縱橫兩隻眼睛望向女兒,說道:“蓉兒,爲父讓你做一件事情,跟蹤那個掐動五雷訣的小子,他可能就是印童踏入冥界的希望,是比踏冥圖陣法更有效、更安全的所在。”
望着女兒那秀美端莊的面龐,萬縱橫內心裡充滿了希望,如果那小子真是一個比踏冥圖陣法更有效、更安全的所在,就算把女兒嫁給他,也不算做了虧本生意。
“好女兒,此時你就去大龍山一清道觀廢墟處,看住哪兒,就一定能守候到那個小子,爲父和你哥哥,咱一家三口能不能踏入冥界成神,希望就寄託在你身上了!”
萬長蓉只感覺父親望向自己的眼睛中,全是期待、寄託,感覺父親的眼神非常厚重,心中充滿了壓力,向父親重重的點點頭。
大龍山一清道觀處,黃道門一干徒衆全被柳夏至轟走了,坤真奴也送劉文生和吳倩回大酒店了。柳夏至靜靜的坐在廢墟道管處,等候着坤真奴回來。
紅印像是真的閉關了,廢墟地下沒有任何動靜,柳夏至靜靜坐了一會,擡頭看看漫天星空。
想起十年前,想起張氏瑩兒那回頭一笑,側身道福的身影,長嘆一口氣,向大龍山墳場而去。
當年答應她,年年清明要爲她上墳的事情,十年過去了,自己竟然沒有兌現。
沒有墳頭的老墳,不知道被別人佔了嗎?如果被別人佔了,自己一定讓坤真奴半夜到此家敲敲門,讓他們給我把墳遷走。
漫步走來,只感覺山風習習,樹聲濤濤,沒有任何生靈的聲音。
柳夏至暗歎一口氣,此處有紅印這個絕美非人非鬼的邪物存在,別說其他弱小生靈,就是大活人來到這兒,也會讓她把命索去。
正在感慨萬分順着大龍山後山拐彎處,即將轉過後山龍尾轉進龍脊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輕輕的嘆息聲,聲音極像是一個年輕女孩子發出來的。
此時已是凌晨四點中的樣子,此時怎麼會有年輕女孩子出現?必是鬼魂無疑。
柳夏至轉過身來向身後看去。身後空無一物,一定是被拐彎處山壁擋住了視線。
意念搜索過去,拐彎處的山壁後面,果然懸浮着一個身穿紅衣、頭髮飄逸、面向端莊、俊美異常的年輕女鬼。
柳夏至有些呆傻,好漂亮的一個女孩子,比十年前在此見到的張氏瑩兒還要漂亮一些的樣子,似乎比紅印也不次。
此處怎麼還會出現這麼漂亮的女鬼,難道是紅印出來試探我?調動感覺感受了一番之後,點點頭,不是紅印。
紅印身上鬼氣淡到幾乎感應不到,這個漂亮女孩子身上淡淡的發散着一絲絲陰森鬼氣。
“唉!”年輕女孩子又嘆息了一聲之後,用甜美至極的聲音,朗朗的唸了一首詞:“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蓮舟。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花自漂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閒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好一句才下眉頭,卻上心頭。”柳夏至張口讚了一句。
這首李清照的《一剪梅》,映襯了柳夏至此時的心情,心中放下了吳倩,卻又想起了張瑩兒,連帶着把紅印也想了一遍,此時的心情,真是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何處狂悖小子偷聽小女子念詞?真真羞煞了奴家了”年輕女鬼柔柔的說道,話音中羞意大於怒意。
柳夏至嘿嘿一笑,面對這麼一個漂亮到令人髮指的年輕女鬼,只感覺自己詩興大發,也念了一首李清照的《聲聲慢》。
無奈他只記得前面幾句和最後一句,朗誦的才能又差,這首傷感至極的情詞,被他朗誦的好似鬼哭: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悽悽慘慘慼戚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怎一個愁字了得?那個啥,怎一個愁字了得?了得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