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約，楊晨在張自強的陪同下來到了球場。
改造後的高爾夫球場綠草依依，如地毯一般鋪陳在壩上草原的天地間，遠處的羊羣如雲朵一般四處飄蕩，峽谷裡的小灤河清水淙淙，一副美好的樣子。
來到距離會所最遠的五、六號果嶺，明凡已經在那裡等候。看見楊晨和張自強一起的球車，她老遠就揮手招呼。
楊晨下車後，對張自強說：“小張，我和明總一起檢查你的工作成果，不會心虛吧？”
整個球場的改造工程都是張自強主抓的，在專業上給了林妍最強有力的支持，在第三方機構進行球場工程竣工驗收時一舉通過。而且在高一涵的多方協調和公關後，球場按照正常手續辦理得到了主管部門的批文，它現在證照完整，是一個合法合規的球場了。
“我有信心，楊晨總裁！您知道嗎？改造的時候雖然你沒有太多過問，林妍總每天在現場跟着，我哪敢鬆勁呢。”張自強信心滿滿。
楊晨當然滿意林妍和張自強，他們的配合是這次球場獲得新生的關鍵，而且一趟下來，現在的林妍已經在球場管理上成長得叫他吃驚。“那好，我不專業，就請明凡總裁幫我好好鑑定一下林妍他們的工作成果吧。”
明凡倒也沒有刻意收拾自己，僅僅換了一雙球鞋，還是公司的那身工作服，不過穿着它來打球也不違和，林妍的眼光終究獨特，一衆員工穿上它，都顯得精神十足。
“老大，你不要編排我了，林妍姐和小張的成果，你想挑刺怕是不可能。”明凡的信心來自於團隊的嚴謹與努力，現在的球場管理已然規範有序。
“哦，連你都這樣說，我倒要自己來瞧瞧，你們是不是合夥來敷衍我的。”
當他走上球場的那一刻，真心感覺明凡說的沒錯，這已經是一個全新的球場了，草皮的質量，養護的水平、管理的用心已經不能同日而語，楊晨相信管理的能量，這都是他最想要得到的結果。
兩個人一邊從T臺出發，一邊開始來了起來。張自強會心地走到前面，以球童的身份去幫忙規劃“彈道”，不時在遠處精心提出專業建議，始終不走近他們身邊。
“老大，現在情況已經開始明瞭了。上次鬧事一定就是英文那夥人的背後指使，向東就是一個幌子，你下一步該怎麼辦？”
楊晨見明凡上來就直入正題，也就不再含糊，直接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她，和林妍，和明凡，和蘇淺夏，如今都不需要過度話題，上來就直奔主題。而且這個時候已經不再是相互試探和說明、說服的環節了，面對的情形再不去解決，時間長了，將越來越不好控制。
“我們倆近期回一趟承德，李曉冉不是很快要過來嗎？”說到這，他停下了，等着她領會意圖。
“李曉冉來，是你回承德的藉口。免得有人提防？”
楊晨笨拙地把一隻球打出，惹得張自強在遠處張牙舞爪地嘆息，楊晨的強項和心思不在這上面，小夥子雖然教了他很多次，長進始終有限。
“沒錯。這次回去，我要去找那個‘溪望’了，她是突破口。因爲是個女的，所以需要你協助。”看定明凡。
“明白，老大。你不方便的地方，我來出面，這樣好些。”明凡給了他滿意的理解。
“還有就是李曉冉，來者不善呀，這段時間不斷給我微信，急於基金公司啓動收購項目，不知道是爲什麼？”楊晨隨即把話題轉移到李曉冉身上，因爲他覺得處理英文的事情曾經和明凡有過交底，剩下的就是去實施那個計劃，不需要再重複說明。而李曉冉的舉動非常不正常，他說的不是他字面的意思，而是希望明凡能夠了解。
“她着急，很正常呀，現在資本基本到位，我爸爸那邊也在要求落實。”明凡不明白他的意思，按理來說這個時候該着急的是他本人，他卻在抱怨這個李曉冉，裡面的緣由希望明確解釋。
楊晨，稍稍猶豫，把自己電話打開，翻出李曉冉和自己的聊天記錄，遞給明凡，“你看……”
明凡很奇怪這個舉動，瞭解他人微信聊天內容並不是她的興趣，那裡面一定有他的爲難，所以，……。他作爲基金公司的實際操盤人，更沒有必要事事向她講明，更多的事情需要楊晨和高宙、明方兵、高一涵直接交流更合常理。
明凡接過電話，臉一下子刷地紅了起來，那裡面全是李曉冉非常曖昧的話語，在交流工作間，穿插着她對楊晨的很多露骨的表達。
“這個人，有毛病呀！”明凡瞭解一些李曉冉的發跡史，看到這些內容，很容易就聯想到她的用意。
“她是在你這裡尋找突破點，吃裡爬外兩頭都要佔盡？！”
楊晨非常讚賞明凡的機敏判斷，“對的，你分析得沒錯，我想這個女人的目的就是這樣。想把我拿下，然後在當中謀求自身的利益最大化。”
憤怒的明凡把電話還給楊晨，她不想再看，那會污了她的眼睛。“你不準備告訴高董、明董和高一涵嗎？”
楊晨呵呵一笑，反問她：“我能嗎？”
“哦，我氣傻了，要是你如實彙報了，自己就被她裹腳進去了，她意欲在你被老闆們放棄後，取而代之。”
“明凡，始終是你呀，我沒看錯，這個事情只能和你商量。難道你沒有懷疑我嗎？”楊晨等着她，不希望什麼，只要她的發自內心的一句話。
“老大，你相信我嗎？”明凡反問。
“相信！”楊晨肯定。
“那好，接下來我們怎麼對付這個瘋女人？”明凡根本沒去說明自己的任何態度，對於他不需要什麼態度，更不需要賭咒發誓，這是她對楊晨的極大信任所致。
“既來之，則安之。你來打敗她，讓她灰溜溜滾回深圳，今後不要再來我們身上嗑油！”楊晨狠狠地，像是要把那人無恥的女人給斬於馬下，說話的時候少有的用力。
明凡眼珠滴溜溜在眼眶裡一轉，計上心頭，“好嘞，老大，我就連同她回深圳的路也給斷了，叫她長些記性，連我老大都敢來招惹，她活膩味了！”
楊晨非常滿意，有了明凡的這句話就放心了，要不讓自己去應付一個沒有下限的女人，還真不容易，現在有了明凡的助力，他也像給這個女人一些教訓。她身自國有企業裡那些蠅營狗苟養成的爛毛病和低下的價值觀，是楊晨骨子裡極其痛恨的心結，她撞到他這裡，是自討苦吃。
“還有，明凡，李曉冉告訴高一涵我們倆在談戀愛，你是不是認了？”楊晨在半年後突然問她這個問題，他是有自己的用意的。原來明凡以爲幹這種無聊事的只有李東的那個方瓊，沒想到這個女人也沒有閒着。
“是的，怎麼了？”明凡還是玩世不恭地反問，她就這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心大的沒法想象。
“你不擔心高一涵起戒心？”楊晨追問。
“我不承認，你以爲她就不會起戒心了？還不如承擔下來，讓她看到我的機智大氣，也能少些煩惱，你知道她的。”明凡依然漫不經心，不過每個字都說得驚心動魄，猶如一個老謀深算的佈局者。
“你是說，她也會反感李曉冉這種兩面三刀的做派，反而少些猜忌，更加信任你和我？”楊晨這樣理解她話裡的含義。
明凡走到前面把自己的球攻上果嶺，自己大聲叫好地喝起彩來！
“我的哥哥，你說得對！人心就這樣，高一涵不笨，李曉冉自己作的死，我來給她一個痛快的。今天你不給我看這些，我還下不了報這個仇的決心，現在得了，她命該如此。我結果了她吧！敢欺負到本小姐的身上來了。”
明凡說完話，將球杆揮舞起來甩過頭頂，像是在告別，並結束這場和他交底對話，頭也不回朝果嶺的方向走去。
楊晨兀自在那聲“哥哥”裡發呆，一句話裡陡然叫他後背發涼。這個姑娘今天是抓狂了？還是那骨子裡蘊藏的狠勁開始爆發了？
這麼長時間裡她竟然一直沒有提及李曉冉在高一涵面前碎嘴他們的事情，全然不像那個在英文面前毫無還手之力的姑娘，而現在她的沉着和謀劃確實叫他驚詫。
身邊這幾個姑娘，現在看來只有小蘇還算單純些。他的林妍，起先還擔心她仍然會像確立關係前那樣的不能自控，可是自從手機的誤解化解後，林妍不但不在他面前撒嬌、溫存，反而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工作上，導致了他們戀情根本都不需要刻意隱瞞就已經做得密不透風，旁人哪裡能夠看得出來，他們竟然是一對戀人。
楊晨百思不得其解，高一涵、明凡，林妍，他們三個人的內心竟如此太強大，強大到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那個唯一的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