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的一句話堵住莫昕嵐的口,即便阿九做得不妥,無論如何輪不到莫昕嵐教訓她。
莫昕嵐淡淡一笑,“那母親同九妹妹說話吧,我先回去歇息了。”
言罷,莫昕嵐離去。
“你在陛下面前替陸指揮使說話?”
“沒有。”
阿九搖頭否定,“我只是實話實說嘛,陸叔叔確實做得很好,晚上時,是救駕功臣,娘,您說昭華郡主爲何屢次看不中陸叔叔?”
“就憑他處置過的勳貴,昭華郡主還能容忍他,就算客氣的。”
“昭華郡主怎麼不去尋陛下的錯?若不是陛下有心,或是勳貴驕橫跋扈,陸叔叔也沒那麼容易整治貴胄們。”
姜氏的目光透着幾分疑惑,以前阿九雖是叫陸閻王爲叔叔,可沒今日這般親近,彷彿把真把陸閻王當做長輩尊重,若只是長輩,姜氏不覺得擔心,可萬一……不怕阿九,姜氏怕陸閻王‘別有用心’。
“今日之後,咱們總算是還上陸指揮使的恩情,往後阿九你不必爲報答他而再過於親近他。不管他是不是奉旨查辦勳貴,你父親是清流,同他過於親近,並非好事。你二姐姐的擔心也有道理。”
“我記得,這是最後一次啦。”
阿九怯生生的走到姜氏面前,爲自己辯解:“許是我腦袋糊塗了,纔想給陸叔叔說上兩句,娘,您不曉得,當時情況極是兇險,而陸叔叔孤獨迎戰,太孤單,太無辜。”
在昭華郡主護着生子之時。陸閻王顯得更爲可憐,再被誰算計的話,阿九心裡不落忍,能幫一把,自然就幫就幫一把。
“以後你能做到?”
“能!”
阿九回答的擲地有聲,姜氏又仔細的問起面君的經過。沉吟一會道:“往後你要謹慎一些,我看皇上對陸指揮使是信任的,否則陛下能容下你一番說辭?阿九,心善,知恩圖報是好的,可不能因爲這些就讓自己陷入麻煩中去。”
“這世上可憐的人太多,你都能幫得過來?”
姜氏本不願意讓阿九變成冷漠自私,如同莫昕嵐一樣斤斤計較得失,但阿九同陸閻王之間若有所悟的親近。姜氏擔心,並非是怕陸閻王牽連到姜次輔和莫冠傑,姜氏和阿九都明白,莫昕嵐所擔心的事並沒發生,阿九隻是陳訴事實,而阿九講的‘事實’,神武帝早就得到過回報。
除了擺在明面上的廠衛之外,神武帝還有其餘的密探。就近監察錦衣衛幾位指揮使。
一旦莫家同陸閻王形同陌路,神武帝才需要擔心這兩人另有所圖。
同時。姜氏還需要考慮莫冠傑的態度。
從莫冠傑把周姨娘送走便知,他——心性純正。
若對陸閻王太苛求,或是太過疏遠,莫冠傑便是嘴上不說,心裡也會有怨言。
阿九隻是莫冠傑的女兒之一,姜氏希望阿九同莫冠傑最親近。所以阿九不能似麼莫昕嵐百般看陸閻王不順眼,屢次爲前程等事挑陸閻王的錯處,甚至爲外祖父家算計同陸閻王敵對。
“你爹恩怨分明,阿九,在這上你得多像你爹學習。不能因私情而影響大義。你看着,若陸指揮使做了不符合你父親操守的事兒,第一個摺子彈劾他的就是你爹。“
“嗯。”
姜氏見阿九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不再當着女兒面提起陸閻王,省得句句不離他,阿九反倒記得深刻。
拉着阿九的小手,姜氏欣慰的笑着,阿九能感覺到母親的喜悅,得意,以及滿意,小臉微紅,“娘,別這麼看我啦。”
“我女兒如此優秀,怎能不看?”
姜氏攬住阿九,蹭了她額頭,“不是登上天下第一樓纔是出色,虛名不要也罷。”
“娘……”
阿九小臉邁進姜氏懷裡,軟磨硬泡的撒嬌讓姜氏抱着她走,盡情的享受母親的疼愛。
母女兩人一起向九和居走,前面的婢女提着燈籠照路,轉過迴廊後,身影逐漸消失在漆黑的夜裡。
“二小姐,我們也回去吧。”
“嗯。”
莫昕嵐裹緊披風,呼出的氣息遇冷化作白霧,寒風吹拂得臉頰生疼,眼底滿含一絲絲的水霧,顯然被方纔的一幕刺激到了,無論她再怎麼努力,再怎麼出名,姜氏也不會把她當做親生女兒看待。
她本想去客廳安慰姜氏,勸說她莫要責怪阿九,甚至給姜氏準備了補品。
可是她看到姜氏那麼疼阿九,便是阿九做得不好,不如她以大局爲重,不如她名聲顯赫,爲莫家着想,姜氏也把阿九當做寶貝疙瘩,不捨得責怪一分。
母親……她從未體會過母親的疼愛。
姜氏爲何不能分給她一分呢?
莫昕嵐略帶幾許失落向回走,自言自語:“是不是得到的越多,越是想要得到呢?”
以前她只是敵對任何的繼母,同姜氏再見後,莫昕嵐便想着多親近於她,可惜……姜氏不會因爲她揚名立萬,就把她當做女兒看待,莫昕嵐心死了。
她就不該對姜氏有所期待。
莫昕卿在周姨娘面前愁眉不展,周姨娘這次徹底沒了精神。
過了好一會,莫昕卿放下心事,寬慰她道:“機會已經給您,您不僅沒抓住,還差一點惹下大禍,父親……父親哪裡一時半刻不想見您,姨娘,還是按父親說得先離開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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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還能回來麼?”
“回來?”
莫昕卿好笑的問道:“回來作甚?您對父親還不夠失望?還想着再回來?”
周姨娘張嘴欲爲自己辯解,最後無力的垂下頭,莫昕卿不落忍,”娘,這世上不是隻有父親一人,您何必在他一顆樹上吊死?就算你哭死。父親也不會多看你一眼,您同他爲人處世之道相差太遠,你根本不明白父親所想。”
“我?”周姨娘嚶嚶嚶的哭泣。
“不是光有美色就能打動男人,我本以爲您受外祖父的影響不得父親歡心,今兒我才明白,您同父親不合適。便是留在府裡,一輩子也別想父親同您交心,還不如先離開,或是另尋良人,或是……或是離着遠些,您能想得通透一些,許是還有同父親複合的機會。”
“機會?”
周姨娘眼巴巴的看着女兒,“什麼機會?”
“天機不可泄露!”莫昕卿神秘的眨了眨眼睛,“我總不會害您。娘,您再在府裡待下去,只會讓父親更加看不起你,得不到他的尊重,失去自尊,活着也沒意思,我先把您送去莊子上,你養好身體。再圖其他。”
“姜氏……姜氏……母女,我恨吶。”
“您對她們的怨恨。我幫您報復。”
“真的?”
“我何時欺騙過您?”
莫昕卿一派真誠,終於讓周姨娘點頭暫且離府,她便歇息在周姨娘屋子外間的炕上,她早就不習慣同周姨娘一起睡。
翠兒侍奉她拖鞋時,問道:“用不用讓人看周姨娘?”
“不用。”莫昕卿煩躁的合上眼睛,怕死的周姨娘連救駕之功都能錯過。還能爲大歸尋死覓活
周姨娘總是她生母,她不好責怪,莫昕卿不知該怎麼同師傅解釋,好在原本的計劃並沒出岔子……只是阿九在聖前的奏對讓人意外,陸天養極有可能會更得神武帝信任。
這是很多人不願意看到的。
莫昕卿輾轉反側無法入睡。隱隱約約能聽到周姨娘嗚咽聲,睜開眼睛看着棚頂,哭有什麼用?!
“小姐,奴婢給您倒杯茶水?”
“嗯。”
披上外衫,莫昕卿半坐起身子,接過溫熱的茶盞抿了一口,“以姨娘的狀況,回輔國公府也落不了好處,外祖父不見得能容忍她。”
翠兒擔心的問道:“若是連門都進不去,誰還能護着周姨娘?”
“外祖父比父親的膽子還要小,別看他驕橫跋扈,但在陛下面前,跟貓一樣乖順。今日周姨娘差一點被當做刺客的同黨被抓起來,外祖父對庶出一貫看不上,姨娘又是被父親趕回去的,還想輔國公府上下都護着她?”
莫昕卿道:“與其被人拒絕,落了面子,不如早早的去莊子上,人啊,在於識趣。”
“若是三少爺送姨娘回去呢?”翠兒問道。
“一樣,外祖父看三哥也不順眼,便是一向最受寵的二姐姐,也沒外祖父的面子和富貴要緊。”
莫昕卿道:“我不操心她在莊子上的日子難捱,而是想着九妹妹……見她今日的表現……只怕我同她沒法善了。既然如此,我便送她一份大禮。”
“主子?”
“我本不想同她爲敵,可惜事事不如人願。而且我答應過姨娘,不讓姜氏好過,總不能什麼都不做。”
莫昕卿把茶盞放到一旁,撤去衣服重新躺下,“吹滅蠟燭。”
再煩心也得休息。
這個夜晚很多人都失眠了,成國公聽說夜市上出現刺客後,久久沒有說話,昭華郡主並沒發覺成國公的異樣,一個勁的說起梅花盟刺客的兇殘,欲取陸凌風的性命。
成國公陸江輕聲道:“陸雲太子……總歸是我辜負他。”
“你是順應天意,他們這羣反賊就是見不得你過的好。”
昭華郡主提起以東遼太子名義作亂的逆賊就恨得牙癢癢,這羣反賊總是尋成國公的不是,恨不得把陸江千刀萬剮泄憤,幾次三番尋找機會滅掉陸家滿門。
正因爲這羣反賊,昭華郡主生陸凌風時壞了身子,無法再有身孕,沒能再得個女兒。
陸江笑容含着一抹歉意,攬住昭華郡主,“郡主,跟我在一起,讓你幾次三番落入危險中,我着實對不住郡主。”
“我倒是不怕宵小之徒,只是不願你承擔旁人的非議,誤解。當年東遼皇上懷疑你,意圖滅你滿門,又懷疑太子陸雲,也不至逼得你歸順舅舅。就東遼皇帝昏庸不辨是非的樣子,根本不值得輔佐。”
陸江眸子黑亮,深邃,長衫綸巾,一派儒雅,似一尊美玉,“我歸順陛下,從沒片刻後悔,得到郡主垂青下嫁,亦是今生最大的幸事,旁人的非議,不過是羨慕於我位高權重,郡主賢惠,凌風很爭氣,此生我再無遺憾。”
“也是,咱們過得和美,他們才更生氣,更加怨恨你。”
昭華郡主靠近陸江懷裡,“我怕他們影響凌風。”
“郡主,凌風的身手是你我教出來的,他們傷不到他。”
陸江的吻落在昭華郡主眼睛上,昭華郡主似承受不住一樣閉上眼睛,因此錯過了陸江眼底的異色和別樣深沉,把郡主抱緊,低聲到:“誰也不能傷到凌風,誰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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