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燭燃燒,一室馨香。
喜房佈置得極是高調奢華,擺設鋪陳哪一件都爲難得一見的精品。
彷彿陸天養不懂什麼是低調,傾盡所有爲蒙着大紅蓋頭端坐在牀榻上的新娘打造了一座‘金屋’。
換做以往,旁人會非議陸天養炫富。
如今他身份非比尋常,隱隱傳出他生母雖只是侍妾,卻是世家女,有很多人爲她惋惜。
當然持有這種論調的人大多是長公主一系的政敵,或是試探挑撥神武帝和站公主關係的人。
長公主在帝國耀武揚威太久了。
即便長公主的黨羽都不信神武帝到死依然相信長公主。
陸天養的出現給了他們一個極好藉此攻訐長公主的藉口。
前一刻這些人滿口的禮教,嫡庶有別,轉過臉便爲陸天養鳴不平,痛斥昭華郡主心腸狠毒,全然忘記昭華郡主的血統比成國公的侍妾高貴得多。
沐家曾是第一強國北燕第一名門,亦是天下第一世家名門。
讓很多緬懷過去的世家子弟惋惜得是驚才絕豔,人品風流的沐逸竟然選了土匪大王爲自己的妻子。
換做以前,這可是要逐出宗族的。
今日陸天養一襲大紅喜服,玉冠束髮,神采飛揚,越發顯得他俊美無雙,他的喜悅怕是盲人也能感受得到。
來觀禮的賓客中自然有尚未出閣的小姐和已經出閣的夫人,陸天養出現在婚房時,從八歲到八十歲直接秒殺。
陪伴阿九的小姐有一位直接紅着臉,捂着胸口倒下了……
他怎能帥成這樣?
他的眼裡怎能只有新娘一個人?
陸天養不管旁人,直接掀開新娘的蓋頭,阿九緩緩的擡頭,眼底的驚訝取悅了他。
沒白捯飭。
不過,阿九怎麼變醜了?
心有靈犀,阿九很快得瞪了他一眼,交握在一處的手不安的扭動。早晨開臉的經歷苦不堪言,出閣還要塗抹腮紅,抹得跟猴腚似的哪還能看出美來?、
阿九不是沒反抗,可所有人都說這是規矩。規矩。
兩世唯一的婚禮,沒成爲最美的新娘,已經足夠讓阿九內傷了,偏偏他的丈夫俊美得不似凡人。
陸天養坐在她身邊,大手蓋住她的雙手。察覺出她的惱怒,低笑:“不是有我?嗎?”
“有你貌美如花?”
“……”
見陸天養略顯扭曲的俊臉,噗嗤,阿九笑着從他手上抽回自己的手,然後手掌落在他臉上,揉,捏,扭,似要把他弄醜不可。
陸天養似木頭人一動不動,眸子裡印滿阿九巧笑嫣然的影子。
旁邊本打算鬧洞房的人彼此互看一眼。這對新人之間,他們鬧不起來,也插不進去。
“這於禮不和吧。”
“是不怎麼合適。”說話得夫人止不住羨慕之色,“可你找誰治新郎?成國公的話,新郎半句都聽不進,至於齊王殿下……他不跟着叫好就不錯了。”
整座伯爵府富貴奢華,而且阿九頭上既沒公婆約束,又沒妯娌小姑添堵,本來陸天養沒宗族是會被人詬病的,然而他如今被證實是成國公的兒子。齊王的義子,有這兩位父親在,他的前程絕不會太差。
受盡公婆,妯娌刁難紛爭的夫人們沒一個不羨慕阿九的。
既能享受到宗族的扶持。又可自己過最輕省的日子。
簡直不能再幸福了。
“不愧是首輔大人的愛女,看得就是深遠。”
“沒錯。”
這般好的女婿被姜氏慧眼挑中了,莫冠傑倘若曉得這種言論,一定會吐血的,女婿是他挑得好不好?
飲過交杯酒,陸天養環視一圈。躬身代阿九謝過夫人小姐們的陪伴。
如此,她們也不好再留在新房,懷着萬分的遺憾退了出去。
新房的門關上了。
阿九眼見着陸天養脫去外罩喜服,“你不去敬酒?”
“有義父。”
“聽說你昔日的部署來了許多?”
“有義父。”
他褪去厚重的衣服,露出輕便的內衫,“一切都有義父撐着。”
齊王真忙。
“幹什麼……”阿九眼前一黑,陸天養挺的身影罩住自己,厚重禮服的扣子已經被解開了兩顆,感受他灼熱,迫切的目光,阿九不由得緊張起來。
她不是不通人事的,出閣前姜氏又好好的調教了一番。
按照姜氏的說法,夫妻之間離不開行房。
這一切都是正常的,可阿九還是緊張。
“我先洗漱。”阿九找了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
“不必娘子動手,爲夫伺候你。”
他又怎麼會讓狡猾的小狐狸溜走,從對阿九有心到今日,他已經等不急了。
多少次他被燥熱驚醒?多少次他抱着被子幻想阿九就在自己懷中。
以前他能做到清心寡慾,着實不明白部署口中的女人有多好,自從他對阿九有了琦念之後,隱藏多年的慾念一下子噴薄而出,攪和得他不上不下,只能用阿九還小,不能太過着急壓抑。
“……不用。”
“用的,用的。”
陸天養難得一振夫綱,從氣勢上死死的壓住阿九。
爲她褪去厚重的禮服,摘掉鳳冠,抽去頭上挽的髮釵,瀑布一般的青絲散開,落在他的胳膊上。
陸天養下意識的握緊一縷青絲,放在脣邊輕吻一下,曖昧的神色讓阿九很是不安。
“陸……你是看着我長大的,哈。”
說得這是什麼話?
阿九腦子一下子成了漿糊,怎麼說這些?
後背靠着灼熱的胸膛,阿九自知是掙脫不開的,陸天養的侵略霸道氣息越濃,隨時都有可能把自己撕成碎片,或是拆解入腹。
“所以……你不會欺負我的,對不對?”
阿九還是要爲自己爭取一下,嬌弱的身子未必能承受得住身後似餓了八百年的餓狼。
灼熱的呼吸噴在脖頸處,阿九打了個哆嗦,想躲。腰已被扣得緊緊的絲毫動彈不得,危機感不可控制的危機感越來越重了,理智已經遠去的腦袋再次做了讓阿九後悔終生的決定。
“陸叔叔。”
許是每個男人的心中都有一隻小蘿莉。
陸天養不是怪蜀黍,卻着實是看着阿九長大的。從可愛倔強的小姑娘變成聰慧俏麗的少女。
他還記得阿九的惡作劇,記得她伸着手拽住自己的衣服,問她爹會不會死,更記得她差一點被攔路的刺客絞碎……當時他拼了命救她,想得是什麼?
不敢去想。
陸天養讓阿九坐在自己懷裡。伸手從一旁的銅盆上取下帕子,細心且小心擦拭她臉上的胭脂。
認真而專注的眼睛幽深莫測。
等阿九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盯着他看了很久了,像個花癡一樣。
“看着我。”
陸天養固定阿九的下顎,逼着她擡頭,任性的命令:“只看着我。”
看着他?
看着他慢慢的靠近,輕吻從額頭向下,眉毛,鼻尖,及至脣瓣。理所當然的撬開她緊閉的牙齒,霸道的佔據着她的全部,一絲一毫的地方都要渲染上他的味道。
阿九隻覺得不知所措,亦有幾分恐懼。
當後背靠着牀榻後,阿九本能的用自己雙臂隔開壓下來的陸天養胸膛,“我……我……”
怎麼說?她不是怕行房,而是怕情況脫離自己的掌握。
阿九不是十五六歲的少女,沒有前世的記憶她能更自在點。
陸天養雙臂支撐着身體,懸浮在阿九身上,良久。翻身躺在她身邊,壓迫感少了,可他的手卻固執緊緊的握着阿九的手。
內衫因方纔糾纏衣釦鬆懈,露出胸膛。古銅的肌膚,繃緊的肌肉顯示他並不好過。
他被齊王說過是曬不黑的小白臉,身上到是能曬黑的。
阿九側頭看去,人長得俊兒,身材更是沒話說,可今日他怎麼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以前他對自己是寵溺的。縱容的,從不會勉強自己,彷彿只要阿九對他露個笑臉,不疏遠他,就足夠滿足他了。
而今日他卻變得霸道,恨不得在阿九身上印上烙印,昭告天下阿九是他的人。
這份感覺很陌生,上一世的她一定不會喜歡居於弱勢,可這一世……好像也沒那麼難以接受。
畢竟她既不是上一世的司法界女王,又不是今生單純的阿九。
“我送了你桃木碎片。”
“嗯。”
阿九似邀功一般:“我有隨時都帶着,你要看嗎?”
“你有沒有想送我什麼?”
陸天養側頭,眼見阿九尷尬的紅了臉兒,期望什麼?阿九對自己的感情不深,她會護着自己,爲自己對抗長公主,其中的確有一絲愛慕的情分,更多得是可憐吧。
“以前我以爲娶了你,把你緊緊的固在我身邊,就足夠了。”
陸天養伸手把阿九摟住懷裡,“不夠,不夠啊,我不滿足。”
得不到阿九的心,他永遠都不會滿足的。
四歲以前他沒什麼東西是自己的,哪怕自己的性命都歸別人所有。跟着義父,他得到了許多,更害怕失去。
是他的人就要完全屬於自己,死死的抓在手中。阿九不懂愛,他以前會慢慢等,可今日他明白自己心中陰暗的一面,等不了。
“其實你爲我犧牲了很多。”阿九有點明白陸天養的反常。
他放棄了刻骨仇恨,倘若得不到阿九,會覺得很不公平。
“你不明白。”
陸天養脣邊噙着一絲自嘲,“放棄那些是我心甘情願,不是爲你感激我。我鍾情你,願意爲你做一切,你完全可以不做任何迴應。”
阿九徹底得被弄糊塗了,費解的問道:“你到底想要怎樣?”
一會這樣,一會那樣,愛有這麼複雜嗎?
陸天養的手指沿着阿九疑惑的眉眼向下,目光深沉可怕,劃過嘴脣,脖頸,直到胸口。
“別怕我,讓我進去。”
隨即他再次翻身壓住了阿九,緩緩解開了阿九貼身衣物,強勢佔據阿九所有的注意力。
腰帶等貼身衣物脫離,經他撩撥,阿九如同被人託在雲端,本以爲……本以爲他會……
身上的人似火炭。
阿九暗笑自己傻了,他等了這麼多年,怎麼會在新婚之夜放過自己?
從今日起,他可以名正言順的碰她,履行丈夫的權利。
“嗯,疼兒。”
“阿九,忍一忍。”
他眉頭蹙着疼惜,可依然堅決固執的埋入她身體裡。
隨着他緩緩的移動,疼痛逐漸消失,阿九也逐漸的迷失了,隨着他上下起伏,,尖叫……直到攀上雲端。
夫妻之間的情事,丈夫喜歡,妻子未必不喜。
不過,一次還好,第二次勉強,第三次就……阿九求饒不過,架不住餓狼折騰,直接昏厥了事。
陸天養叫人送水後,捨不得放開阿九,親自爲她淨身,白玉般的嬌軀殘留患癌後的痕跡。
把嬌妻弄暈,他很心疼,但卻覺得滿足。
便是躺在牀上,陸天養依然讓嬌妻離開自己懷抱,撫了撫她的碎髮,成親前這丫頭總是想證明自己不是善良,大度,賢惠的閨秀,其實……湊在她耳邊,“我比阿九壞得多,貪心得多,也陰暗狡詐得多。”
爲得到或是賺進所得,他算計做得壞事還少嗎?
其餘得都可放下,阿九是他永遠無法捨棄的。
熱鬧奢華的婚禮散去,皇后最終沒等到新郎的敬酒謝恩,齊王大咧咧的笑着說:“臣代天養叩謝娘娘恩典。”
旁人這才反應過來,齊王從未自稱過兒臣,亦沒稱過皇后母后。
當今皇后雖是神武帝繼妻,但位居後位多年,親生兒子又被冊爲太子,就算和太子掐得正歡的趙王等人見皇后亦會有所收斂,畢恭畢敬的稱之爲母后。
左右齊王做出的荒唐沒有規矩的事情多了,皇后沒在這上頭挑理,反而很喜歡齊王的知趣。
誰耐煩做皇子王爺的母后?
“不必如此。”皇后虛扶一把齊王,“陛下很看重天養,本宮給齊王透個口風,陛下從狩獵歸來,必定會給天養驚喜的。”
“只要不是把臣的兒子搶走就行。”
“……”
皇后笑容有些勉強,齊王着實太實在了,沒臉再說成國公和陸天養血脈相連,父子連心什麼的,誰不知齊王爲陸天養的婚事忙前忙後?
成國公府,陸江獨自一人坐在梅園撫琴,清冷的月色映襯他的身影越發顯得哀婉,孤單。
波動琴絃,曲調毫無喜慶之感,直到琴聲漸歇,陸江輕輕嘆息:“他成親了,你也該放心了。”
腳步聲響,陸江回頭,昭華郡主停在不遠處。
少刻,昭華郡主轉身,陸江搶步衝上去,死死得把昭華郡主扣在自己懷裡,“聽着,我只是來告訴一聲,告訴她,我早已變心了。或者說遇見了你,我才明白一直把她當做妹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