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老太爲什麼會說那一番話，就好像臨終遺言，說的人心裡被揪起了一樣，十分難受。
“甜沁，老奶奶好可憐，我們去幫幫她吧？這麼大冷天，她一個人還可以去哪裡？”
我知道米蘭的心思，所以點了點頭，朝着老太追過去。
彼時，她正準備過馬路，單薄的棉襖裹在矮小瘦弱的身上，顯得十分的蕭條，讓人由心的不忍。
就在我們跑過去的時候，一輛卡車闖紅燈過來，一下子就將老太撞飛了出去。
“啊！”
我和米蘭驚呼，立刻跑了過去，馬上打電話叫救援。
“老奶奶，你堅持一下，救護車很快就會來，沒事的。”
好多的血從她的身體下面流出來，老太抽搐了幾下，面朝着天，兩眼昏暗，脣角卻浮着慈愛的笑容。
她望着我們，臉上不見痛苦，微微動了動嘴。
我趴在她的身邊，湊過了頭，“老奶奶，你想說什麼？”
“告訴她，好好的活着，別怨自己。”
嘩啦一下，我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老太自己都這樣了，卻還想着埋怨她的孫女。
這就是老人，長輩。
即便年輕的時候做過錯事，但老了之後，所有的期望都在下一輩身上，只要他們安好，自己會怎樣已經不是主要的了。
我緊緊握着她的手，直到感覺那隻手徹底失去了活力，無聲的垂落，心生疼的厲害。
米蘭已經在邊上大哭起來，沒多久警方和救護車就來了，也通知了老太的家人。
那個才離開不久的孫女見到老太這樣，竟然哭的昏了過去。我能夠感覺的出來，她的心裡也是同樣愛着這個奶奶的。
只是既然愛，爲什麼不能善待呢？非要等到失去纔會珍惜。
我朝後靠去，一個冰涼寬厚的懷抱從身後擁住了我，“別哭了。”
“蒼麟，她……”
“她在那。”蒼麟望着前方，我順勢望去，看到馬路的中央，老太漂浮在半
空中，望着自己的孫女，滿臉微笑。
她輕輕摸着女人的臉頰，落下了一滴淚，然後慢慢的消失在黑暗中。
“那個是她的魂魄嗎？”蒼麟點點頭，我又問，“爲什麼她要死呢？已經夠可憐了，爲什麼還要這樣？”
“她是自願死亡的。”蒼麟的眸色漸漸沉落，變的漆黑深邃，“一命換一命，用她自己的命換她孫女的命。”
我一驚，抓住他的衣襟，問，“爲什麼會這樣？”
蒼麟在黑暗中望了一圈，眼神定格在那邊的火盆中，“她用自己的陽壽作爲代價，以八字爲媒介，燒給鬼差，把陽壽給予她的孫女。讓她孫女避免一劫。但這是一種禁術，以命換命，地府有嚴格規定，絕對不能這樣做。”
蒼麟眯起眼，眼底流露着細微的寒意，看着那個抱着老太屍體大哭的女人。
“剛纔的時辰，本來是這個女人的壽終，但死的是老太，也就是說這件事地府默許了。”
“默許？”我想了想問，“既然你說是禁術，要地府同意，肯定是級別地位很高的鬼吧？比如說閻王？”
“你覺得閻王會做這樣的事？”
“當然不會。”我想也沒想的說，“他可是閻王耶！一個王者最根本的就是公私分明，秉持公道，不徇私枉法。這個世界所有的魂魄都在他的掌控之內，應該不會是他。所以我猜肯定是地府的其他人。”
蒼麟一直眯起的眼睛，隨着我的話慢慢舒散開來，半摟着我的手也在逐漸的收緊，脣角勾着似有似無的微笑。
雖然死的只是一個陌生的老太，但米蘭卻哭花了眼，揪着我哭了好久才放開。
我等她去洗澡的時候，忽然想起一件事，所以就把人皮大衣的事告訴了蒼麟，自然也把老太燒大衣的事告訴了他。
蒼麟聽後沉默了許久，就在我以爲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低沉的嗓音淡淡傳來。
“既然是選定的目標，那麼絕對是非死不可。”
他就說了這麼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就叫我早點休息
。
第二天，我和米蘭依舊去吳莎莎的店裡幫忙，去了之後沒多久，就看到了一條新聞。
新聞上說，昨晚零點，又有一個女子在家裡被剝皮死亡，和前幾次的作案手法一模一樣。
當我看到電視上的照片時，和米蘭都大驚了一下，米蘭還被水嗆了一下，“那個女人死了？哼！”她隨即冷冷的說，“誰叫她那樣對待自己的奶奶，這叫報應！”
我卻想起了昨晚蒼麟說的話，所以尋了個空檔，打電話給他。蒼麟一聽，立刻笑了。
我不明的問，“你笑什麼？”
“雖然我不知道那個老太是從哪裡知道那個禁術的。但是她燒掉的是人皮大衣，而那件大衣還是屬於這個女人的。如果你之前接觸過這件大衣，應該會發現上面寫有女人的生辰八字。結合殷離的事，你還不明白嗎？”
我琢磨着他的話好一會兒，才忽然恍然大悟。
我第一次看到的八字就是在一塊像人皮的白紙上的。而且那天殷離死前穿的衣服就是從吳莎莎那裡買的大衣。
顏色也是純白色的，雖然我沒摸過，但應該和這次的死者身上的差不多。
蒼麟說過一個人的八字，就像魂魄的身份證明，是有很大意義的。
一旦被刻在什麼上面，就像是被選中了一樣。而出售的人皮大衣，就是選定了下一個死者是誰。
雖然地府有人默許了老太的死亡，把她的陽壽給她的孫女，但現在剝皮的事是妖所爲。
妖想要殺人，纔不會管你陽壽盡不盡，它選定的目標是誰，不管怎樣都會殺了對方，剝去人皮，禁錮魂魄。
想通了這點，我忽然覺得背脊一陣冷汗。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吳莎莎難道是主謀？
可是她給我並沒有任何不對勁的感覺，包括那些亂七八糟的氣息感也沒有。
除了那天婚禮上，我看到的鬼新娘，難道說那個人真的是她？
就在我想問題出神的時候，一隻手悄悄從背後搭在了我的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