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發顫,表面卻不動聲色的誇讚,“料子真心好。學姐,爲什麼這些料子的大衣外面沒有賣?這樣的話生意會更好哦!”
吳莎莎笑笑說,“絕佳的料子當然來源困難啦!而且價格也高,我要是全部用這種料子,哪有那麼多人買得起。所以好東西需要定製。”
“真的很貴嗎?”米蘭弱弱的問,“我本來還想訂做一件呢?”
“你要的話算你五折。”
“真的嗎?”米蘭非常的開心。“謝謝學姐。”
絕佳的料子嗎?
我望着女人的離開,眼神沉了沉。轉身又看到米蘭和吳莎莎正在討論訂做大衣的事,心裡很奇怪。
吳莎莎怎麼看都不是壞人,怎麼會用人皮做大衣呢?
可是我也不能確定那個就是人皮,或許真的是一種特別的料子做成的,只是有些像人皮罷了。
所以我並沒有多想,繼續留在店裡幫忙。
吳莎莎請我們吃了晚飯,我才和米蘭一路回去。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走到酒店附近的大型十字路口時,看到一個老太太正在路邊上燒着紙。
一般大晚上在路邊燒紙錢,都是有人在附近除了意外離開人間,所以死者的親人才會這麼做。
這裡雖然路口很大,但我們所在的這一片路燈似乎壞了,除了前面紅綠的交通燈外,都漆黑黑昏沉沉的,偶有涼風吹起地上的枯葉和垃圾,顯得特別的陰森。
“這裡好陰呀,我們快走。”
米蘭害怕的摟緊我的胳膊,推搡着我趕快離開這裡。
偏巧剛好綠燈變紅燈,我們只好停在路邊等着。那個老太就在我們兩米開外的牆邊燒着紙。
燒紙錢一般都是菸灰的味道,可我忽然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對血腥味這麼敏感,但還是好奇的轉頭去往。
這才發現老太燒的並不是紙錢,而是被剪成一片片的衣服,顏色雪白。
她一邊往火盆裡投放,一邊嘴裡唸唸有詞,說着什麼,“不要找我孫女,這個給你。”之類的話,叫人聽不太清楚。
而那股血腥味就是從她火化的衣服料子裡散發出來的。
“哎呀,甜沁,別看了,我們走吧!”米蘭扯了我一下,哆哆嗦嗦的說,“我今天看新聞,聽說這個城市裡最近出了好幾起女人被剝皮死亡的事件,初步懷疑是變態殺人犯做的,警方呼籲大家別太晚回家,這裡怪陰森的,我們闖紅燈過去吧!”
米蘭說的事,我今天下午也在吳莎莎店裡的電視機上看到了。我原先還以爲殷離的死是第一個,沒想到已經發生了好幾起,甚至到現在警方連任何線索都沒有找到,陷入了萬難之中。
我看她那麼害怕,拍拍她的手正準備闖紅燈離開,忽然從後面傳來一個尖銳的響聲。
伴隨着一個高挑的女人衝到老太身邊,一腳踢開了火盆子,然後破口大罵。
“你個老不死的,竟然敢燒我的衣服!你知不知道爲了這件衣服我花了多少錢!纔買回來就被你給燒了!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你腦子不正常就給我趁早去死,爲什麼還要留着連累我們!”
女人怒氣衝衝不管三七二十一將老太罵得半死,甚至還用尖銳的高跟鞋去踩老太。
我和米蘭都看不過去,直接衝了過去,攔在兩人中間。
我這才發現這個女人就是下午買大衣的女人,只是半天不見,她的樣子憔悴了不少,一點也沒有之前的迷人。
“不就是燒了一件衣服,有什麼了不起的,犯得着對一個老太太動手嗎?你還有沒有些素質和教養!”
米蘭在我們幾個當中是最孝敬老人的,見不得任何欺負老人的年輕人,所以鮮少生氣的她也一下子控制不住怒氣。
“我家的事犯得着你管嗎?”女人冷哼,胸口起伏不斷,“這件衣服我可是花了幾萬塊買回來的,結果這個老不死非要說這是人皮,不能穿,穿了會死,等我一個閃神的功夫就給我剪成碎片燒了。她就是個神經病,累贅的老不死!”
人皮?
我微微一頓,看了眼地上的碎片衣服,蹲下身撿起了一片,那個觸感真的和下午摸到的大衣料子一模一樣,而且聞起來的確有股血腥味。
難道說那個大衣的料子當真是人皮做的?
“我呸,要是沒有這個老不死,會有你存活在這個世上嗎!”
米蘭氣不打一出來,繼續和女人槓上對罵。我則看着那些料子,發呆。
“人皮,八字,會死。”
老太躲在我的身後,不停的重複着這幾個字,她一直眼睛灰暗,是瞎的,另一隻眼睛看上去也不怎麼靈敏。
在被女人打罵之後,還是去撿起那些衣服碎片,往火盆裡扔。
我眼前忽然一亮,之前沒注意看,現在才發現那些衣服的碎片上都寫着字。
八個字,兩兩一組,爲四組。
是八字。
老太在衣服上寫八字,然後火化。這是怎麼回事?
因爲有我和米蘭攔着,所以老太順利的將那些衣服全部燒掉了,氣的那個女人直跺腳,扔下狠話說,“今晚別想回家!給我去死!”
她怒氣衝衝的離開,米蘭也氣的不行,看着滿臉皺紋的老太,委屈的眼中有淚。
“老奶奶,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裡傷着了,我們帶你去醫院好嗎?”
老太看着那些衣服化爲灰燼,微笑的搖搖頭,“小姑娘們,謝謝你們,我沒事。”
“可是她剛纔……”
“她是我孫女。因爲我兒子犯了法被關起來了,所以她從小的日子一直不好過,母親跟着別的男人跑了,自己的婚姻也不順利,現在我老了不中用了,她嫌棄我是應該的,我真的是個老不死的,要不是我當初縱容我的孩子,現在也不會這樣了。”
我忽然鼻子發酸,每個人都希望有個安好的晚年,一家幾代人和和睦睦。
可是家家有本難唸的經,遇到了只有自己承受,過得去或許會變好,過不去,就會停滯。
“我該走了。”老太從地上顫顫巍巍的站起來,慈愛的對我們微笑,“小姑娘們,以後見到我的孫女千萬別罵她,她也有自己的苦楚,若當初不是她主動收留我,怕是我也活不到今天。燒掉這件衣服,是我唯一能爲她做的事了,希望她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