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那雙深邃且神秘的眼睛對視了幾秒,只是幾秒,我便感到一絲暈眩和戰慄。它的目光如炬,似乎能洞察我的內心。知悉我所有的秘密!
慌張的把目光與它的雙目錯開。我心中驚愕。一直盯着我的,竟然是那隻肥頭大耳的貓妖。
我萬萬沒有想到,棺材山中一別,竟然還能在這兒遇到它。看來老劉頭說的沒錯。它確實是入世修行了。可它爲何跑到這處果園來了呢?
它還在看着我,又或者說是看着我身後的徐福,貓妖通靈,它自然知道我身後跟着的是個啥玩意兒。只是不知道此時此刻。它心中是咋想的,會不會覺得我很重口,跟一具面目如此猙獰的屍體,在逛果園!
心中自嘲的笑笑,我竟介意一個貓妖的看法。
貓妖看了我足足有一分鐘,我也試着去感受它的情緒,跟上次不一樣,這次,它身上散發出來的是一種威嚴,甚至……還帶有些許憤怒。
它在生氣?爲什麼呢?它不會因爲生氣,而遷怒於我吧?
我正胡思亂想着,貓妖忽然轉身進了茅屋。片刻後,它嘴中叼着一物,從茅屋中躥了出來,一溜煙的朝果園外跑去,很快就沒了蹤影。
我心中不免奇怪,它叼走的是啥呢?反正它都走了,不如我過去看看吧!
做了這個決定,我徑直往那間茅屋走去。
和所有的茅屋都不一樣,這座茅屋前有一塊較大的空地,空地前有一大堆燒紙所留的殘灰,和燒剩的香燭屁~股。
誰會在這人燒紙呢?燒紙幹啥?
帶着疑惑,我走進了茅屋!當我看清屋子裡面的狀況後,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在茅屋的一側,竟然堆積了密密麻麻的貓屍,那或白,或黑,或黃的貓,此刻像是一堆爛抹布一般,被胡亂的堆棄在牆角,堆出了離地面約有半米的高度。目測該有上百具之多。
每一隻貓身上都鮮血淋漓,我探着腦袋看了看,無一例外,它們的傷口都在脖子上,傷口整齊,一看就是利器所割,傷口很深,皆是一刀斃命。而在我的腳下,更是有一大灘乾枯的血跡,顯然,那些貓都是在這裡被殺死後,丟棄在牆角的!
這是誰幹的?爲什麼要殺死它們呢?
看着這些毛色雜亂,骯髒的貓屍,我想起了那夜在棺材山下,看到的羣貓,它們對着山洞跪拜的時候,是多麼的有靈性,它們在月光下嬉戲,玩耍時,是多麼的和諧,多麼的愜意,又與世無爭。這些多是野貓,它們不食人之糧,不靠人之飼,行蹤皆在山中,究竟是礙着誰了,非要把它們都殺死!
我的腦子裡嗡嗡的響,被眼前的殘酷深深的震撼,雖是些貓,可如此多的數量,讓人爲之動容!
我終於明白了貓妖眼中的憤怒,當看到這麼多的同類,慘遭殺戮時,它該是何種心情。
我又想起了始一見面時,那幾秒鐘的對視,我心中的那種驚悸感,那種扒光了衣裳被它看的透透徹徹,明明白白的赤~裸感,那該是它用特使的方法,對我的某種試探吧!
我正想着,一道身影便閃了進來,定睛看去,那隻貓妖又回來了!它身上髒兮兮的,抓子上全是泥,挺狼狽的模樣。
它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有帶有一絲怨恨,可也只是一眼,它便跳到那堆貓屍前,叼起一隻黑貓的屍體,快速的跑了出去!
看着它的背影,頓時,心頭翻滾過一股不可名狀的苦。原來,它來回往返,一次次,是來替這些貓收屍了!再想起它看我的那一眼,心頭不免又掠過一絲慚愧,雖然這些貓不是我所殺,但終究是死於人之手。對於它們來說,我們就是同類!
我站在這裡,靜靜的,許久……
它來了,又走了,再回來……雖然,它是一隻強大的貓妖,雖然它能徒手撕裂一個人,可是,面對如此多的同類屍體,它卻顯得那麼的力不從心!
最後,我走上前,抱起了幾具貓屍,尾隨在了它的身後……
憑我的速度,絕對是追不上一隻貓妖的,而那貓妖也不領我的情,如此,我只得先跟着它走一段,等到不知何去何從時,便等在原地,等它再一個回返時,我再跟着它走一段……如此三番五次,我終於走到了果園外的一個土坑前。
那土坑裡,已經擺放了一些貓屍,看來在我來之前,它就已經搬運了很久了。
我把手中的幾隻貓,輕輕的放在坑裡,又折返了回去……
看着一直傻跟在我身後的徐福,我脫下上衣,包了七八隻貓屍,毫不客氣的捆在了他的背上……有了我跟徐福的幫忙,速度果斷快了很多,六七個來回後,那一堆貓屍,已經被我們盡數搬運到了那個土坑裡!
貓妖站在土坑前哀鳴了幾聲,那聲音中充滿了憤懣與悲傷。隨後,讓我目瞪口呆的一幕發生了,幾聲哀鳴之後,它那肥滾滾的身體忽然產生了變化,最後,在我膛目結舌的註釋下,它竟然化成了一隻花豹大小!當然,還是很肥。
這貓妖竟然會變化?
心中很是驚奇,不過片刻後我又釋然,經過修煉,山精野怪皆可幻化成~人形,何況是變化個大小呢!
變大後的貓妖開始往坑中刨土。亂石穿空,土屑翻飛,不出一刻鐘的功夫,那土坑就被填平了!土坑填平後,它在上頭繞了幾圈,又低鳴了幾聲後,猛然甩了甩身上的土,化爲了原來的大小。
此刻,貓妖一身狼狽不在,一襲毛緞什錦。若不是太胖了點兒,當真的很威風!
我看着它,它也眼神複雜的看了我一眼,隨後轉身離去。
我望着它的背影出神,午後的陽光照在它的身上,把它那身油亮亮的毛,映照的格外耀眼。
……
“看,在那兒呢!”
“哥~真的是我的哥!”
“爹……嗚嗚……”
我目送貓妖離開不久,身後就傳來了一陣人聲鼎沸。轉身看去,就見老劉頭帶着徐貴,大壯和徐福的兩個半大兒子跑來了!
“爹~你咋變成這樣兒了啊!”
“哥……我對不起你……”
多日之後,再見到徐福,徐家幾人忍不住潸然淚下,一時間,曠野間悲哭之聲大作!
“常生,你咋跑這兒來了?”老劉頭唬着臉問道,顯然是找了我半天了!當他看到我身前的一片新土後,狐疑的盯着我,問道:“這是咋回事?”
我把事情的經過,簡單的跟他說了一遍,他聽後沉思了一番,道:“如此說來,那貓妖倒是重情重義,而你跟它~也頗有緣分啊!”
我摸着鼻子悻悻笑了兩聲。老劉頭這時忽然抓住我的胳膊道,走,帶我去那間茅屋看一看!
老劉頭說的茅屋,自然是發現貓屍的那間。其實,我原本也是想等他來後,帶他去看看的。我的直覺認爲,那茅屋外頭燒的那些香燭紙錢,跟屋子裡那一堆貓屍,應該有什麼關聯!
徐福的屍體被徐家衆人團團圍住,他掙脫不出,終於不再跟着我,甩掉了一塊狗皮膏藥,我心中輕鬆了不少,帶着老劉頭,很快就來到了茅屋前。
老劉頭蹲在地上,仔細的檢查了那些香紙灰,又進屋看了看那些乾枯的貓血,蹙眉沉思,久久未語。
“爺~是不是啥邪法兒?”我忍不住問道。
老劉頭點頭道:“倒是有些像,貓是極其通靈的動物,用那麼多隻貓做法,十之八~九是邪法……”
說到這裡,他忽然頓住,話鋒一轉道:“常生,你說字條上那五個字,本意是不是想,指引我們來這間屋茅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