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你這是啥符啊?咋他孃的不管用呢?”一看這情形,我都快哭了!
這回,連老劉頭都傻眼了。他看了眼徐福的屍體,又撿起地上的黃符看了看,一頭霧水道:“符沒問題啊,如假包換的鎮屍符。莫說是肉屍,就是‘紅毛僵’都能給它鎮住,可咋到徐福這兒就好使了呢?奇怪……”
“那你快~快點兒再想別的辦法啊!”看着緊跟在我身邊的徐福,我不耐煩的就打斷了老劉頭的話。
老劉頭想了想。忽然身形一閃,以極快的速度繞到徐福身後,舉手就在他後腦勺上一頓亂點。
老劉頭用力很猛,那力道在我看來,要是點在活人頭上,一準能給人點趴下。徐福也被他點的一個趔趄,差點撲倒在我的身上,嚇得我一骨碌爬起,慌不擇路的逃竄而去!
我跑,徐福也跟着我跑,我快他就快,我慢他也慢,始終亦步亦趨的跟着我,與我保持有兩米之內的距離。此刻,我死的心都有了!
他咋就黏上我了呢?這是啥意思啊?想起之前他上圈兒的身,找我給他縫頭的事兒,我心說,難不成這回他又有啥事,想找我幫忙?不會是想要我把他那隻眼睛給塞回去吧……
我邊跑邊胡思亂想,這時,就聽不遠處傳來一陣老劉頭的笑聲。
我慌忙中往他那兒瞥了一眼,就見他正衝着我的方向,笑的鬍子都翹起來了!
看着他那個樂呵勁兒,我心說,這不會又是他爲了給我練膽兒,人爲製造出的新訓練方式吧!
一定是這樣的,不然這屍體爲啥只追我不追他?爲啥他的‘鎮屍符’鎮不住這屍體?最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爲啥他笑的這麼開心?
如此一想,我氣不打一處來,帶着徐福就往老劉頭身邊衝去。衝到他跟前,我一下子貼在了他的身上,呼哧帶喘道:“爺~你別鬧了,趕緊讓他停下來!”
老劉頭呵呵笑道:“這回真不是爺乾的。”
“我不信,不是你乾的你笑啥?”我狐疑的看着他。
老劉頭開始還笑呵呵的,可他看到我這副樣子後,忽然一怔,隨即眼神中生出一絲落寞。
片刻他認真的說道:“常生,你現在都不信爺了?爺發誓,這事真不爺乾的。”
聽了老劉頭這話,再看看他的樣子,我知道他說的是真的。
記得老劉頭曾經跟我說過,修道者,是萬不可隨意發誓的,就比如他反出‘元黃教’的時候,所發下的血誓,時隔多年之後,依舊如影隨形。
老劉頭見我還在生氣,兀自長嘆了一聲,自顧說道:“作爲道家修者,往後,屍體,邪魅鬼祟那些東西都不會少見,而那些東西也跟人一樣,它們欺軟怕硬,你越是害怕它們,它們在你面前越是猖獗,反之,你無所畏懼,一身正氣凜然,它們便怕你,不敢靠近你。所以,爺逼迫着你練膽兒。可爺的方式錯了,常生,對不起,爺不該嚇你,騙你,往後不管出於什麼原因,爲達什麼目的,爺都不會再跟你打誑語了!你相信爺!”
說完,老劉頭眼巴巴的看着我,像是做錯了事兒,請求原諒的孩子。
其實,聽了他這話,我就已經不太生氣了,可我還是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就算這事不是你乾的,我被一具死屍追的屁滾尿流,嚇得魂飛魄散的,你這個當師傅的在一邊看熱鬧不說,完了還樂的嘴都咧耳根子上了,你說你這讓人寒心不?”
“好了,別生氣了。他就沒有危險,只是跟着你而已,你怕啥?要當真有危險,那爺舍了命也會去救你啊!”
老劉頭這話,聽的我心裡頭一軟,那點兒氣瞬間就消到九霄雲外去了。
“可他總跟着我幹啥呢?他咋不跟着你呢?”看着身邊徐福那副死氣沉沉的怪模樣,我心裡還是一陣陣發毛!他要一直這麼跟着我,那可如何是好?
老劉頭道:“我也納悶的很,剛纔我拍他那幾下,分別拍在他的啞門,腦戶,跟百會穴上,如果是肉屍,一準就趴下了,可他卻啥事沒有,所以爺覺得,他不是肉屍!他甚至不像是發生了屍變的屍體,那‘鎮屍符’對他一點作用都沒有!可若不是屍變,他爲啥就起屍了呢?”
老劉頭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最後,他乾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埋頭想了起來。
我跑半天,也累得夠嗆,於是,緊挨着老劉頭也坐了下來。徐福則像個保鏢一樣,一動不動的站在我的身旁。
雖然知道他只是跟着我,不會把我咋樣,可他那副樣貌,確實讓人不敢恭維。無奈,我只得把注意力都轉移到老劉頭身上,希望他能想出個啥法兒!
過了大約有五分鐘,老劉頭忽然恍然大悟道:“我想起來了。”
“想起啥了?”聽他這麼一說,我迫不及待的問道!
老劉頭不答反問道:“湘西趕屍,極負盛名,你聽說過沒?”
我點了點頭。關於湘西趕屍,我雖然沒真正見過,可在書中,電視上都有看到過。
一般都是一個道士打扮的趕屍人,手中搖着一個鈴鐺,一面走一面敲鑼,使夜行人避開,有狗的人家把狗拴起來。而在他的身後,跟着幾個用草繩連串在一起的屍體,屍體都帶着高筒氈帽,額上貼着符紙,一蹦一蹦的往前走!
“可這跟徐福的屍體有啥關係呢?”我不明就裡。
老劉頭轉身,正臉對着我,神秘兮兮道:“當年我跟你師爺去往湘西一帶,聽說過這麼一件事兒。”
“早些年,因爲戰亂,饑荒等等原因,客死異鄉的人很多。於是,讓那些客死異鄉者落葉歸根,便成了一種職業,也就是趕屍人。可趕屍一行,多是代代相傳,如父傳子,或者師傳徒。可有些人,他們沒有真正趕屍人的那身本領,卻也入了那一行,那是因爲他們配出了一種草藥,趕屍時,只要將那草藥,塗在處在中陰身階段的屍體口鼻處,便可使它們如常人般行走,且屍體不能開口說話,沒有思維,乖乖的聽從人的指揮!”
“爺~你的意思是,懷疑徐福的屍體,被人用那種草藥控制了?”
老劉頭搖頭道:“爺只是在說一種可能,具體不敢肯定。”
我垂頭喪氣道:“那有啥方法讓他別再跟着我啊?這麼跟着我也不是個事啊?要不再捆上吧!”
“一直捆着也不是個辦法,暫時先這樣吧,等回去後,爺給他灌符水,把他體內殘存的魂魄逼出來,超度他去投胎轉世。”老劉頭說玩,站起來拍拍屁股就走。
“爺~你去哪兒?”我趕緊追了上去!
“爺回去通知徐福的家人,你在這兒看着,這好不容易找到的,別再給整丟了!”說完,老劉頭自顧往前走去。
“不是說好,我去通知他的家人嗎?爺~還是你看着他吧……爺~你好歹幫我把他綁起來啊……”
望着老劉頭越走越遠的背影,我恨恨的跺着腳!就這麼把我一個人撇在這兒了……轉身,徐福安靜的站在我的身後,那模樣,即便我看了半天了,還是覺得一陣頭皮發炸,尤其是,現在四下還空無一人。
不想待在這裡跟徐福黑眼瞪白眼,我漫無目的在果園裡轉悠起來,徐福自然還是跟狗皮膏藥一樣,跟在我的身後,而我能做的,只有儘量不去看他!
我一邊轉,一邊在腦子裡捋順着今天發生的事情……
轉了沒一會,忽然,沒來由的我就打了一個冷顫,與此同時,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又生了出來!
緊張的回頭看了一眼,徐福還老老實實的跟在我的身後,並無異常。奇怪……
我暗自疑惑着四下看去,當我的目光,掃過果園深處的一間小茅屋時,我對上了一雙深邃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