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爺進了堂屋,肖伯母先上了一炷香給那供奉的佛像,隨後長出了一口氣,泡了幾杯茶,此刻的薛大爺坐在唯一的靠背椅上,翹着二郎腿,接過茶杯吹了吹上頭的浮葉兒,擡了擡眼皮略帶深意的看了看肖伯母。
龍敏四下打量了肖伯母的家,她一直都陰冷着臉,嚴肅的不曾有一絲笑容,對周遭的環境持有警惕的狀態,似乎從不曾怠慢過分毫。
“伯母,薛大爺……你們,你們怎麼都不說話?”在這幾人裡面,似乎只有招娣是正常的,眼巴巴的看了看一直喝茶的薛大爺,還有一臉冷漠的龍敏,還有肖伯母那被世俗打磨的空洞的瞳孔,各個都似乎眼觀鼻鼻觀心的樣子,誰都不開口說話。
“龍敏,嗯?”薛大爺使了使眼色,懶散的怒了努嘴,指着的方向是肖伯母的臥室方向,龍敏會意的起身,直徑走了進去。
招娣一愣,肖伯母的臥室可是從來不準外人進入的,就連她來了好幾次,也不曾進去過,還有肖傑的表弟,每次來,肖伯母也不曾讓他進去過,此刻,招娣看了一眼肖伯母,生怕薛大爺莽撞無理的舉動惹怒了肖伯母。
誰知道肖伯母欲起身,卻停止了動作,攥了攥拳頭,低頭抿了抿脣又坐回了原地!
“薛大爺,你怎麼那麼不尊重主人呢?”招娣嘟囔着,起身想去攔住龍敏,很顯然,肖伯母還是很不樂意旁人進她的臥室。
但是招娣推開那門尾隨龍敏走進去的時候,整個人都驚呆了。
臥室的面積是這農村宅院中最大的主臥室,一般臥房都是左爲上,正所謂左青龍右白虎,左邊的房子便是主臥室,是一家之主所居之處,在風水學上,這偏房也就是東房,都是下一輩,或晚輩居住。
所以,肖伯母的臥室面積還是挺大的,讓招娣有些吃驚的是,這房間竟然鋪着罕見的木質地板,雖然不及城裡的紅木地板那般奢華,倒是也銜接完美,毫無縫隙,是天然沒有染漆的木頭材質,房間內竟沒有牀,只有鋪在木地板上的鋪。
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序,但是那屋內掛着的裝飾,一看就不是華夏國子民的裝飾,就如那套用木質衣架撐起來掛在牆角處的衣裙,那不是日本人的和服嗎?還有腰上的錦帶,甚至梳妝檯前還有一枚簪子,只是,沒有鏡子罷了,好像女主人許久都沒有對鏡插簪了一般。
招娣腦中第一個閃過的年頭就是——肖伯母是日本人,其實自從解放過後,國界之分也漸漸舒緩了,倒是不比戰爭年代那般在意,只是龍敏還算尊重主人,脫了短靴赤腳就踏上了木地板,她墩身敲擊着地板,一邊敲一邊側耳聆聽。
突然,在龍敏繞了兩圈之後,掀開鋪在地板上的鋪,敲了幾下,一下子,一種空洞的迴音就響了起來,連招娣都一耳朵聽出來,這底下,是空的。
招娣的心一咯噔,回過身來大口喘息,她希望自己想的是錯的,那地下是空的,難道,地下那橫七豎八的地洞連接點一直通道了肖伯母的牀下?這到底是爲什麼?
“怎麼?看到了什麼看把你嚇得。”薛大爺呵呵笑了兩聲,龍敏尚未出來彙報,看這丫頭的臉色,薛大爺還能不明白嗎?
招娣的目光掃過肖夫人的臉,滿眼都是不可置信。
“在後生面前,要是覺得有什麼難以啓齒的苦衷,不好說,那我大可支開他們,你便可但說無妨。”
薛大爺輕聲說道,肖伯母猛然擡眸看了一眼薛大爺:“請問,你貴姓?”
薛大爺放下茶杯,淡淡的說道:“同道中人稱我爲薛瘋子。”
肖伯母眼中閃過一絲爲難,薛瘋子,他卻是道上玄學之術屈指可數的人,肖伯母略有耳聞,她疑惑的是,人稱薛瘋子的薛辭,什麼時候進入了國家靈異專案組?他明明,明明是個桀驁不馴,平生最討厭官腔的奇怪老頭兒。
他的聞名史記在圈內只要是懂得一些玄學之道的人都聽說過,他從來不會按遊戲規則出牌,三年前就有這麼一樁子事,陝西新出土的一枚爐鼎文物,當時被考古專家堅定爲唐朝初期的古文物。
他不知道爲什麼原因,就是不讓人動那文物,把那文物說的是玄之又玄,動了之後會任何招來災難,不知用了什麼書法,文物都被運送如國家博物館的途中,他搞了些稀奇古怪的髒東西,硬是把人嚇的棄車而逃。
後來文物失蹤,找了整整兩年,後來是在一家古玩街上找到了這爐鼎,賣着爐鼎的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兒,穿着是破棉襖,胡茬子長的跟猴人兒似的,抽着旱菸,靠在牆角等着買家,被派出所帶走的時候,還雙手插在袖管裡打呼嚕,整個兒就是一破麻袋靠在牆角。
認識他的人都知道賣爐鼎的就是他本人,這一齣戲後來也沒什麼結論,有人說他是爲了錢,有人說,他是玄學界中屈指可數有真本事的人,也有人說,他是故意在等警察逮他,不過,他再神經病就是不買國家的賬。
眼下,這所謂的薛瘋子,竟成了國家靈異專案組的人,這一身中山裝打扮的,果真是有頭有臉,誰都摸不透他,名聲是壞的不行不行的。
“你不會對我兒子做什麼吧?”肖伯母突然說道。
“看來你聽說過薛某?”薛大爺又懶散的擡了擡眼皮,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不過,這一瞬間,薛大爺到底是知道了這女人原來是肖傑的母親,但是他沒表現出來。
“罷了,小杰的爲人我還是瞭解的,對玄學圈子也不沾邊,想必,也沒招惹什麼麻煩,你這次親自前來,還替小杰破案,我感激不盡,但是,不管你猜到了什麼,或者是肯定了什麼,又從我房間發現了什麼,我也不可能給你想要的答案。”
肖伯母的聲音一直都不高不低,像是剛剛病了一場一樣。
招娣此刻,心裡很亂,就算她不知道到底爲什麼這件事會和肖伯母扯上關係,但是,言辭之間的對話,她即便是沒長腦子也聽得出來,有關係,而且還有很大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