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怎麼就你和孃親兩個人上京來了?”
坐上馬車後,凌向月忍不住問道。
凌起善笑着解釋:“爹爹此次來京是有點事要處理,你娘想你,爹就讓她跟上來了。”
凌向月突然想起皇榜一事,語氣歡快的說道:“爹,你知道下個月就開始鄉試了嗎?”
凌起善吹鬍子:“這是大事,爹怎麼可能不知道?”
方婉容心疼的摸了摸女兒的臉:“好像瘦了一些,給娘說說在蕭家過得怎麼樣?”
凌向月哎呀一聲拍掉她的手,埋怨道:“京城的女子都是以瘦爲美,我稍微胖了一點,現在剛好!再別說我瘦了!”
方婉容不贊同,捏捏她肩膀胳膊,嘴上不停叨叨:“瘦了好看什麼?跟竹竿似的,沒男人喜歡。”
比較瘦的青竹大大咧咧的坐在一旁,和另外一名丫鬟敘着舊。
凌向月不想跟方婉容毛手毛腳的挨着,離她坐遠,目光繼續放在蕭起善身上:“爹,四弟參加鄉試可是一點問題也沒有吧?”
凌起善眼睛瞪圓:“難不成你以爲爹爹還讓他參加那什勞子鄉試?”
馬車顛簸了一下,凌向月不由自主的朝方婉容靠去,方婉容伺機接住她,還不停的嘖嘖:“這都瘦得跟葉子似的了,風一吹就倒。”
凌向月又好氣又好笑。
半晌纔想起凌起善說的話,詫異道:“怎麼回事?四弟那麼聰明,從小看那麼多書,難道爹爹不準備讓他考個進士嗎?還讓他跟大哥一樣經商?”
聲音不自覺拔高,帶了不滿,若爹爹真有此打算。她是堅決不會同意的。
方婉容習慣性的又點了點她腦袋:“你這個小腦袋瓜一天在想些什麼,你爹爹自有打算,肯定不比你來得差。”
凌向月無奈。摸了摸被方婉容點的地方,漲着臉說:“娘。女兒都爲人婦了,你就別再點我了。”
凌起善忍不住哈哈笑起來:“你娘就這毛病。”
方婉容被他們父女倆說的一訕,這才放過凌向月。
凌向月脫離魔爪,趕緊坐在了對面凌起善的旁邊。
鄭重其事的說道:“爹,你到底是什麼打算?可不要讓四弟浪費這次機會。”
凌起善摸了摸下巴,深謀遠慮的說:“你忘記爹爹什麼都沒有,就是有錢了嗎?”
凌向月癟癟嘴:“有錢又如何,還不是老被打壓。再說錦月國也沒有律法說可以用錢買官,那些官員不來欺負商人就阿彌陀佛了,誰還敢去買官?不被打死纔怪。”
凌起善笑而不語,靜靜的閉眼靠在馬車上。
很快到了城西的一處不繁華也不是冷清的街道,叫百花井巷。
門前兩頭雄獅,高高的牌匾上鑲着龍飛鳳舞的“凌府”兩個大字,金光閃閃,光彩奪目!
凌向月下巴都快驚下來,爹爹竟然連名字都掛上了,還是這麼招搖引人注目的樣式。
她眉角抽了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方婉容在凌起善的幫助下斯斯文文的下了馬車,左右丫鬟嬤嬤簇擁,竟是有一種嬌貴雍容的氣質在裡面。
可是隻有她知道。凌家僅僅只是有點錢而已。
“爹,你早買下這座宅子了?”凌向月訝然,擡頭望着不算小的大門。
不是早有此打算,牌匾怎會這麼快就掛上了?
凌起善扶着落定站好的方婉容,隨意的說:“都是派人打點的。”
“一點不比在臨汐的蕭府差啊!”青竹擡起頭讚美一聲。
幾人進了院子,一路說說笑笑。
最後,凌起善才告訴凌向月,他是想讓四兒子直接進國子監學習,以例監的形式。
所謂例監。是由捐資納粟而取得監生資格的,俗話便是扔錢。
凌向月聽後面色猶豫。遲疑的說道:“這的確是條捷徑,可是。例監似乎是有限制的。”
凌起善掛了笑:“這些,等以後再說,凡事都有例外。”
凌向月於是便沒再說些什麼。
當晚沒回丞相府,和方婉容睡在一起,方婉容摸着她的長髮,細聲細語的喃喃:“我的月娘都長這麼大了......”
聲音裡有不捨,有寵愛,有無奈,有母親對女兒的一種特別的愛,混合交織,難以言喻。
凌向月莫名的被她弄得有些不暢快:“孃親白天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這會又開始傷別離了?現在京城有了宅子,你們在這住上一年半載的不就結了?”
方婉容揉了揉她的發頂,半晌沒說話。
“傻丫頭。”耳邊又傳來母親的一道輕語。
凌向月真的不悅了,皺着眉頭表示抗議,心裡卻酸酸的。
“如果可以,娘真不想你嫁這麼複雜的家族,這麼遠的地方。”方婉容摟了她腦袋在胸前,無力的說道。
凌向月甩了她一個白眼:“行了吧,我還不瞭解娘嗎?這會說捨不得,明天就忘得一乾二淨了,你每次都是嘴上說的那麼動容,實際上一點意義也無。”
說完不再理她,背過身去閉上眼睛假寐。
方婉容張了張嘴還想再說點什麼,看着女兒被長髮遮擋的半邊臉頰,睫毛長長的抖着,終是什麼話也沒再說。
不是初一十五,不用給府裡太太請安,倒也沒人注意凌向月上哪裡去了。
只第二日安惜妍上府了。
拜訪了顧氏,便打發了人去叫凌向月,說是一道出去遊船。
這寒冬臘月的,遊什麼船?
可巧蕭欣玉和英柔也在,打發去叫凌向月的丫鬟回來說凌夫人已經早就出門逛花街去了。
這當然是木槿隨口編的一個謊言。
安惜妍面無表情的笑了一聲,也不好責備什麼,便無甚心情的約了蕭欣玉和英柔出去。
本只是客氣的說一句而已,蕭欣玉也知道安惜妍不過是出於禮節隨口說說,於是回絕了。
誰知道英柔滿臉興奮的答應了。
“好啊!小柔樂意之極。”她雀躍的跳了起來。迫不及待的看着安惜妍,臉上明晃晃寫着“帶我出去玩吧帶我出去玩吧”一串大字。
在旁的人都沒想到會撞上這種情況。
“英柔!”蕭欣玉怒其不爭的吼了她一聲,雙眼噴火的看着她。
偏生英柔沒甚反應。還怪她直呼她全名,嬌滴滴的橫了她一眼。
顧氏在心底冷笑。沒大沒小。
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安惜妍既已經說了不可能收回來。
淡淡的道:“那就跟本公主一道出去吧。”
柴凌天尋凌向月也沒尋見,只木槿給了他昨日夫人配的料,量少了很多,木槿解釋是夫人有事耽擱了沒弄完。
柴凌天兇着臉吼道:“她能有啥事?能有這事重要?打鐵要趁熱!去去,將她找回來,繼續給爺配!”
他揮揮手,打發木槿去叫凌向月出來。壓根沒將她有事這三個字放在心上。
木槿不冷不熱的說:“夫人出府逛街去了,一時半會回不來,奴婢保證少一天的量絕無影響。”
柴凌天冷笑,不依不饒的說:“你說沒影響就沒影響?如此兒戲,當本大爺這件事很好玩是嗎?可以如此懈怠。”
無論他說什麼,木槿都不卑不亢的站在原地聽他發牢騷。
發夠了柴凌天也自覺無趣,怒氣衝衝的領着下人離開。
湖邊上,遇見剛從顧氏那裡出來的安惜妍等人。
安惜妍瞧着他來的方向,臉色微變,還不及開口。已經聽到了柴凌天的熱嘲冷諷。
“我當誰,原來是安公主啊......”他那個啊拖的特別長,尤其是安公主這三個字。帶着強烈的鄙夷味道。
公主是皇室的血脈,應該姓易水。
可是他稱呼安公主,不是明擺着嘲諷她這個異姓公主嗎?
安惜妍倒也鎮定,勾了勾脣角,望着柴凌天身後,反脣相譏:“俗話說朋友妾不可欺,在智障的眼裡,就成了朋友妾不客氣嗎?”
私下裡,名門裡的閨秀都笑稱柴凌天是智障。因爲他長得的確像傻呆兒,還是巨胖型的傻呆兒。
柴凌天怒極而笑。但因他滿臉橫肉,笑起來怎麼看都有些......不倫不類。
安惜妍悶笑一聲。掩着嘴開心的說道:“也不知那位凌夫人是怎麼看得下去的......反正本公主是不忍直視,嘻嘻。”
說着,就慢悠悠的提着腳步自我優越的朝他走來。
湖邊的這條道路挺寬的,別說兩個人了,就是八個人都能齊頭並進。
偏偏安惜妍在靠近柴凌天的時候故意提起裙襬收攏,嘴上自言自語:“好豬不擋路,他倒把路堵成這樣,本公主還得小心過不去。”
她說話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柴凌天聽得清清楚楚,差點沒氣背過去。
“站住!”柴凌天扭轉過身,動作永遠慢半拍。
安惜妍鄙夷的回頭瞅他,連發炮珠:“白癡!別以爲你是定國公的愛子就可以對本公主大聲嚷嚷,自個照照鏡子去!”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英柔跟在後面,臨走時手絹一撩,對他拋了個媚眼,嬌俏的轉身。
柴凌天雖然長相身形嚇人,但他卻自持有着極高的品味,所以壓根沒將英柔的媚眼放在眼裡。
心情頓時很煩躁,那女人到底靠不靠譜,這三天兩頭的,他何時能成功瘦身?
......()
ps: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