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靈菲睜大眼睛,看着我的目光猶似看個傻子。被海棠和忍冬捉住了手臂往外拖,她卻使勁兒掙扎開了,大聲道:“大姐姐,你當真不肯幫我?”
“你別忘了祖母的話!她老人家已經是不行了的,如那些話傳出去,就算是爲了孝道,你也得叫我入鎮南王府!”
我揉了揉眉心。“沐靈菲,你到底有多蠢,會覺得我會在意那些虛名?”
“若是有本事叫世子爲你側目傾心,我將世子妃讓給又如何?”
說完,示意海棠將人拉了出去。
想叫蕭厲爲她動心,只怕她先得去死一死了。
“主子,要不要花瑤去教訓教訓她?”花瑤飄了出來,在我耳邊吹了一口氣。
我耳根發癢,噗嗤一笑,“不用。她還不配你動手。你只要幫我看好了老夫人就是了。”
本來以爲,這一次老夫人只剩了一口氣吊着,我好歹也得在侯府裡住上幾天。沒想到。只過了一宿,就有鳳儀宮裡的女官來傳了皇后懿旨。原來,我是要嫁到鎮南王府的未來世子妃,鎮南王世子妃。位比太子妃。這大婚前,是要在宮裡接受宮中皇室裡的禮儀教導的。
原本就不想在侯府裡多待,又有皇后的口諭,我只好帶着海棠和忍冬兩個丫鬟,收拾了衣物等,又親自去看望了一番尚且一口氣不能嚥下去的老夫人,這才坐上了馬車,和宮裡的女官一同來到了鳳儀宮。
燕皇后並沒有在正殿裡,女官只往偏殿去通傳了,不多時轉身出來,說皇后娘娘宣我進去。
恭恭敬敬地走了進去,就看到燕皇后只穿了絳紫色的常服,懶懶地歪在偏殿裡,含笑看着幾個小宮女翻花繩玩兒。
“臣女見過皇后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我跪下去行禮。
“快平身吧。”燕皇后見到了我跪倒在地,連忙叫身邊宮女將我扶了起來。一眼就瞧見了我頭上包着的紗布,兩道非常好看的眉毛,便皺了起來,“怎生傷的這樣重?快過來叫我瞧瞧!”
我順勢起來,走到了燕皇后身邊,單膝半蹲半跪在了她的跟前。
燕皇后不悅,坐了起來,不悅道:“這殿裡沒有外人,不必這樣多禮。”
“禮不可廢。”我笑道。
燕皇后嗔怪地瞪了我一眼。伸手將我撈到了她的身邊,示意我坐下。
我哪裡敢真的就大喇喇坐了?
只斜身坐在了腳踏上,昂起頭帶着濡慕之色看她。
燕皇后心疼地撫了撫我的頭髮,“這是永城侯打的?”
“也並不是。父親只是推了我一下。看着重,其實並沒有大礙。”
我低眉順眼地說着。
不管皇后多麼看重母親,多麼看不上沐容,想來也並不願意看到一個對待生父冷漠的未來外甥媳婦。
果然她的眼中就透出了幾分讚許。“回頭,叫御醫給你瞧瞧。女孩子家家的,不好落下傷疤呢。”
說着,想起了什麼,吩咐身邊的宮女,“去將紅葉國進貢的白玉凝肌膏取了來。”
又轉頭對我說道:“紅葉國國小人少,別的倒也罷了,只胭脂水粉做得比咱們蒼凜強的多。白玉凝肌膏據說是他們那裡的聖品,滋養肌膚,再不會幹的。又能除斑祛疤,據說是效果極好。等你傷口癒合了,就試試。若是好。我那裡還有的是。”
“多謝娘娘垂憐!”我連忙起身謝恩。
“你這孩子……”燕皇后忍不住笑了,“跟你母親一樣的多禮。不說別的,單隻你是阿殤沒過門的媳婦,難道我對你好些,還不是應當的?”
說起楚殤,端莊秀美的臉傷便帶了一絲哀傷。
嘆了口氣,拉住了我的手,“好孩子,阿殤是個命苦的。我那妹妹可憐,從小也是嬌寵長大,金尊玉貴的。她的容貌才情,在當時的京城裡。提起來誰不說聲好?可偏偏這姻緣上……大婚數年,竟未曾過過一日歡喜的日子。”
她聲音裡帶着悔恨,“當初是皇上和我一力促成的這門親事,如今想來,都不知道是對是錯了。阿殤從孃胎裡,便是胎中帶毒的。能在鎮南王府,給王妃下毒,又能有幾個人呢?只可惜。鎮南王府遠在西南,等我們得了信兒的時候,那些證據都被有心人毀了個一乾二淨。妹妹故去後,我生怕阿殤也遭了那毒婦的黑手,便將他接了宮裡來。然而,這些年他過得也並不輕鬆。他要揹負的東西太多了。你看他冷冷淡淡的,其實心裡着實苦。”
有宮人送了茶上來,燕皇后接過來,輕輕地啜了一口。又叫宮人給我倒了今年的新茶,這才繼續說道:“他的終身大事,我也是操心了數年。一來,憐惜他多年的苦楚,想着若能叫他身邊有個他自己喜歡看重的人,往後的日子能過得歡愉些。二來,也是因鎮南王府裡的水深,又有那個賤婢興風作浪,若是平常女子進了王府,只怕是要被拿捏住的。沒想到,阿殤竟親自來請旨娶你。他一向在女子身上不用心,能到皇帝跟前求聖旨,可見是真的對你用了情。”
“娘娘!”我羞答答垂下頭,裝出了一副羞澀狀。
若是頭上沒有包着厚厚的紗布,想來會更好看些。
“傻丫頭,這有什麼可羞臊的?”燕皇后就笑道,“我又不是惡婆婆,阿殤能夠找到個知心的人,我爲他高興尚且來不及呢。我只問你,你可真心願意這門親事?”
說畢。眼睛盯在我的身上,目光灼灼等待我的回答。
我擡起頭,迎着她的視線,認真道:“娘娘。阿嫣真心願意。世子乃是人中龍鳳,阿嫣只恐自己配不上他。”
燕皇后聽了我這樣說,更加的歡喜,眼圈一紅,“好孩子,有你這一句話,我也便放心了。往後,你們兩個好好兒地過日子。他人冷了些。但我瞧着,也是個至情至性的人呢。若是欺負你,你告訴我,我說他!”
“世子不會欺負阿嫣的。”我連忙垂下頭。小小聲地說道。
燕皇后大笑起來,然後擦了擦眼角的淚花兒,“那就好,那就好!阿殤在我膝下長大,雖然只肯叫我一聲姨母,然而在我心裡,他與老九一般,都是我的兒子!你放心,我與皇上都說好了,你們大婚後,並不用回西南的王府。只在京城的王府裡,關起門來過你們的小日子。往後……”
她鳳眼眯了眯,嘴角泛起冷笑。原本大度寬和的臉上,竟帶出了些許的凜冽寒意。
不愧是母儀天下多年的女子,只這樣的瞬間,便似換了個人一般。那溫和慈愛的姨母,便變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
我明白她的意思。
鎮南王是蒼凜唯一的外藩,盤踞西南,手握兵權,同時有着西南官員的任免大權。細細算來,就如蒼凜國中的一個獨立小國。不是沒有皇帝想要削藩,然而西南民風彪悍,歷代鎮南王又有西南十九族的蠻夷人支持。真的打了起來,誰勝誰負還真的不一定。
既然無法削藩,自然是要找個親近朝廷的人做鎮南王纔好。
楚殤既是皇帝堂侄,又是皇后的嫡親外甥,且與現任的鎮南王夫妻兩個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自然是下一任鎮南王的最佳人選了,能叫鎮南王府從內裡亂起來,對皇帝而言,有百利而無一害。
只怕等我們大婚後,皇帝便要動手了。
“阿嫣,你只需記得,你是以後的世子妃,更會是蒼凜朝中最爲尊貴的親王妃。你與丈夫,是一體的。懂麼?”
燕皇后的話中透出深意。
我心中一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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