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姑娘,每次的馬會都以賽馬爲主。賽馬分爲三種。第一種是參加的所有人各擇一匹馬,一同出發,誰最快到達另一處,誰就爲勝者。第二種其實就是擊鞠,誰進的球最多,誰爲勝者。”
魏泓睿一直站在蘇陌素的旁邊,向她細緻講解整個馬會的規則。
“第三種則是自己選定對手比試,兩人或三人皆可。前兩種的彩頭都是可以從馬廄中牽走一匹汗血馬以外的馬。後一種,彩頭由輸的人出,參與賽馬並輸了的,每人給予得勝者一樣東西。”
魏泓睿突然停住腳步,認真望向蘇陌素:“你比較喜歡哪一種。無論是哪一種,你都有機會替令尊帶一匹好馬回去。”
蘇陌素有些意外,沒有想到魏泓睿會將自己說過的父親愛馬之話記在心裡:“有勞公子了。”
她方纔其實有片刻的失神。沒有想到三皇子身邊的都是眼熟之人。魏泓睿遞出繮繩的正是蘇陌素曾在街道上兩次遇到的白衣男子。既是曾拉馬救了蘇蔓玖的那人,又是幫了陳青山的那一個。而另外幾個,除了周雲端是早已相識的,其餘三人,基本依靠模樣也能猜出是何人。
周雲端身邊那生得英氣,眼神中卻霸氣不足的顯然是杜微風的雙生弟弟杜凜凜。雖然杜微風姐弟很早就離開了麓山學院,但在朝雲公主宴上,蘇陌素已知杜微風。如今她再猜出杜凜凜的身份自然不難。
可與魏泓睿站得最近的兩人,一個是那白衣男子,一個則也眉眼十分熟悉。見到他三人之間難以磨滅的相似之處,蘇陌素心中隱隱有一個揣測。
她的目光從花清越身上掠過,那男子眼中不加掩飾的厭惡,顯然證實了他就是當日在園中奪蘇陌素香囊的人。蘇陌素當日聽花清越提及天龍奇蝶,便以爲花清越纔是三皇子魏泓睿的同胞兄弟。
但如今魏泓睿分明與他左右的男子長得更爲相似,其中有一個男子眉眼間還有朝雲公主的神韻,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蘇陌素篤定那白衣男子和魏泓睿身邊的另一個男子,纔是真正的皇子。
至於這個奪過她香囊的墨衣男子,蘇陌素忍不住將目光又落回花清越身上。他長得倒是十分脣紅齒白,尤其是一雙眼睛。那睫毛又長又密,將他那本就如同星辰般的眸子襯得更奪人心魂。
“今日的人都去哪兒了?”魏泓涵突然開口,“既然人還未來許多,便先比試一番如何?清越,我們來賽一場?”
花清越卻並未馬上接話。他望向蘇陌素,恰逢蘇陌素也正在觀察他,兩人目光倒是意外相撞了。
“獨樂樂不如衆樂樂。蘇姑娘既是第一次來馬會,不如我們一起分組比試一番如何?兩兩比試後,最後決出個勝負來?”花清越微揚嘴角,望向蘇陌素。
在花清越心中,他是不相信蘇陌素騎術的。原本見她下馬動作利索,花清越還有過半分的相信。可隨着三皇子魏泓睿那越來越明顯的照顧之意,這僅有的那半分相信便煙消雲散了。
“蘇姑娘意下如何?”魏泓睿今日的照顧真是細緻入微了,他望向蘇陌素,認真等她的回答。
“陌素並無不願,只看諸位想法。”慢走了這幾步,蘇陌素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漸漸恢復過來,方纔策馬奔騰的感覺也讓人頗爲回味。
“姑娘都有這鬥志,我們當然是卻之不恭的。”魏泓澤先應了蘇陌素的話。他轉身便朝馬廄走去:“兩位皇兄,我可要先下手爲強了。”
魏泓涵也反應過來,連忙追着魏泓澤而去:“上次也是你騎的汗血馬,今次該我了罷!”
周雲端、杜凜凜一同跟上去。
花清越本應跟着魏泓涵而去,可他卻選擇了一臉不悅地跟在蘇陌素還有魏泓睿身後。
“蘇姑娘如今既知曉了我的身份,便叫我的字泓睿就好。”魏泓睿一語雙關地望向蘇陌素。
蘇陌素聽出對方的弦外之音,愈發相信魏泓睿與師父之間的感情。她只當魏泓睿此言是在提點自己,表明師兄妹情分,便也點點頭,不做推辭。
走到馬廄的時候,魏泓澤已是一臉得意地牽了汗血馬在手中,魏泓涵則一手牽了匹周身雪白的的盧馬,一手則牽了匹黑色的盜酈。
“你們三個快點,就你們了。”魏泓澤年齡最小,與蘇陌素是同歲。他既已牽了馬到手中,便只想疾馳而去,於是連連催促其他人,“我們有七人,如何比試?”
“那便再加上我一個。”
“姐姐。”
只見杜微風一身紅衣,手中握着三節鞭腳步帶風地走了過來:“參見三皇子殿下、四皇子殿下、五皇子殿下。”
“不須在意這些,今日我們只賽馬。”魏泓涵亦有些等不及了,他將繮繩直接塞進花清越手中,“別說這些虛的了。我們且按照年齡比上一輪吧。”
“三皇兄和周大人比試,我同五皇弟比試,凜凜還是跟杜微風?”魏泓涵又補充道:“也不太妥。凜凜你們是姐弟,平時候在家中肯定賽過不止一次。還是凜凜同清越,杜微風與蘇……姑娘你芳名是?”
“蘇陌素,小女子名蘇陌素。”蘇陌素見衆人都挑好了馬,亦上前牽了一匹的盧出來。
雖然馬廄之中名馬衆多,但這的盧馬還真是借了毛髮的優勢,總容易讓人一眼看到。
馬既擇定,衆人便都翻身上馬,只等一起疾馳。
“跑!”魏泓澤率先揚起鞭子,他重重甩在馬上,他身下的汗血馬便疾馳而去。
魏泓澤既已去,魏泓涵自然是窮追不捨。魏泓睿與周雲端、杜凜凜與花清越均緊緊跟了上去。
杜微風望了一眼蘇陌素:“蘇陌素,這一場,你拿出來的是什麼?輸了待如何?”
蘇陌素先前已聽魏泓睿說過規矩,便取下腰間的玉佩:“此玉是一塊暖玉,陌素帶了將近十年,便以此物吧,微風你認爲如何?”
杜微風根本不伸手接玉佩查看,她將鞭子緊緊攥在手中,揚聲問道:“以婚約如何?若是你輸了,便不能和周府結親。若是我輸了,亦然。”
蘇陌素沒有想到杜微風會直接提出這樣的要求來,她對周雲端確實無心儀之感,但蘇周兩家的婚約是真真實實存在的。且不論這婚約到底會落在蘇府哪一個小姐身上,就說真是蘇陌素的姻緣,她一個女兒家,也沒有半點資格決定要或不要這段姻緣。
“你敢或不敢?”杜微風恨恨地甩了一下空鞭子。
蘇陌素目光平靜地望過去:“杜姑娘怎麼會認爲我一個庶女,會有資格與周大人他結成婚約?杜姑娘,陌素不能答應你這個要求,我做不到,也不會這樣做。”
杜微風聽了這話,只認爲蘇陌素是不願意退讓,她揚起鞭子就朝蘇陌素的馬甩去:“哼!無論是今日的比試,還是周雲端,我都會贏過來,你休想與我爭奪!”
蘇陌素見杜微風鞭子凌空甩來,目光一沉,她雙腿夾緊馬腹,揚鞭一甩,騎着馬躲過杜微風的鞭子。
“駕!”顯然杜微風如今什麼都聽不進去,蘇陌素也不再多說,一心一意駕馬疾馳。
杜微風是將門出生,家中至少三代都是馬上生涯,她的騎術自然不會差到哪裡去。儘管因舉鞭怒打,杜微風被蘇陌素略微領先一步。但待她微微調整情緒,整個人便在馬上如魚得水起來。
杜微風的馬已與蘇陌素的並駕齊驅,她心中妒火重燒,竟仗着自己騎術驚人,杜微風手拉繮繩,人卻翻到馬的一側,用腳狠狠踹了一下蘇陌素馬的腿肚。
蘇陌素沒能防備到杜微風的動作,那馬被突然踹到,當即往後一仰,發出嘶鳴之聲。
杜微風見此情形並不肯作罷,她騎回馬上,將三節鞭甩上馬的左蹄,讓馬一個踉蹌,將蘇陌素就要摔下去。
因爲先前跑得極快,所以蘇陌素在馬上受到的衝擊愈發眼中,她死死拽着繮繩,手心都被勒得發紅了,也不肯放開。
杜微風已經騎着馬疾馳而去,可是蘇陌素卻因爲身下的馬情緒不穩,尚在原地死死抱住馬,努力讓自己不被摔下去。
“蘇姑娘,把手給我。”
“陌素,把手給我。”
魏泓睿與周雲端最先跑完,他們折返之時,均聽到了蘇陌素馬的嘶鳴之聲。
魏泓睿是懂馬之人,自然知道馬這般嘶鳴定是有什麼問題。
而周雲端則只是單純感覺到那馬的叫聲過於悲憤,並不似平常。
兩人揚鞭疾馳,趕到蘇陌素身邊的時候,只見她死死抱住馬的脖子,而那匹的盧已經不受控制地瘋狂亂跑,毫無章法。
“快,把手給我!”魏泓睿勒住自己的馬,欲靠近蘇陌素,想將她拉過來。
可沒有想到的是,只聽一聲悶響,蘇陌素騎着的馬突然轟然倒地,蘇陌素亦被摔了出去。幾乎是同一時間,就在蘇陌素即將滾到地上,甚至可能被馬踩到的時候,一個墨衣的身影凌空飛出,將她撈了起來。
周雲端本來亦想騎着馬靠近蘇陌素,將她拉到自己這邊,卻沒有想到蘇陌素的馬突然摔倒。他騎着的馬都有些被驚倒,周雲端一邊勒馬,一邊看着那邊疾馳過來的人輕踩馬頭,救起了蘇陌素。
花清越拉起蘇陌素,腳尖一點,重新躍回自己的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