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衆人都安排好馬上就要出國了,難道現在又讓他們冒着風險出海嗎,思想工作可做不通了,那面秦王照骨鏡雖然寶貴,但尊重歷史的同時更要尊重生命,再有價值的古董,也沒有人的生命有價值,而且陰火龍燈潛伏莫測,又哪有那麼易找。
想到這我看了看其餘的人,Shirley楊雖然沒點頭,但看神色似乎已經答應了,這件事以她那種任性的性格,不用等我點頭她也會答應,可我發現胖子和大金牙也正偷眼看我的神色,他們顯然要等我做最後的決定,而且看他們的表情,對於這件事一點都不感興趣,畢竟他們不欠陳教授的,再說即使撈出秦王照骨鏡,對我們來說也不會有任何利益,我當了這麼多年的兵,我深知一個道理,我軍作戰歷來要首抓思想工作,如果沒有士氣,這仗就打不好,我一時想不出任何理由讓他們跟我去冒險,於是硬撐着沒有當場答應陳教授,說回去考慮幾天,畢竟此事非同小可,不能說去就去。
回去的時候天上飄起了雪花,我和胖子等人沒坐Shirley楊的車,三人在路燈映照下的雪地上走着閒聊,說起陳教授讓我們辦的這件事,大金牙說:“我說二位爺呀,這事咱可千萬不能應了,這趟渾水淌不得,撈出秦王照骨鏡還則罷了,撈不出來或是有個什麼閃失,陳老爺子還不得跟咱們玩命啊,再說我小時候也在海邊住過,海里的事可不是鬧着玩的,何況找什麼陰火,那茫茫大海沒個邊兒邊沒個沿兒的往哪給他找去?還是胡爺頭腦清醒,在楊小姐那咄咄逼人的目光注視下,竟然從容不迫氣定神閒地堅持原則沒答應陳老爺子……”
胖子也說:“胡司令,我還以爲衝你以往的脾氣,當時就得答應了,剛纔白替你着了半天急,急得我腳心都冒汗了,不過你小子還真不簡單,竟然厚着臉皮咬定青山沒鬆口,以前我還真當你是一個大公無私公而忘私的人,鬧半天你私心也不淺啊。”
我說:“你們倆別他媽廢話了,什麼是大公無私啊?這麼多年了還用我教給你們嗎?公字的一半剛好就是私字的一半,所以公私向來都是一回事,私中有公,公中也有私,要說什麼公私分明、大公無私,那都是扯蛋,不管打着什麼大公的幌子,也至少有一半是出於私心,由此可見造字的老祖宗是真有見地,要不然怎麼把公字造成這樣呢,太瞭解人性的本質了,這公私二字造得簡直都觸及靈魂了,不過話說回來了,我在陳教授家之所以沒立即答應,還真是私心重了,我不能光圖一時嘴上痛快,就仗義過頭了,咱們即將奔赴美國去胸懷五大洲放眼全世界了,這可是頭等大事,哪怕等咱們在美國發了財,圓了美國夢之後,再幫他去撈秦王照骨鏡呢,那也不算晚吧?”
雖然我嘴上這麼說,但我心裡也很清楚,陳教授是個認死理的人,他認定的事九頭牛也拉不回頭,而且這次我要是不肯幫忙,單是Shirley楊那關我都過不了,可即便我有心鼎力相助,奈何我對這海底撈針的差事沒有半分把握和信心,既是去了也是枉然,連三成把握都沒有的事情沒無論如何都沒法做,這件事真夠傷腦筋的。
剛走到家就發現有人在四合院門口等着我們,一看來人不是別人,正是破了產的港商明叔,有一段時間不知他的下落了,我還以爲他不是去美國淘金,就是回香港扎款去了,沒想到他還留在北京。
明叔說明來意,原來他昨天已經打過電話要請我們幾人去吃飯,可空等了半天也沒見人,只好登門造訪,說是想探討探討去美國之後合夥做生意的事情。
胖子見了明叔立刻嘿嘿一笑,伸胳膊夾住他問道:“老猴崽子現在氣色不錯啊,是不是迴光返照了,最近沒鬧人格分裂吧?”
明叔趕緊說:“肥仔不要開玩笑好不好啊?我在飯館裡定好了位請你們,你們也不肯賞光,讓我乾等了半夜,你阿叔我可是有正事要同你們商量……”
胖子本想把明叔打發走,可我突然想起明叔常年在南洋跑船,我何不以海事問之,看他是否知道一些對我們有用的情報,於是我攔住胖子,將明叔讓進屋來,見他晚上還沒吃飯,就讓大金牙想辦法給弄點吃的來。
進屋落座後,我也不跟明叔兜圈子,直接問起海上的事情,明叔果然對答如流:“你阿叔我跑了大半輩子船,海上的事情再清楚不過,你們不信的話可以去打聽打聽,在南洋那些海匪海商提到雷顯明,都是要豎起大拇指來讚不絕口的,你阿叔我這個老水手,稱得上識信風,知水性,洞悉海底地型……”
我不耐煩聽他自吹自擂,不等他說完,便又問他知不知道珊瑚螺旋海域有陰火?明叔聞聽此言,剛纔一臉自負的神色蕩然無存,臉上的肌肉彷彿突然變僵了,目光有好一陣失神,在那一瞬間,他似乎回想起了在珊瑚海跑船時,有着非常恐怖的遭遇。
我見明叔神色有異,察言觀色之下發現他絕非做僞,於是爲他點了支香菸,讓他不要着急,把南海之事細細道來,這時大金牙給明叔做了碗麪湯,做熟了之後就給他端了過來,我和胖子隔着老遠就聞見香味,雖然都知道大金牙不僅是手巧之人,而且也懂美食之道,吃什麼都挺講究,可沒想到一碗掛麪湯也做得這麼誘人。
我家中就剩下兩個生雞蛋和幾根爛韭菜了,現在天色已晚,到街上也買不到什麼了,這還是大金牙找鄰居劉大媽借點掛麪,匆匆爲明叔煮了這碗雞蛋掛麪湯,大金牙說:“幾位爺,咱都是有身份的人,雖說吃頓便飯,可家常便飯也不能隨隨便便啊,象明叔這種場面上的人咱就更不能怠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