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暖頓了頓,苦笑了一下繼續道,“四阿姊發現自己錯失了這次機會,以後再有什麼舉動一定會更加小心謹慎。而這一次事發突然,什麼證據也未曾留下,所以既然不是四阿姊親自動的手,我也就跟着她一起糊塗此事,以後萬事留個心就是。”
也就是說,之後想要留下什麼證明殷蘿罪行的證據,就只能以殷暖做餌,等她再次出手。
水奴有些擔心,她不敢肯定以後再出現幾次這種狀況,她是否還能護住殷暖。
“暖暖……”
開口想說些什麼,卻又在看見殷暖從容的表情時停住。
罷了,這也許已經是最好的解決方法,大不了自己拼卻這條命去,在他需要幫助的竭盡所能就是了。
“五郎君?”
殷暖方要走到水奴身邊坐下,阿元的聲音忽然且喜且疑的在耳邊響起,兩人回頭,就見遠遠的一個人影飛奔過來,邊跑還邊“嗚嗚哇哇”一陣哭叫,不過片刻之間,就已經到了兩人跟前。
“阿元?”
方纔還在擔憂着,下一刻人就出現在自己面前,殷暖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水奴也驚訝的站起身來看着阿元。
“嗚嗚……”阿元臉不紅氣不喘的在兩人面前停下,先上上下下打量殷暖片刻,而後一下子撲在水奴身上,“五郎君,水奴阿姊,婢子總算找到你們了。”
“抱歉,讓你們擔憂了。”水奴輕輕拍着她的背脊安撫着。殷暖正要說話,忽然轉頭看着遠處出現的另一道身影,“阿嬰?”
殷嬰雖不若阿元一般飛奔而來,但是沉穩的身影也看得出速度極快。很快也到了幾人跟前。
“阿兄。”殷嬰一向肅穆的神色難得帶了幾分驚喜,“可安好?”
殷暖點點頭,“阿嬰,你們怎麼會在此處?”
“自然是來尋五郎君你和水奴阿姊啊。”阿元接過話道,“五郎君你們又怎麼會在這裡,嗚嗚……船上突然找不到你們,又四面環水的,我還以爲是出了什麼事了。”
“不小心掉下船,阿姊看見就跟着跳下救了吾,然後被漁家帶到此處。”
殷暖邊說邊引兩人在石桌前坐下。
“阿姊?”阿元驚訝的看向水奴道,“五郎君是在喚水奴阿姊阿姊嗎?”
“阿元你在說什麼繞口的話?”水奴笑道,“不過是出門在外,這樣稱呼方便一些。”
“原來是這樣。”阿元忽然又驚起,“五郎君怎麼會不小心掉下船呢?都怪婢子沒在身邊伺候纔會讓五郎君流落至此,嗚嗚……”
邊說邊打量殷暖和水奴一身打着補丁的穿着,更是悲從心來,雖然也不醜,但是她家五郎君何曾如此狼狽過?剛止住的淚珠子又滾了出來。
水奴見兩人雖不至於太過憔悴,但是應該是經過了連夜奔波,神色難掩疲憊。便去爲兩人準備些涼茶來。方走出屋外,就聽阿元喋喋不休道:
“……然後婢子和七郎君就離開大船獨自找來,後來在河灘上看見一堆灰燼,就猜想如果是五郎君你們留下的,那麼你們應該會在附近,就和七郎君一家一家的找了來,嗚嗚……果然看見你們了。”
阿元眼睛紅紅的,越說心裡越是後怕,一路走來心裡的大石一直高高懸起,她一邊尋一路哭,殷嬰沉默着跟在一邊,面上比平日要嚴肅許多。
水奴端着涼茶過來,殷暖接過放在兩人面前,輕聲安撫了幾句,又簡單敘說了一下這兩日發生的事。
“什麼,宋家的船被水匪劫了?”
“聽看見的漁民形容,確實是宋家的船無疑。”
殷嬰也有些驚訝,不曾想在他們離開的這一夜竟發生這麼多事。
“那怎麼辦?”阿元道,“咱們去把人救出來嗎?”
她雖然對殷蘿沒什麼好感,不過上面還有殷昕和宋元衣並兩家的衆多家僮,想也知道殷暖肯定不會放任不管的。
殷暖道:“水匪兇殘成性,咱們單槍匹馬前去自是不行的。”
水奴問道:“七郎君,阿元,你們一路尋來,可有看見養馬的人家?”
步行需要四五個時辰,騎馬自然就會快上許多,先前考慮到她和殷暖都不會騎馬便放棄了這個想法。現在既然阿元和殷嬰已經找來,事態緊急,也就沒有繼續留在這裡的必要。
“馬?”阿元想了想,她一路哭哭啼啼只顧着看人,實在沒什麼印象。
殷嬰開口道:“有的,雖不是什麼上等品種,但是短途行程應該可以的。”
殷暖看向水奴道:“阿姊,你的意思是?”
“事不宜遲,能儘早便儘早吧。”
殷嬰道:“吾之前問過,離這不遠處便是宜城郡。”
“宜城郡嗎?”水奴喃喃道,“也好,省了送信的麻煩。”
先前她還以爲這裡最多是宜城郡的附屬小城,沒成想竟直接到主城了。
“嗯?”殷暖看向她,“阿姊你在說什麼?”
“沒什麼。”水奴轉向兩人道,“七郎君,你能給婢子說說那家養馬的地址嗎?”
“可以。”殷嬰點頭,問道,“水奴阿姊你是打算前去買馬?”
水奴有些驚訝他對自己的稱呼,也沒說些什麼,只點頭應“是”。
殷嬰道:“那吾去吧!”
水奴道:“你和阿元奔波整夜,接下來又要繼續趕路,還是先休息的好。”
殷嬰搖頭,“吾無大礙。”
“婢子當然也沒事。”阿元道,“婢子曾經三日三夜不眠不休也依舊精神抖擻的。”
水奴擡頭打量兩人,果然,不過才休息片刻,便連之前的那幾分疲憊也不見了。
之後兩人去買馬,水奴和殷暖換回自己的衣物,水奴正在院子裡晾曬好換下來的衣物,回屋就見殷暖若有所思的在桌旁站着。
“暖暖!”
“阿姊。”殷暖回過頭來看她,手裡拿着一塊玉佩。
水奴走過去,拿過他手裡的玉佩,而後屈身替他系在腰帶上。
“阿姊……”殷暖低頭打量着她,欲言又止。
“婢子知道五郎君的意思。”水奴看着他道,“只是畢竟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不是嗎?”
“可是……畢竟打擾了老人家他們這麼久,現在又不告而別,吾心裡實在難安。”
水奴笑了笑,也沒回話,只是走到牀榻邊從枕頭下拿出一個用巾帕仔細包裹着的物事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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