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家裡並不怎麼的富裕,一進院就能看出來,相比之下,和胡神仙的那種清幽的宅邸還是有着天壤之別的。雖然一進院就看到了碎裂的紅磚鋪地,院子裡一樣也有葡萄架和花圃。但是規格和風韻什麼的就明顯差了好多了,雖然老太太家裡的院子也是有着這些東西,但是因爲沒有細心的呵護,外加上不像是胡神仙家裡有人專門的修剪什麼的,一下子檔次就拉開了好遠。
三人進院了之後,老太太就拉着傅劍走到正房的房檐下,笑着說道:“這個罈子可是奶奶當年的嫁妝,而且也是俺姥姥留下來的,專門作爲陪嫁什麼的。姑娘出嫁的時候不流行這個了,也就一直留在了這裡。現在家裡未出閣的也就是俺孫女了,現在也在你們哈爾濱念大學。這丫頭三天兩頭的管家裡要錢的,尋思把這個罈子賣了……”
傅劍聽到了這裡也就瞭然了,孫女在哈爾濱上大學,若不是這樣的話,那個旱菸袋也就不會賣給自己。不過仔細的一看這個罈子的時候,傅劍不自禁的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傢伙可有年頭了,看來弄不好都是明朝的東西了,尤其是上面的花紋什麼的。
這個褐色的罈子也就四十公分左右的高矮,大概能有個四十公分左右的直徑,罈子看樣是有年頭了,應該能賣個好價錢的。唯獨就是罈子裡泡着的都是大醬,一股獨特的大醬的臭味直接鑽進了鼻孔,讓傅劍這個在四川長大的孩子也受不了罩不住的。
大醬是東北的特產,主要材料就是黃豆,大醬的製作方法很簡單。將大豆黃豆精選,剔除壞的、變質的豆粒和其它雜質,清水洗淨,放進鍋里加水煮熟,待湯焅淨,切不可焦糊,豆粒用手一捻極酥爛,熄火燜至次日上午,豆燜成呈紅色。然後用攪肉機絞成均勻豆泥。醬泥乾溼適宜,過幹則難以團聚成醅,影響正常發酵;水分過多則醬醅過軟難以成形,醅芯易傷熱、生蟲、臭敗。醬醅大小一般以三斤幹豆原料爲宜,約爲三十公分長的橫截面積二十平方公分柱體,易於發酵酶變。於室內陰涼通風處晾至醬醅外幹(約三、五日),然後在醬醅外裹以一層牛皮紙(防止蠅蟲腐蝕、灰塵玷污等),放在陰涼的地方通風處,醅件間距約一寸,醬醅多時可以分層摞起,但以細木條隔開,約一週時間將醬醅調換位置繼續貯放如前。發到一定的程度,裡面都長白毛了纔好。待之農曆四月十八或二十八開始下醬。去掉外包裝紙後將醬坯入清水中仔細清洗,刷去外皮一切不潔物;然後將醬坯切成儘可能細小的碎塊,放入缸中。缸要安置在窗前陽光充分照射之處,爲避免地氣過於陰涼,一般要將醬缸安置於磚石之上。隨即將大粒海鹽按二斤豆料、一斤鹽的比例用清淨的井水充分融化,去掉沉澱,注入缸中,水與碎醬坯大約是二比一的比例。然後用潔淨白布矇住缸口。三天以後開始打耙。每天用醬耙子(就是一根木棒下面訂了一塊板)打耙,大約堅持打耙一個月時間,每天早晚各打一次耙,每次二百下左右,把沫子盛出來丟掉,直到將發勁兒(醬液表面生出的沫狀物)徹底打除爲止,每天打耙醬會變的很細,等醬發了就可以吃了。此間,要特別注意避免“捂了醬頭”——醬液發酵過勁兒而產生異味。爲了通風防雨,缸口上要罩上一頂“醬缸帽子”。農村醬帽的傳統制法是就地取材用秫秸或葦子秸編成大草帽形狀,既透氣又防雨水。
雖然黃豆這個東西平日裡很香的,但是醬缸還是很臭的。尤其是那股發酵的味道讓傅劍差點暈過去,挺好的寶貝可惜當了醬缸了,這裡面的味道刷不乾淨的話,根本就沒法賣錢。此時傅劍只好說道:“老奶奶你聽我說,你這個罈子按說應該值點錢的,但是你卻拿來做了醬缸,而且弄不好都是幾十年上百年的醬缸。大醬的味道已經滲入了這個罈子了,根本就刷不乾淨的。也就不值錢了……”
看到傅劍的表情,老太太急了,趕緊說道:“那如果要是沒有當醬缸用的話,裡面沒有這些味道的話,大概能值多少錢啊?”
傅劍沉吟了一下說道:“如果要是沒有這些亂七八糟的味道的話,那麼應該能賣上個萬十來塊錢!老奶奶你是不知道啊!這東西在古代誰家用來當醬缸用啊?都是用來種植那種小荷花或者水仙之類的水中植物的,甚至在裡面養幾隻金魚放在屋檐下,專門接雨水什麼的!”
老太太趕緊的拉着傅劍的手進屋,進門就是廚房,而且還是過去的那種燒柴的爐竈,一口大鐵鍋放在了爐竈上。那一口大鐵鍋的直徑大概能一米五左右,活活的在裡面燉一個人都夠了。再就是廚房裡的碗櫃什麼的後面,老太太直接帶着就過來了。一到這傅劍傻眼了,這裡還有一個罈子,看年代和規格上來說的話,應該和門外的罈子是一套的東西。
不過這個罈子看樣也是廢了,尤其是打開罈子以後,看到裡面醃着的糖蒜的時候,傅劍都有點欲哭無淚的感覺。這對罈子如果要是沒有什麼異味的話,保守起價就能賣上個兩三萬塊。但是這對罈子都被老太太醃製了東西了,一個是揮不去的大醬味,另一個則是揮不去的糖蒜味。現在這一套罈子頂多能賣個五千塊錢就到頭了,傅劍不自禁的惱恨了起來,這個老太太實在是太不拿寶貝當回事了。
老太太看到傅劍的臉色不善,趕緊的拉着傅劍進屋,屋裡的左手邊是一個大炕。地上擺着的是一款老式的沙發,沙發甚至是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的那種人造革的材質的,硬硬的底下是彈簧的那種老款的沙發。而沙發的左側則靠牆的位置則是老式的組合櫃。上面除了一臺二十一寸的大腦袋的那種老式電視機之外,就是貼的都是一個女孩的照片。這邊傅劍一看這個女孩就立刻的問道:“這就是您老的孫女?”
老太太一提到孫女馬上的就說到:“是俺孫女啊!夠水靈的吧?在師大唸書呢!可惜就是花錢太費了點,這一個月光是在她身上花的就要兩千多……”
傅劍笑着摸了摸肥肥的下巴,兩千多,按照自己現在倒騰古玩的這個收入的話,應該養得起這樣的漂亮姑娘了。於是傅劍笑着說道:“老奶奶,你那一對罈子現在不值什麼錢。而且一股惡臭在上面,我們寫完了論文想要處理掉都費事,而且那惡臭都已經深入了釉質裡面了,本來還指望寫完論文什麼的能發筆小財什麼的,結果您看看,這東西現在頂多能賣個三千塊。”
一聽說自己的罈子能賣出三千塊去,老太太的眼珠子登時就瞪圓了。三千塊啊!這個可不是個小數目了,兩個破罈子能賣上三千塊,這是老太太做夢也沒想到的事情。所以老太太小雞啄米一樣的點頭說道:“三千也不少了,三千我賣了……”
金闓勛和蟒老七在一旁聽着,差點一口老血噴出去,這個老太太實在是太強了,這也太給臉不要臉了,說三千就三千,跟搶錢似的。金闓勛差點就擡屁股就走,不過看在老太太也不容易的份上,自己的奶奶也挺大歲數了,所以金闓勛才強忍着沒走。
而傅劍聽到這話馬上就不幹了,說道:“老奶奶你別開玩笑成嗎?就這兩個罈子,我拿回去也要不停的泡在水裡,起碼要泡個一年半載的,也未必能把上面的異味弄下去。而且人工什麼的都沒跟你算呢?三千塊我收回去起碼要花一千五弄掉上面的異味,我連五百塊都賺不上的話,還要我倒搭錢。你說有這個道理嗎?”
老太太掐着手指頭算計着,最後才反應了過來,傅劍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這個罈子動三千壓到一千左右了。不過兩個扔在家裡沒用的罈子,轉手就變成了一千多塊也不錯!起碼這個月的壓力小了不少。於是老太太沉吟了一下說道:“那你打算出多少錢?”
金闓勛看到傅劍還要繼續的磨叨,趕緊的在兜裡掏出十張百元大鈔,然後拍在炕桌上說道:“一千,就一千,老奶奶你若是賣給我寫論文的話,那麼我寧可不賠不賺的弄回去刷刷洗洗的了……”
捧着罈子的金闓勛也有點罩不住大醬的味道了,而那邊捧着罈子的蟒七爺卻是很陶醉的表情。讓金闓勛感覺自己的這個隊伍怎麼一個個的都傻兮兮的呢?自己怎麼跟這些貨組隊了呢?不過看見傅劍那奸商一樣的表情來看,這對罈子弄回去說不準能大賺一筆也說不準。
就在這個時候,蟒七爺的腦袋差點鑽到罈子裡的嗅着,扔出一句話來:“這個罈子邪氣很重啊!這下可發了……”
邪氣在罈子裡吼道:“哥幾個,現在就缺大量的收藏和各種支持了!看你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