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她的憤怒，方朔顯得格外平靜。他什麼都沒說，拉起她的手，領她進了醫院。夏語末掙扎了幾下，但到了醫院裡面，四周都是靜悄悄的，她也不好意思吵的太大聲。
方朔在窗口掛號，詢問後，坐電梯到三樓。婦產科的門診不允許男人進入，方朔把病歷交給護士，在等候區找了座位，等待護士叫號。
“等你檢查完，我就走。”
夏語末的臉轉向一邊，不理他。
“我真的不知道會引起你這麼反感。”方朔看着前方的診室，輕聲說：“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你能不能不說這些？”夏語末一點也不想聽。“方朔，別把自己想的多麼重要，沒有你在我過的很好，反倒是看到你，讓我想起很多不愉快的事，難堪的，醜陋的，每一件都讓我心裡很不舒服……你確定你出現在我面前不是爲了折磨我？”
想想，倒也不難明白她的心情。他們的過去，沒有一件值得懷念的。他只會讓她想起不堪和羞辱，稱得上美好的事一件也沒有。
不想見他，僅僅如此。
她的恨不若他想的那麼可怕，但是……隔絕了他們在一起的可能。他倒希望她用更爲激烈的情緒報復他，受到同等的傷害，他們或許還有扯平的一天，可是這樣……
他沒有機會補償。
檢查並不太久，或者說，孕吐是正常反應，方朔帶她來醫院根本是小提大作。夏語末出來，懶得說話，直接把病歷塞給他。
大夫只說她血壓偏低，其他病症一句沒提。
“爲什麼沒做其它檢查？”
“我不是生病。”
方朔默了一會兒，又問：“孕期反應會持續多久？”
“不知道。”
“有沒有方法緩解？”
夏語末沒耐性回答，倒是旁邊的護士聽了，笑了起來。
“先生，你不用這麼緊張，生孩子是每個女人都要經歷的，你只要記得回去給太太買好吃的，再對她好一點就行了。”
夏語末把病歷搶回來，一個人先走。
他應該好好照顧她，這是他早該做的事。
“我送
你回家。”
“不用。”
方朔拉住她的手。
“你剛纔說我檢查完你就走，又是騙我的？”
“不是。”
“那就麻煩你放手。”
方朔看着她冰冷的表情，慢慢放開了她。
“你總是喜歡強迫別人的習慣真的讓人很反感，你認爲好的事，對別人來說未必是好，拜託你在做什麼事之前，尊重一下別人的感受。我再說最後一次，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夏語末不再逗留，攔住路邊的車。
“我做不到。”
開車門的動作一頓，夏語末回頭看着他。
“我愛你。”
沒有刻意營造的氣氛，沒有格外震撼的效果，方朔平靜的站在那裡，對她說了一句再平常不過的話。
對夏語末來說，這句話也沒有心動感動的感覺。她低頭沉默了一會兒，淺淺一笑，望向他。
“不客氣。”
她不覺得意外懷孕是件悽慘的事，男歡女愛，這種事遲早會發生。她是成年人，自然不會把責任完全推卸給男人。對於方朔的態度，她不想評價，是好是壞都跟她沒有關係。她不要求他負責，也不接受他的好意。
她只想要一份平靜。
沒有他的生活，纔算真正的平靜。
夏語末回到家，看到廚房裡涼掉的早飯，出了很久的神。
家裡電話響起來。
夏語末接起，是醫院打來的。
“夏小姐，我是爲你主刀的王醫生。”
“你好。”
“是這樣，有位先生找到我，打聽你的病況，他說他是孩子的父親。”
夏語末皺起眉頭。方朔到底想幹什麼？
“病人的情況對外保密，我必須確定他的身份，才能把詳情告訴他，所以……”
“不是，他不是。”
“……可是我還沒說他的名字。”
“不要理他，把他趕走！”
電話裡面響了一聲，換了一個人接。
“夏語末。”
聽到他的聲音，夏語末氣不打一處來。“方朔，你能放過我嗎？
”
“我有知情權。”
“知道以後你又能做什麼？”
“……”
那邊沉默了。
“你隨便吧。”夏語末掛斷了電話。
知道以後，他又能做什麼。
方朔放下電話，迎着醫生疑惑的眼神，歉意道：“抱歉，我和她發生過一些事，所以……”
王醫生清了清嗓子，請他坐。“夏小姐的病情很穩定，我的意見是不着急手術，可是她本人似乎不想留下這個孩子。”
“如果留下孩子，懷孕不會造成病情變化嗎？”
“風險是有的，最有可能出現的問題就是腫瘤隨着胎兒生長，導致子、宮擁擠，發生流產或早產。但是依照夏小姐的狀態來看，這個問題出現的機率非常小。”
“那，不孕的情況呢？”
“手術造成的結果是未知的，流產對身體損傷本來就比較大，很難說會造成怎樣的後果，所以我還是建議她留住孩子。”醫生頓了下，看看方朔，接着說：“造成這種病的因素有很多，心緒鬱結佔主要部分的原因，我希望你可以用溫和的方式跟夏小姐溝通。”
“我知道。”
“我們談談。”
開門，又是一張不願意見到的臉。“你纏着我不放究竟想幹什麼？”
“要什麼條件，你才肯留下孩子。”方朔好似沒看見她不耐煩的表情，語氣平和。
“要什麼條件你才肯永遠在我面前消失！”她不想見他，不想見他！他都狠心做到那個地步了，幹嘛還求她原諒求她再給他一次機會？有必要嗎？
“你不能冷靜下來，我們心平氣和談談嗎？”
“是因爲孩子吧？心狠手辣的人也有割捨不下的親情，你是想要這個孩子所以忍氣吞生被我奚落吧？只要孩子沒了，你又會消失，只要沒有孩子，我們就再沒有絲毫關係！”
“與孩子無關。”
“我不相信你。”短暫的對視，夏語末漠然的轉移視線。“這是你最擅長的事了，用溫柔親切掩飾你險惡的用心，編織一個美好的夢境放在我面前，等我相信它是真實的，你再狠狠撕碎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