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新的一年以後,世界各大樂團都開始緊張地忙碌起來。
在去年的時候,他們已經制訂了自己新一年的工作計劃日程,但是在這新年伊始的階段,卻還有很多需要交接的地方。所以此時的戚暮雖然僅僅只是樂團副首席而已,卻跟在安東尼先生的身後,開始半接觸這些複雜繁瑣的事情。
樂團的首席,需要的不僅僅是高超卓越的技巧實力,還要擁有對樂團水平、風格的瞭解與掌控力。你要和指揮一樣,最熟悉自己的樂團,懂得它所需要的是什麼,並且還得知道在樂曲選擇、樂團人員的分配中,該怎樣去做。
短短一個月的學習,讓戚暮得到了更多的見解。
以前他的維交的時候,每每到了這種時候,他的任務就是帶領樂團進行日常的正常訓練,幫繁忙的埃弗拉、賈思科等人騰出空閒。而現在他的任務則變成了,上午進行樂團排練,下午與安東尼先生一起制定策略。
這樣高強度的壓力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一種頂級的壓迫,甚至連多倫薩先生都開始擔憂戚暮會不會承受不過來。但是他卻沒辦法開口讓這個青年休息,因爲安東尼留給他們的時間真的不多了,戚暮需要儘早將首席的任務接手。
可是對此,戚暮卻半點怨言沒有,甚至每天早上當羅曼依舊早早地來到維愛大樓的時候,仍舊能夠見到安東尼先生的休息室裡,一盞昏黃的燈早已朦朧地點亮,在天還未全明的時候,那個俊秀好看的青年已經坐在那裡翻閱維愛往年的資料,不知道多久。
一向死腦筋的古板羅曼,都忍不住地向多倫薩先生說了這件事。
而當後者聽說那個孩子竟然已經努力到這個程度後,多倫薩大師也是忍不住地感慨:“羅曼,我一直認爲那個孩子有着超越常人的天賦。但是真正讓我心動而一定要招他進維愛的,卻不是他的天賦,是他的勤奮與努力。”
多倫薩先生頓了頓,繼續微笑着說:“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那些擁有頂級天賦卻仍舊拼搏努力的人,他們纔是這個世界真正的主人。羅曼你要相信,勤奮的人,終究是掌控世界的人。你以爲奧斯頓·柏特萊姆不夠努力嗎?不,我曾經見過小時候的他,當時他爲了研究透一份未寫成的譜子,將自己封在琴房裡十天十夜。所以說,這個世界永遠都是他們的,只有努力,才能得到更多的回報。”
……
在這一個月內,戚暮如同乾渴的海綿,瘋狂地吸收維愛往年各場演出的具體信息,並且花費了大半個月的時間,在排練的時候努力地聽清每一個樂手的琴聲,將他們的風格特點以及缺陷漏洞都記錄清楚。
每個樂團都有自己不同的音樂風格,就戚暮合作過的這麼多樂團來說,維也納交響樂團音調圓滑,曲風正統;b市交響樂團音律渾厚,如男聲低唱;紐約愛樂樂團,風格華麗,曲調高昂,而維也納愛樂樂團……
則用典雅莊正,充分表現着維也納最正統的唯美音色。
在不停的排練與學習經驗中,戚暮恍然間似乎察覺到了一絲什麼,但是那小小的靈感卻很快消失殆盡。
維愛的日常訓練仍舊在一刻不停息地繼續着,他們已經慢慢地要度過這段愜意的時光,準備起幾個月後的歐洲巡演來。到那時候,纔是真正地忙碌不已。
維愛內部是風輕雲淡、沒有任何波瀾起伏了,但是外界的媒體聲音卻從未停息過。招募一個這樣的年輕人作爲維愛的副首席,這是史無前例的事情。要知道,在此之前,維愛是公認地在當今世界頂尖樂團裡,唯一一個沒有使用年輕首席的樂團。
而如今,雖然戚暮僅僅只是副首席而已,但是已經不知道從哪兒流傳出了“這個副首席恐怕短時間內就會升爲首席”的傳言。
各路媒體都爭相地想要採訪這個卓越出色的年輕人,但是可惜的是,他們數次喬裝打扮、試圖混進戚暮所居住的高檔小區,卻都被眼尖威武的安保人員攔下。
這樣屢次三番的挑釁過後,安保人員沒揍他們一頓都算是脾氣好了,最終將他們的犯罪工具——帽子、圍巾、墨鏡、批薩(沒錯,有人藉着送披薩的名義進小區),都沒收下來,嚴令禁止他們再偷偷潛入。
戚暮每天都走得很早、回來得很晚,因此倒也沒遇見過這些記者。但是一個月的圍追堵截都沒有攔到正主,不由地就讓某些心思長歪了的小道記者懷恨起來。
當多倫薩先生看到一份《維也納當日音樂》報紙上,赫然用一號大字寫着《維愛副首席背景雄厚,出入高檔小區》時,這位脾氣溫和的音樂大師終於是忍無可忍地發了大火,公開在《維也納日報》上申明——
『維愛從來只看重音樂家的水平與潛力,不可能做背後偷雞摸狗的事情!兩個月後維愛的歐洲巡演即將開始,請所有樂迷見證維愛的改變!』
艾伯克·多倫薩在維也納乃至是奧地利的地位,是誰都不敢招惹的。因此這件“維愛副首席風波”,從這份申明開始漸漸地平息下來,至少再也沒有人敢在明面上討論這件事情,反而有一些樂迷開始期待其多倫薩先生口中的“改變”來。
冬日溫和燦爛的陽光下,清俊漂亮的青年正帶領着樂團進行最後一次日常練習,等到一曲簡短的練習曲結束後,戚暮剛剛放下自己的小提琴,便聽到了樂團某個成員的一聲驚呼:“哦,多倫薩先生!您是要接手下午茶後的排練嗎?”
由於目前沒有曲目排練,因此多倫薩大師每天基本只參與樂團一個小時的排練,更多時間是在琢磨接下來要演出的曲目,以及相關場地設置等安排。
聽了這話,多倫薩先生笑了笑,道:“親愛的朋友們,快去享受一頓美味悠閒的下午茶吧!我要將你們可愛的副首席帶走一段時間,接下來由安東尼重新執掌他的地位。”
樂團裡頓時響起一陣哀嚎聲——
“爲什麼要帶走我們可愛的小七,多倫薩先生您打算對他做什麼?!”
“在下午茶結束後,我還打算和小七討論一下《威尼斯狂歡節》的指法問題呢!”
“多倫薩先生,您要快點將我們的小七送回來啊!”
……
有個平易近人的好脾氣指揮就是這樣,大家都願意與他親近,氣氛和恰到連什麼樣的玩笑都可以說出口。多倫薩先生自然也沒有生氣,他微笑着保證一定很快將你們家小七送回來後,便帶着戚暮進了指揮休息室。
在沙發上坐下後,戚暮還未開口,便見多倫薩先生一臉嚴肅地嘆氣道:“小七,有件事情我必須當面向你道歉。這段時間維愛的事務太繁忙了,我一直沒有注意到竟然有記者總是圍堵你、甚至質疑你的情況,今天我已經在《維也納日報》上進行了申明,如果你認爲還需要我做些什麼,我十分樂意。”一邊說着,多倫薩先生一邊將一份厚厚的報紙遞了過去。
聽了這話,戚暮這才明白今天多倫薩先生與他談話的目的。他接過報紙,仔細地看了許久,最終笑着搖首,道:“謝謝您的好意,多倫薩先生,其實我也沒有感到很困擾。他們懷疑我,是因爲我沒有將自己的實力展現給他們,就向您當初對我說的一樣,我要對自己有信心,我相信當將自己的小提琴表演給他們看以後,他們一定會認可我的。”
望着青年自信昂然的朝氣,多倫薩大師讚許地點點頭。
“小七,再過兩個月就是歐洲巡演了,到時候我們會與柏愛、德累斯頓他們幾個樂團錯開時間,今天早上我已經和莫托爾他們商量好了,我們大概在3月下旬開始第一站的巡演,會選擇布魯塞爾作爲首站。”
聞言,戚暮輕輕頷首。
多倫薩先生繼續說道:“我相信,到時候你一定可以證明自己的實力,讓那些無聊的傢伙閉上嘴。”
姣好的眸子笑彎,戚暮輕輕“嗯”了一聲,過了會兒,他突然想到:“多倫薩先生,既然還有兩個月就要巡演了,不知道我們的演奏曲目是否定好了?可以提前通知我一聲嗎,這樣我也可以早點做些準備。”
誰料戚暮這句話落,多倫薩先生倒是皺起了眉頭:“小七,其實……關於演出曲目的問題,我們已經商量了一週了,最終也沒拿下一個決定。過去三年我們的音樂類型都大同小異,也沒什麼挑戰突破,因此今年想要作出點不一樣的東西,只是真可惜,我們還沒找到那個關鍵點。”
聽着多倫薩先生的話,戚暮也是爲難地皺起眉峰。
只聽多倫薩先生繼續說道:“要是能在音樂類型和風格上都做出一些改變,又不在本質上脫離維愛正統的浪漫主義風格,那就好了啊。”
聽着這話,戚暮倏地靈光一閃,他驚訝地睜大雙眼,問道:“多倫薩先生,您真的是希望得到一些改變,卻又不在本質上改變維愛的傳統風格嗎?”
多倫薩先生輕輕頷首:“是的小七,這就是我想要的東西。”
明亮燦爛的日光下,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