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間彷彿只有如水聲般輕緩的琴音,已經放下手中活環酒杯的妙姐兒纖細的手指輕撫着膝上的手爐,感受到那絲絲暖意;另一隻手上是雪白的絲帕,擦拭紅菱一樣的脣角。
然後在這如泣如訴的琴音中輕輕喊一聲表哥,”不用去看身邊必然是衆人愛慕或是羨慕的眼光,表哥一時興起寫貼子邀請親戚們,比如三位姑奶奶蟬雲,寶雲,綠雲家,還是妙姐兒坐在一旁讓朱宣添上文錦與書錦家裡。
這一聲嬌柔輕輕的“表哥”在這琴音中象是要被淹沒纔是,偏偏半低着頭在撫琴的朱宣他聽到了,黑亮而又睿智的眼眸有時是漠然似乎周圍事都不放在其中;有時是在聳起的濃眉下冷峻嚴厲,這一會兒擡起眼眸微帶笑意,也低低在琴音中回上一聲噯。”
又換了姿勢,一隻手肘柱在眼前放瑤琴的小桌子上的妙姐兒紅暈一點兒一點兒緋紅到面龐,在朱宣微含笑意的眼眸中不覺半垂下頭來,然後用才能聽到的聲音又低低喊一聲表哥。”然後是調皮俏皮對着膝上手爐上插的那一小枝梅花只是微笑。
耳中只是泉水一樣潺潺,明月一樣高潔,輕風一樣幽冷琴音,全然聽不到別人的聲音,可是別人的眼光卻還是可以感受到投在和朱宣身上。妙姐兒滿足而又幽幽地嘆上一口氣,去捉表哥的姦情這件事情上,我贏了。
沒有走出房門來,不管後來再尋事情發落我身邊的人,也是表哥輸上一籌。真心並沒有拼個輸贏的妙姐兒在緊急最後的那一會兒,剋制住想去進去的衝動,其實只有幾步之隔,不是不想進去看一看錶哥在秋的睡房裡是樣子,哪怕看看他坐在哪裡也好。。。。。。
是窗下榻上還是懶洋洋睡在牀上,好奇心都到了嗓子眼兒,沈王妃毅然還是順着秋的話走出來,如果再繼續多坐一會兒,不會不會一下子衝進去。。。。。。
朱宣在那一聲琴音中聽到妙姐兒喊一聲“表哥”以後,一直微笑看着妙姐兒,一頭花翠的小腦袋,白得近乎於青色的纖細手腕,這丫頭就是喂不胖一點兒呢?再喊上一聲“表哥”聽一聽。。。。。。
夫妻倆個人在琴音中互相對坐微笑,就是亭下衆人也可以感受到他們無聲地在傾訴,王爺琴聲悠揚動聽,這位年紀小小的沈王妃今天晚上又大大的出上一次風頭。
餘音猶在冬夜中繞繞不絕時,上到小亭子後解去紅色披風的妙姐兒亭亭站立起來,面帶嬌羞垂下頭雙手捧起一個龍耳青玉杯,這才羞答答送到朱宣面前去表哥請。”北風捲起梅香,捲起她鵝黃錦裙的一角,腰帶上一個雙環白玉環發出“叮”地一聲。
伸手接過龍耳青玉杯,朱宣面上滿是微笑看着面前又垂首的妙姐兒,柔聲道咱們也下去玩一會兒去。”
亭下衆人看着王爺一手執杯,先步出小亭,然後回身伸出另一隻手,握住沈王妃的小手帶着她走下來,往人羣中走來。
還沉浸在羞怯怯思緒中的妙姐兒面上暈紅跟在朱宣身後,低頭再走上幾步,看到袍角和鞋子,然後就是一片頌揚聲王爺好琴技,”再後來就是“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
低了頭的妙姐兒忍不住“撲哧”笑了一聲,偏偏與人正在寒暄的朱宣又聽到了,象是他今天晚上耳朵就伸長在妙姐兒小嘴兒前面。
手上微微用力,把跟在身後側的妙姐兒拉到身邊來,笑着伏下身子問她妙姐兒覺得樣呢?”臉上滿是促狹的表情,笑意盎然的眼眸對上妙姐兒,看着她又紅了臉。
不勝羞澀的沈玉妙微擡起眼眸看到身邊一圈人都如想象中一樣羨慕嫉妒的看着,那當然也有嫉妒和眼紅,那是幾位不請自來的們,秋,花。。。。。。還有別的們,別人能來,當然不能趕走她們。
端端正正的對朱宣行了一個禮,沈玉妙低聲回朱宣的話多謝表哥。。。。。。撫琴。”朱宣立即笑了一聲,妙姐兒這句話比“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還要中聽的多,朱宣一下子就很高興。
毫不避諱眼前一圈人的朱宣愛憐萬分地鬆開拉着妙姐兒小手的手,撫在她仍是瘦削的肩頭上,當着衆人說了一句這樣的冷天,要好好保養身子纔是。”沈玉妙這一次是紅到脖子梢,低下臉只看着的羊皮小靴子尖,才輕聲答應一聲是。”
朱宣把手中酒一飲而盡,對幾位幕僚道明兒無詩的,好好罰他。”然後回身從丫頭們身中接過妙姐兒的披風,給她披在身上,才重新攜着妙姐兒道咱們那邊再去走走。”
清朗的月夜此時也變得有幾分朦朧,沈玉妙依偎在朱宣身邊,過了一會兒這身邊的熱鬧聲音渲染到她,朱宣只是含笑聽着妙姐兒脆生生的聲音在冬夜中流淌,不時伸出手去拂拭她腮邊被風吹起的亂髮,一面很是配合哦,原來是這樣的。”再不就是“表哥居然也不,妙姐兒真是聰明。”
兩個人在雪夜中的身影慢慢往二門以內走去,衛和沈居安這個時候纔到,徐從安含笑迎上來道高才,來領詩韻去,雖然你沒有聽到王爺撫琴,可是這詩嘛,也是要做出來的。”
衛不經意地看着二門內快要不見的身影,還是笑着說上一句請了我們來,主人哪裡去了。”身旁站着拉着沈經南的沈居安以爲衛是真心話,忙笑道妙姐兒現在管家,讓她早早睡覺去吧。咱們又不是客人,有吃有喝的拿。”
衛剛笑上一聲道我也是隨便計較一下。”沈經南從高几上取兩杯酒送母親給,不在,我替她招待。”衛不能不再笑一聲哦,你替她招待嗎?這也好的很。”
徐從安把詩韻拿給衛看,沈經南突然高興地又說道世子和毅將軍來了,母親,主人來了。”衛輕脆的笑聲響了起來,我哪裡是計較沒有主人。看看雪夜裡高挑的燈籠下,是鍾林將軍依然死板板的面孔,身邊走着兩個小王爺。衛輕呷一口酒,笑容可掬地想道:這主人,會撫琴嗎?
會撫琴的那一對主人此時漫步往房裡走,山石嶙峋怪兀突出,暗林風動有若藏獸。。。。。。都被沈玉妙拿說上一通,不知不覺走到院門口,這才訝然了呀,我們都了。”
看着朱宣,拉着他的手輕輕搖上幾下,今天晚上多開心,這就要了嗎?朱宣依然含笑道就在家裡眼前,明兒晚上高興再出來玩。”看着妙姐兒還是要嘟高一下嘴,這才一起進來,小廚房裡熱氣騰騰,人都還候着呢。
“你還要吃嗎?”不跳字。朱宣看看小廚房再來問妙姐兒,妙姐兒搖搖頭道我是不吃的,表哥要是餓了,我陪着你。”朱宣笑道剛纔又被徐從安灌了幾杯酒,表哥也不想吃。”對迎出來的杜媽媽道有現成的吃的,拿出來你們吃了吧。”
直到走進房裡,看到錦榻上的那本史記,沈玉妙才又看着朱宣輕輕一笑,難怪表哥讓現在就,這裡還有功課。今晚柔情在心中百結,“表哥,”妙姐兒又貼着朱宣,看看那書,再看看朱宣,嬌滴滴地道我要到牀上去看。”
“好。”一下子就想象得到場景的朱宣笑了一聲道讓丫頭們打水來。”一時梳洗過了,朱宣先去牀上歪着,鏡臺間卸下妝束釵環的妙姐兒重新換上一件淡淡綠色的寢衣,衣襟上繫好的同心結,抱着書笑嘻嘻了。
朱宣只是笑看着小丫頭又要開始調皮淘氣了,上了牀先把書放在喜鵲登枝的枕頭上,然後在懷裡躺好並且換上幾次姿勢,覺得舒服以後,纔拿起枕頭上的書遞,亮晶晶的眼眸裡滿是希冀表哥先給講講,要是你累了,我再看。”不是亦父亦兄亦嘛。
接過書的朱宣低下頭用的鼻子尖去戳妙姐兒的小臉蛋兒,同時笑道妙姐兒,你總是要尊重一下吧。”是幾時西席淪落到這種地步,學生是閉着眼睛選一個舒服的睡姿聽課,朱宣失笑道你可不許睡。”
“表哥放心,”妙姐兒往外看看,手裡拿着書,房裡的燭火還是通明,並沒有熄去大燈,光線足夠好,會睡得着。一隻手撫着衣襟上的同心結,再把眼睛閉上,長長的眼睫在臉上突閃幾下,才道我不睡,表哥你說吧。”
歷朝歷代,歷次變法,無一不是農耕,鹽鐵等與民生最息息相關的事情。商殃也好,桑弘羊也好,農田、水利與賦役一直是大臣們爲朝廷斂財的重要手段。
沈玉妙沒有睡着,事實上聽完了反而更精神了表哥,如果那鹽的都歸我們來管,是不是會出息很大?”晉王殿下折騰來去的事情都是爲了錢,不過人人都一樣。
朱宣把書放下來,人是在沉思官鹽開採量年年忽高忽低,官鐵打造的農具大而無當,使用年限短,釀私酒有暴利,引起糧價也跟着上去。如果歸我們管當然是好,但是私鹽私酒私鐵仍然是存在。就象是那銅礦上,再殺人也還有人偷運銅錠出去。人爲財死。”
“可是,架空鹽官又是說?”沈玉妙覺得很是驚奇,居然還能架空鹽官。朱宣淡然鹽稅歸朝廷,當然大家就不會太用心去關注鹽的產量,鹽官是朝中所派駐,分派到各處當然也有不好好管的,用架空鹽官來推託職事上的不利,也有的就是實情。”
沈玉妙一下子聽得很明白,看來不管哪一位封地之主,都會插手私鹽。大眼睛又在朱宣臉上轉上一轉,懶懶打上一個哈欠,往朱宣懷裡縮了一下,笑嘻嘻道。。。。。。哈。。。。欠,辛苦。。。。。。。哈。。。。。欠,我們睡吧。”
覺得這樣的西席有些丟歷代名西席人的朱宣聽着這樣纏綿於哈欠的道謝聲,笑着摸摸妙姐兒的頭道好,咱們睡吧。”往外面喊一個丫頭進來挑燭花,滅了幾盞大燈。房裡一下變得幽暗起來,只有幾盞小一點兒的紅燭繼續在亮着。
如音悄悄走進來,對房裡的瑞雪悄笑道我們都吃過了,給你們留下來,快去吃吧。”王爺給王妃預備的宵夜進了丫頭們肚子裡。瑞雪等人讓如音先去吃,聽見她這樣說,才笑着都去了外間,桌上宵夜還是熱氣騰騰,讓人聞到香味就能勾起饞蟲來。
留在房裡的如音把的鋪蓋鋪下來,再幫着瑞雪等人也鋪好,窗外偶然吹過的呼呼風聲中,夾雜着房裡的零星笑語,過一會兒就才轉爲安靜。
一大早,朱宣與妙姐兒纔去沐浴,出來以後坐在錦榻上,看着窗紙上天猶未明,朱宣先交待妙姐兒昨兒對你講了書,今天你再忙活,也抽點讀上幾遍,繼續說到這一塊兒,眼前這幾天就只讀這個書。”
“是。”沈玉妙今天早上很是恭敬,然後回話今天我只去各處看一看過年的擺設等,一處一處看,應該是有的。”看着小丫頭捧着紫檀的小托盤進來,上面是兩蓋碗的紅棗茶,忙接過一碗來先給朱宣送到手裡,才笑問朱宣表哥,今天哪裡去?”
不能不想起來,昨兒晚上燈下對纏綿悱惻,那些們今天又要來找了吧。有時候很是沮喪,的生活就是應付朱宣身邊一個又一個。
朱宣手捧着蓋碗,倒沒有亂想,反而笑着想一想去馬市上看一看,昨兒臨昌侯府的老三對我說,有一羣好馬問我要不要,想來是他認識的人,一會兒他來約我一起去。”喝了兩口紅棗茶,突然手扶着蓋碗感嘆一句我只擔心我今天不能安心去買馬。”晉王殿下不要鬧出事情來,又把我臨時弄進宮去纔好。
對面也坐下來的妙姐兒接過丫頭送的紅棗茶,輕輕笑道表哥,至少我讓你安心去買馬。”沈玉妙想一想今天應該是很忙纔是,還煩不,不會去煩到朱宣。
一大清早,夫妻對坐着,丫頭們輕手輕腳服侍,沈玉妙微微有笑容問道表哥時候?”一不就會開溜的人,昨夜琴音還在耳邊,沈玉妙下意識地問出來這麼一句。
“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早早的看着你念書,再給你講一章。”朱宣心裡沒底,晉王這樣大動作,應該會在過年前弄點纔是。今天避到城外去買馬,就是不想一宣我就進宮,我先跑遠一點兒,等我進宮去,該議的事情也議得差不多了,難道還有重要的事情等我去才能定下來。又不是我那邊要打仗。
丟下蓋碗正準備出去,朱宣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看着妙姐兒笑道我把朱壽給你留下來,
這奴才在京裡呆的時候久,你新開始管家,樣樣不熟是有的。也不好總是去問母親,母親既然丟開手,好好奉養她纔是。”這才站起來身來道我去書房吃早飯去,看看昨兒晚上有沒有好詩。”
不能說不又一次貼心的沈玉妙站起來送朱宣,盈盈行下禮去我送表哥。”朱宣笑一笑從丫頭們手上接過外衣道我去了。”如音高打了錦簾,看了王爺出去這才進來問王妃早飯有了,這就送進來吧?無不少字”
錦榻上坐着的沈玉妙點點頭,等送進來的這一會兒,又把昨天的書拿在手上先念一遍。如音帶着丫頭們擺飯,一面心疼王妃一大早上就控着頭看書,還是吃過再看吧。”
聞到眼前香噴噴飯菜的沈玉妙這才丟下書,先上手拿起一塊山藥糕,昨兒晚上睡在被子裡聽課的妙姐兒頗有幾分大言不慚的對如音道以後啊,你不當值的時候也要努力寫字,我來當你的好了。”
一早上就遇到一個碰頭彩的如音驚喜萬分,趕快跪下來給王妃行大禮,跪在榻前叩了三個頭,再起來時歡喜的不好,手都不往哪裡放了,一下子想起來笑道要給送份禮呢。”
管家管了這十幾天,突然在人類文明進程中,最進步的一點兒就是封建社會跳到民國時期這一步,至少女子可以上學去認字。一面喝着粘乎乎的粥,一面對如音道你以後要出去當管事媽**,不會寫不會認字可行。”幸好我會寫字也會認字,不然真的能被管事的耍得團團轉,有表哥在最多讓別人腿上斷幾條筋,人都是服現管,而不會怕縣官。
才吃完一碗粥,朱祿進來了,也是滿面喜色的在王妃面前跪下來叩頭,卻是爲了如音。沈王妃這纔想起來又在搬弄門斧,朱祿這個奴才能在表哥書房裡侍候,不比差。看着如音又送一碗小餛飩,真是香啊。
聞着那香氣,沈玉妙又想教訓朱祿了都是你不管她,我纔來管她,以後出去當管事媽媽要是當不好,都是你的事情。”朱祿心想我來道謝也能碰釘子,一切一切的誤都出在如音要和我訂親這件事情上。
這門斧既然已經搬了,當然繼續搬下去。一大早上最是喜滋滋的人成了沈王妃房裡的丫頭如音。
朱壽是在門前牽馬送了王爺走,這纔打算去王妃房裡去報到。又想起來剛纔牽馬時有一個丟在門房了,抽身再出來找時,耳邊又傳來一聲朱祿哥哥。”甜又糯的聲音以前一聽就高興,這一會兒一聽就難過。這些人又來了,難道不讓人過安生年
門房的人又捂着嘴開始偷笑,門外大槐樹下站着的果然是丫頭,而且還不止一個,韓國的丫頭,秋的丫頭都在。這纔剛剛吃過早飯沒有多久,這些人。。。。。。朱壽一臉壞笑走,就沒有好聽話夜來難道想了一夜不成?”不就是昨兒晚上王爺給王妃撫琴,這件事情攪得這些人都開始不舒服。
王爺撫琴給王妃聽,也不是第一次,陪着王妃吹笛子弄簫管,有一次陪着王妃採玉簪花薰香粉,朱壽去送信,正好被抓差洗乾淨手去採玉簪花。當然不抓我的差,我朱壽也要奉承一回。這羣無名醋娘子,吃這名不正言不順的醋,只能傷心。
韓國的丫頭和秋的丫頭一聽朱壽這麼損,兩個迎風站着衣裙飄飄的丫頭一起笑罵朱壽夜來你想了一夜纔是。”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兩個舌頭尖利的丫頭更是惹不起。
朱壽卻陪上一張笑臉,嘴裡繼續取笑既然不是想着,今天想來是有正經事情。是想升官還是想差事?認真從大門去遞貼子去候着王爺見你。這裡是角門,專門停馬車,繫馬的地方,在這裡等着挨馬蹄子踹不成?”跑到這裡來,是想候着王爺出門撞上王爺,一臉壞笑的朱壽嘿嘿只是笑。
兩個丫頭氣白了臉,今年一回京,朱壽就變了一個人,想想十年前王爺還是放蕩時,朱壽這個小毛孩子哪一次見到不是笑得親切不行,嘴裡“長,短”的。
韓國的丫頭咬着嘴脣,差一點兒說出來,不就是害怕那位膝下三子一女的沈王妃。朱壽見風轉舵,一翻臉就不認人。
寒風中兩位氣白了臉的丫頭,面頰轉又被風吹得有幾分紅撲撲,朱壽心想離我見猶憐不遠了,逗弄夠了,轉過話頭來哄她們玩笑歸玩笑,差使歸差使,兩位來有事情?”不是我怕沈王妃,在這大門口站久了,管事的媽媽也多話。想來想去,還是怕沈王妃,再說我得趕快去王妃房裡當差去,王爺讓陪着王妃各處去巡視,看新年各處準備的如何。
韓國的丫頭老成一些,風水輪流轉,現在淪落到這個地步了,趕快把袖子裡的紫色方勝和一個放着銀錠的荷包塞到朱壽手裡去,吃他的話挨他的說,還要給他銀子荷包對他行禮,韓國的丫頭欠了身子拜謝道多謝朱壽哥哥。”
朱壽還是一臉壞笑好說好說。”至於王爺出不出來我可不。韓國的丫頭走出幾步遠,坐上來的馬車,看長街上戴着暖帽穿着厚棉衣辦年的人,心裡也有幾分悽楚,浪蕩子們再浪蕩過年總要回家去,平時再熱鬧,除夕夜還是一個人過纔是,倒不如勸勸,再往前看一步就是。
秋的丫頭一直磨蹭到韓國走,朱壽又忍不住要取笑她一句難道有私房話不成?”這裡爲了方便行走馬車,修得寬闊,有點兒風就吹得人站不住,夏天這裡最是涼快。眼前這一株小嫩蔥都快吹散了,還在這裡挺着,朱壽覺得挺不起,這不是個長久的好地方,就是有人來,也是往門房裡坐去。
“那是國的丫頭,我哪能越過她去。”秋的丫頭和她主子一樣最能下小意兒歪纏,沒有硬氣的人三分軟氣還是下得來。“好哥哥,這個王爺一你就給他,千萬告訴王爺,我們等着呢,想着王爺天天流眼淚兒呢。”
朱壽覺得臉上的壞笑都笑酸了,接到手上來一般放入袖子裡,笑道好丫頭,你真是一個好丫頭,沒有事兒就吧,凍壞了你以後誰來跑腿兒呢。”笑看着秋的丫頭走了,這才轉身進來,一進門就被門房上的人取笑王妃今天在府裡巡視呢,一會兒就到了。”
朱壽回了一句我倒要你提醒。”
看看門房上的沙漏已是不早,把袖子裡的往裡放一放,趕快一溜小跑來見沈王妃,卻正在正廳上發脾氣。沈王妃一向和善慣了,就是發脾氣也不過是繃着小臉兒,全然沒有王爺板着臉嚇人。
的也不是沈王妃,在訓人的是新到王妃身邊的丫頭瑞雪,更是一腔軟語,只是說出來話不中聽之極放手給你們,就這樣糊弄怠慢。對管家說一聲兒,打二十板子,新年裡不放她進來,重新再換一個人做這差事。”
朱壽聽完了,覺得這個丫頭語音軟軟,卻是比如音還要厲害,正要進去被朱祿看到,朱祿出來拉住朱壽到一邊,抓住袖子看一看,小聲罵道你這個野猢猻,帶着這個在袖子裡來侍候王妃,不怕掉出來。”然後用手捏一捏,就手伸到袖子裡把荷包裡的銀子取出來,荷包又給了朱壽,笑道見者總是有份的。”
兩個人鬧完了一起進來,沈玉妙只是在朱壽身上看一眼,把剛纔怠慢的家人發落出去,小臉兒還是繃着,但是慢慢起身往別的地方去看去。
前面發作完了人,消息一會兒就傳遍府裡,王妃身邊的這些丫頭居然一個一個是暗探,各處人等都趕快把的差使再查一遍,免得過年去觸黴頭。
朱宣在城外馬市一直耽擱到才,留下朱壽在家裡,有事情一定來打。與臨昌侯家的老三吃了午飯,這才各自。
一進府門看各處新年的樣子已經出來,也覺得很是滿意,夫妻兩個人加上成親前共同生活好些年,對方喜歡的也就是喜歡的。
剛進到書房門口,猛聽到“嘭”地一聲,小廝們看王爺住了腳步找着看,忙回話世子爺接了沈舅爺在院子裡放鞭炮呢。”
朱宣啞然失笑,和小時候倒是差不多,然後再聽到幾聲“嘭、嘭”巨響,朱宣徑直進到書房裡來。
書案上照例是有幾封書信或是公文,每天如此,哪一天能讓人清閒倒是好事情,可以在房裡好好教妙姐兒看書,沒有一天是清閒的。拿起金裁紙刀剪開信拿在手裡看,朱壽進來把兩位的方勝呈上來。看了王爺就手拆開看了,不過是織女候牛郎之意,朱宣隨手團成一團一扔,正中火盆中心,立即燃燒起來。
對於現在這一手很是得意的朱宣匆匆看完信,站起來經過火盆時看上一眼,現在沒有證據會在手邊,然後大步走出書房往房裡走去。跟在他身後的朱壽看着王爺走進二門,笑着轉繼續守的書房,就王爺不會去。經過秋房裡那一件事情,朱壽背地裡認真思考過,揣摩上意不僅是官場上要用,奴才也是經常用。
朱壽覺得王爺象是有些懼怕沈王妃,到底怕呢?朱壽也不。不過根據王爺的脾氣,這事情不應該就這樣纔是。昨兒晚上撫琴,就只證明一件事情,這場風波已經煙消雲散。
象朱壽這樣的貼身奴才,最要緊的就是先要明白朱宣想。
盆景盆花新簾櫳,新年氣象已經出來,想來不會再宣我進宮,朱宣悠閒地逛,梅林都經過修剪整齊不少,新窗花是先貼上去的,門對福字還沒有貼。
來到房裡朱宣先就樂了,妙姐兒和丫頭們起來迎,妙姐兒坐在榻上在看書,榻下地上丫頭們分成兩排,一排腳下放着是針線筐,想來做着針線在陪妙姐兒;另一邊擺着兩個紅漆小桌子,上面也有筆墨紙硯,卻是如音和新來的丫頭瑞雪在學寫字。
“表哥,”看到朱宣只是看着那紅漆小桌子笑,妙姐兒走進來嬌聲道我當呢,我今天收如音做徒弟,教她在寫字呢。”
朱宣呵呵笑起來,道好好,妙姐兒也當了。”這孩子乾點都要找點兒可樂的事情出來玩一玩。攜着妙姐兒重新坐好,如音紅着臉給王爺行禮奴婢跟着王妃學幾個字,也好看看帳本。”
覺得今天不會再有事情的朱宣心情很好,看看妙姐兒有一絲興奮看着,希望誇誇她的表情,就看着如音難得的和顏悅色道那你好好跟王妃學,你成了親出去就是管事媽媽,不會看帳本就辦不好差事。”然後再加上一句想來朱祿也沒有耐心教你。你侍候王妃書房裡唸書去,你也可以學一學。”
一直認爲女子無材就是德的朱宣是第一次對房裡的丫頭說這樣的話,又面容和悅,如音回想昨天晚上有沒有燒高香,在王爺面前也過了明路了。高興地答應一聲,重新又給王爺叩了頭。朱宣示意她們坐下來剛纔做,現在還做。”
從小桌子上把書拿在手裡,重新翻到昨天晚上說的那一章,重新對着妙姐兒開始講,一面心裡不無幾分納悶,聽說晉王約了幾位大臣今天進宮去,象是全無動靜的樣子。
就有小丫頭趕快跑出去買好朱祿,朱祿是唯一可以在王妃院子隨意出入的人,平時也幫着丫頭們出去買個。兩個小丫頭跑得飛快出去告訴他朱祿哥哥,王爺親口對如音說,讓她好好跟王妃學寫字。”朱祿從懷裡取出碎銀子,笑着一個人給上一塊道多謝你們,快當差吧。”
兩個小丫頭再,在房外遇到明波,這是新來的兩個丫頭,和人都要相好,就悄聲問明波進去學寫字嗎?你看這一會兒,不止如音在寫,就是瑞雪回過王妃也在裡面寫呢。”沈王妃把房裡這一會兒辦得象學堂。
明波有些畏難道筆都不會提,字不是好學的。我家裡上學,天天起五更睡天黑,也沒有進學,差點兒累出一身病來。侍候差使用不着學寫字吧。媽媽們又沒有這麼說。”
正說着話,杜媽媽走出來招手命不當值的丫頭們都才道二在演武場上騎馬呢,要學騎馬的都可以去,免得王妃一出門你們都坐在馬車上侍候差使。”再回身看着房裡的祝媽媽笑道祝一向騎得快,一會做活累了不如去鬆散鬆散。”祝媽媽也是莞爾頷首。
不當值的丫頭們一聽是玩大多都去了,只有明波不去,野在馬上不是個女孩子,不會騎馬就侍候不好差使嗎?明波心裡又打上一個結。
朱宣房裡沒有坐上一會兒,朱壽匆忙來了王爺,靖海老王爺來了。”朱宣一聽心裡說一聲:來了,我說今天不能這麼自在。丟下書給妙姐兒看吧,表哥再給你講。”說着先出去。
朱壽慢一步纔出去,看着房裡的如音和瑞雪守着小桌子在寫字,橫七豎八不象個樣子,忍不住嘿嘿笑上一聲。嗔怪朱壽的是沈玉妙你在笑?”朱壽躬身子笑嘻嘻奴才,還以爲。。。。。。進到私墅了。”然後行個禮趕快就走了,再不走就要被如音“啐”一聲。
當上的沈玉妙一直等到晚飯後才把的給等,先時左等不至,右等也不至,問過是靖海王在書房裡時,已經是擦天黑時分。
吃過晚飯,先打發如音去看晚上不要再放炮仗,天黑仔細崩着人。三有身孕呢,只是“嘭、嘭”地驚到她不能休息。”一個就聽到王府裡一陣又一陣的鞭炮聲,想想方氏還要去騎馬,沒有驚到倒是那馬僮比較機靈。
世子朱睿的衣服只餘最後幾針,垂首完結以後,看一看也很滿意,交給小丫頭去送給祝媽媽洗洗熨一熨,趕快收拾好給世子送去吧。”睿兒一見面就催衣服,毅將軍一見面也催,一個等着穿,一個想着下一件是的了。
朱宣的時候有酒而且不少,一進來就滋滋自得我一見靖海王來了,說家裡的好下酒菜就拉着他喝酒,一直喝到剛纔放他。估計今天晚上靖海王妃會念叨我一會兒。”今天晚上靖海王一定病酒,到底是上些年紀的人。
榻上偏身坐着的妙姐兒走下榻來,小丫頭送上熱水來,親自給朱宣擰了手巾把子遞給他,笑道表哥,你才真是有些兒淘氣呢。”朱宣繼續得意道我今天偏就不陪他進宮去,他跟我說東,我就對他說西。他說北平王恨我恨得不行,說我不肯借鐵將軍給他。我說北平王那麼能幹的人,不在乎一個辦事的人。”
把手巾把子丟下來,朱宣面帶笑容道把書拿來吧,還是那句話兒,學到這裡了就先懂這個。”房裡這一時沒有人,妙姐兒手裡拿着書不送,只是看着朱宣笑,朱宣端坐好了道別淘氣了,在牀上講不許睡,昨兒晚上就對你說過了。”西席總是這樣講課,當的只想乾點兒別的,朱宣有點兒意馬心猿。
“我不睡,肯定不睡,昨兒晚上我就沒有睡。”燭光下越發顯得星眸皓齒的妙姐兒露齒一笑,兩隻手握着書笑嘻嘻我一定比昨兒還要精神呢。”對着這樣的笑容,朱宣也只答應道好吧,那我們洗一洗吧。”然後再交待一句你不許睡。”
“了。”漫聲答應着的妙姐兒自顧自先去梳洗,卸下釵環梳順長髮,如同昨天一樣,睡到朱宣懷裡手撫着衣襟上的同心結道表哥可以講了。”
沒過一會兒,喝了不少酒的朱宣垂下眼睛看一看懷裡,小丫頭鼻息沉沉,不管不顧的夢周公去了,把這個西席丟在這裡,把本來想着當完可以繼續當夫君的朱宣結結實實的丟在一旁。
銀蟾在房外聽見王爺喊人,手拿着小金剪刀進去,果然是滅燈燭,王妃幾乎走完一個王府,要是不累纔是怪事。房裡薰香溫暖如春,就是值夜的丫頭們也是慵懶的春睡海棠狀。剪完燭花滅去一部分燈盞出來,聽窗外樹枝上不堪重負的細碎落雪聲,銀蟾也輕輕打上一個哈欠,往鋪好的鋪蓋走。
第二天一早,朱宣就黑臉黑麪,一起來梳洗過後從在錦榻上,讓人把妙姐兒請起來站在面前就是一頓訓業精於勤茺於嬉。。。。。。”後悔睡着的沈玉妙一句話也沒有得回,老實乖巧可愛溫順的站在榻前,低着頭聽訓。
房裡的丫頭們個個都聽不明白,昨兒晚上好好的,今天一大早沈王妃又挨訓了,王爺一生氣,從來就是老鼠見貓,大家都靜聲屏氣也不敢大聲。
最後朱宣看着妙姐兒嚴厲說一句就這麼站着,把這一段背熟了,一會兒我來檢查。”然後站起來出去做早上的練功去,沈王妃披散着長髮,穿着一件起夜披的錦襖,面容嬌懶有如初醒之花露站在榻前老老實實的開始背的書。
一時朱宣進來,虎着臉坐到榻上去,從妙姐兒手裡拿過書合上聽着她開始背書,直到妙姐兒背完才面色稍霽但還是嚴厲了幾個字,今天再抽再去背熟了,晚上再來問你。”
“是。”沈玉妙趕快應該一聲。聽着朱宣又在問話今天是準備做事情?”眼前的妙姐兒披一件翠色帶貂裘的錦衣,披着長髮楚楚動人今天要把門對福字都貼起來,端慧明兒去公主那裡,要先給她準備好。回表哥一聲,明兒咱們是不是也接右光祿大夫的孫女去。”這就是毅將軍訂親的那一家。
“你喜歡就去接吧。”朱宣聽完覺得還行道不要事事着急,你慢慢來就行了。這麼多管事的都是做過幾年,一下子就亂了只和他們算賬去。”
“是。”沈玉妙覺得跟想的一樣,我一個人忙沒有這個道理。朱宣說完話站起來纔出去。一看到朱宣出去,房裡的人上至沈玉妙下至小丫頭人人鬆了一口氣。
一面走一面把身上起夜穿的衣服往下脫,丫頭們手裡捧衣服的捧衣服,打熱水的打熱水,這一會兒房裡熱鬧開來。
貼門對子貼福字,離過年只有兩天,世子和毅將軍都放年假,一起在太房裡玩。太正在看端慧出門要戴的首飾,穿的衣服,一時人在房外回話王妃來了。”
妙姐兒笑吟吟進來,立即被四個孩子團團圍住。“嚐嚐我手裡的糖,昨兒和祖父出門去買的,我還買了兩張年畫兒,一張給祖母,一張給母親。”閔小王爺就見天跟着老侯爺出門,先開始太和妙姐兒都擔心冷天裡出去要生病,後來看看反正結實的不行。
端慧郡主拿着首飾給母親看祖母給我的,明兒去跟文昊哥哥玩的時候帶的。文昊哥哥說他來接我。”妙姐兒看看女兒,越發雪白粉嫩,想想問表哥要了一塊玉帶扣打算送給武昌侯,不禁竊笑了明兒去要聽話呢。”
朱睿與毅將軍在打賭,到底還是孩子,一起來讓母親評理哥哥說我以後不疼端慧了,說我應該疼別人。”毅將軍很不高興我纔不會,我當然疼端慧。”
咧着小嘴笑着的朱睿趴在母親膝上嘿嘿笑道明兒接你兒呢,你應該疼你兒纔是。”太笑看着妙姐兒道你看看你的,一對不象話,不許再胡說。明兒接了人來,世子是哥哥,你要疼她纔是。”
端慧很是神氣地對兩個相爭不下的哥哥的道明兒我不在家,你們可以疼一下別人,等我了,就不行了。”一胞胎生下來的閔小王爺笑哈哈端慧的意思是她不高興,你們當着她的面說疼別人。”作爲心有靈犀的雙胞胎之一,閔小王爺又加上一句我也不喜歡,明兒我也不想在家。祖父,咱們還出門吧。”
老侯爺也是笑哈哈道明兒除夕,咱們在家裡睡上一天,晚上守歲。你們過了都又長一歲了,來的小客人要好好對她纔對。”
這一會兒跑到母親膝上坐着的端慧郡主很是認真的道長一歲不好,祖父長一歲,白鬍子更多了,祖母也會添幾根頭髮的。”大家的笑聲中,很是得意的端慧郡主道雪慧告訴我的,爲母親不接雪慧來?”
沈玉妙在女兒臉上狠狠親上一口道母親有你就行了。你不在家,只想着你就行了。”
玩了一會兒老侯爺把孩子們都帶出去放炮仗去了,太和妙姐兒才笑着說說家事。“世子房裡的丫頭,我正要對你說,可以換一換。過了幾歲年紀再大了,再換上一換也使得。眼看着你就要吃我那個時候的苦頭了,你表哥那個時候,可是招人厭的狠呢。”
太開始痛說家史,沈玉妙心想,我不會也象表哥那樣子吧,外面弄進來兩個姨娘,事實上,自從猶憐趕出去以後,就開始想起來大了房裡要放人,抱孫子當然是好事,可是房裡的姨娘,房裡都沒有,房裡先放兩個,這件事情,貌似不太合理。
看出來妙姐兒想法的太笑道你現在算的好也沒有用,三個小王爺都是俊秀孩子,長大保不齊有一個跟你表哥一樣的。”
沈玉妙也配合地嘆上一口氣,說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