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喬笑了笑,突然有一種欣慰的感覺,她希望她身邊的人都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紅燭搖曳,映襯着喜房紅彤彤一片,桌面上擺放着幾盤吉祥的物什,譬如花生、紅棗等等,紅色的托盤洋溢着喜慶的氣氛。
藍喬和何小姑等人對望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笑意。藍喬輕輕走進房間,隔着蓋頭人的聽覺被放大,芍藥聽到了聲音,有些不安地動了下。
藍喬突然調皮起來,踮起腳尖到了她身前,手指撩到紅蓋頭之下,卻不掀開,只一手摸到了芍藥的下巴,輕輕往上一託,芍藥驚呼一聲,就聽見藍喬壓粗了嗓子道:“小娘子果然漂亮,皮膚細嫩如凝脂,讓爲夫好生喜歡。”
芍藥“呀”了聲,蓋頭掀到了頭頂,紅着臉看着一臉揶揄的藍喬。
紅色蓋頭下芍藥顏色鮮亮,紅脣嬌豔,面頰兩側如同宿醉一般酡紅。藍喬癡迷着一雙眼,道:“芍藥姐姐竟然這般好看,藍喬還捨不得。”
芍藥啐了一口,道:“郡主還來取笑。”
何小姑已經笑得直不起腰,指着藍喬道:“郡主若然不是郡主,而是男兒身,這神態只怕會讓許多小姐們癡迷。到時候就罪過罪過。”翠珠只在一旁笑而不語。
幾人笑笑鬧鬧,就聽見外面雜亂的腳步聲響起,芍藥神色頓時有些緊張,藍喬戲謔看着她,還是幫她輕輕拉下了蓋頭。
只聽得外面有人道:“三爺,您今兒個大喜,還喝得這許多,只怕等會兒新娘子不讓你進門。”
鷹三石大聲道:“她敢?她要敢不讓我進門,我就,我就……哼”聲音果真有些醉意。
芍藥臉色一變,藍喬捂着嘴笑起來。何小姑連鼻子都皺起來,哼道:“這個鷹三石,平日裡沒見他這般模樣,沒想到骨子裡竟然是這般狂傲。”
何小姑往那門口冷冷一站,道:“你待要怎的?”
鷹三石猛然清醒,見到門口的何小姑,身後牀上面並排坐着兩人,一個正是新娘裝束的芍藥,還有一人赫然是藍喬。到嘴的話即刻就變了味道:“我就……我就坐門口了”說完還真就順勢往地上一屁股坐下。
周圍衆人看到藍喬,氣氛本來有一瞬間的凝固,可見到鷹三石這模樣,不由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藍喬也忍俊不禁,沒看出來這鷹三石也有這趣味的一面。
藍喬站起身,拍了拍芍藥的手,看得出來她確實有些緊張。芍藥反手拉住了藍喬,藍喬重重按了按,明白她是不想何小姑太過火,站起身,嘆口氣,真是的,胳膊肘這麼快就往外拐了。
“小姑,走吧我們就不要在這兒做電燈……當紅燭了。”藍喬徑直往外面行去。看到鷹三石還賴在地上,不由咳了聲道,“芍藥可是有些潔癖,弄髒了可就真被嫌棄了。”
鷹三石聞言,忙不迭站起身,不斷拍打身前身後,跳得倒是迅速。
藍喬笑了笑,又回頭看了看這紅燭紅燈籠映襯下的新房。唉,終於嫁了一個了
第二個出嫁的就是丁雪茹,藍喬也去吃過喜酒,那一日丁府和司徒府中更是喜慶,不過比起藍遠翼的婚慶,場面卻又小了些,畢竟司徒理是庶出,縱然是司徒家中的長子,其舅又是二品的鎮軍大將軍,場面也沒能越過藍府。太子妃倒是派了人送禮,太子妃司徒芸雖然不是司徒理同母的姐姐,但弟弟成親是大事,自然是不可忽視。
藍喬送了禮,也沒有什麼新奇的東西,所謂禮輕情意重。藍喬過去的時候,丁雪茹正在抽泣,這讓她有些不解,結婚是大事喜事,弄不明白這些人有什麼好哭的。而且住的地方也近,雖然不能隨隨便便回家,一年幾次還是可以。轉念一想這些人其實也就是十五六歲,從來沒有離開過家人,如今陡然間一年只能看幾次,確實是有些讓人難以接受。況且未來還不知道是好是好,摸着石頭過河一般,河對岸是個嶄新的世界,可是河中有沒有尖銳的石頭割破腳心,有沒有鱷魚風暴,甚至到不了那嶄新的美好的彼岸都是未知數,擔心彷徨也難免。
丁雪茹看到藍喬過來,就已經很高興。丁夫人還讓藍喬勸了丁雪茹一陣。丁雪茹有人陪着說說話,心情好了些,又開始期待未來,憧憬美好。
藍喬輕輕笑笑,想到對每一個古代女子而言,和別人共侍一夫都是無法避免的情形,不知道到時候丁雪茹和司徒理之間會如何呢?藍喬看着丁雪茹這個本來有些大大咧咧爽朗性格的女子也有了羞澀,有了女兒態,不由想這笑容能維持多久,這爽朗與單純,能在深宅內院中走多遠。只期望司徒理可以珍惜這難得的品行,不要讓她消逝在無止息的內院爭鬥中。想起司徒理,藍喬不自覺的想到了朱倩怡,想到朱倩怡,她又會聯繫到了那日菊花宴中兩個出色的女子之一——趙寶琳。
“雪茹”藍喬看着已經上好了妝,蓋上了蓋頭,就準備出發的丁雪茹。外面鑼鼓喧天,丫鬟僕役川流不息,喜慶的味道充塞整個丁府。
丁雪茹頓了頓,她聽出了藍喬語中的鄭重,不由正色道:“什麼?”
“你記得,杏林堂永遠爲你而開。”
丁雪茹愣了愣在,這話在這個時候說出來確實有些煞風景,杏林堂是醫館,爲她而開,難道是咒她總生病?很顯然藍喬不會做這樣無聊的事情,丁雪茹細細思索了下,有些兒明白藍喬的意思,卻體悟不了太多。只當藍喬是說她永遠不會拋棄她,不由點點頭。
藍喬看着她纖巧嫋娜的背影,不由喃喃道:“希望你永遠不要有這個機會。”
梔子花飄香,四月時節,郡主府中也一派欣欣向榮。每個院落中都有花卉,空氣中充斥着泥土和花香的氣息,藍喬喜歡這個時節的清晨,日頭不盛,空氣中還有點寒意,青草花瓣上面殘留着宿珠,滾圓滾圓,一顆顆,輕輕滴落地面。這掐得出水的清晨,總讓人從心裡舒暢得想要深深呼吸。
也許,再過上幾日,她就可以搬去荷苑,想到夏日荷花滿塘,清風徐來,水波不興,閒閒散散斜靠在欄杆邊翻翻書,這真是個美妙的境界。
何小姑輕輕走進藍喬道:“郡主,早晨還是有些涼意,還是注意些的好。”
藍喬點點頭,把何小姑披到她身上薄薄的外套攬了攬。
天空中一字大雁飛過,渡過了冬天,它們又入了京城。偶有一隻掉隊的,領頭雁高叫一聲,響徹頭頂。
藍喬聞聲擡頭,突然道:“蕭宇已經離開三個月了吧也不知道他們事情辦得怎麼樣了?”開始的幾日還有信過來,蕭宇只說沿途所見所感,第一封第二封信還是說些沿途見到好笑的事兒,第三封開始蕭宇就有些憤怒的情緒在其中,沿途老百姓的情形也越來越糟糕,災民越來越多。最後一封正是他義憤填膺道要和太子殿下懲治不利官員。
藍喬有些擔心,她也知道蕭宇他們的處境,先不說這些災民如何,單單說起官員,如若這遇到了貪官污吏被蕭宇等人揭穿,乾脆孤注一擲的時候,天高皇帝遠,他們身邊的人也不多,安危確實成問題。只希望一切都能化險爲夷。
“郡主,有信到”林曉芬奔過來,到了藍喬身前急急道。藍喬早就交代過如果有信就要及時告訴她。
芍藥和鷹三石被派出去管理伊人,好在有他們在,伊人那兒就可以完全放手了。他們的辦事能力還是很不錯的。
翠珠有時候要管理深宅內院,事情雖然不多,但有時候也不能時時都跟着藍喬,內院中還有幾個人是需要經常注意,另外大事沒有,小事倒是不少,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些丫鬟們整日在院中,不吵點什麼,哪裡去打發時光。
所以因着這用人的問題,藍喬看着林曉芬倒是不錯,就讓她過來伺候着,而和她一個房間的孟三妹的底細難說,藍喬人手不多,蕭宇沒有回來,她也不能探查消息。所以孟三妹就先晾着,讓她自個兒揹着書先。
林曉芬的資質很好,三個月的時間已經把那些藥草的藥性等等背了個滾瓜爛熟,只是沒有實踐經驗,等過幾日藍喬就準備讓這些人中不錯的開始在醫館中幫手了。
何小姑一直跟着藍喬,這幾年認字學醫,其實已經有了不小的長進,不過距離出診還是差得遠了。
藍喬已經考慮很快就讓謝志毅坐診,她在一旁指導就行。
柴臨淵基礎很好,到時候讓他跟着孔大夫就行。很快這杏林堂醫館中連上藍喬自己,就有四個人能夠坐診。算是比較大的醫館了。
藍喬聽到有信,急忙接過來,果然是蕭宇的信,上面還糊了火漆,表明加急,心中不由一緊,別不是有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