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麗言這話說得硬生生的,一說完這話,就看到徐氏臉色當下大變!讓人過來又等了這麼一陣子,結果凍了個半死她竟然說沒什麼事,要自己等人回去,這不是純心折騰人麼?徐氏當下氣得肺都險些炸了,臉色不太好看,半晌坐着沒有動身,卻是終於想了起來爲何今日等了這麼久,王氏一房卻沒過來,連大老爺元正林與幾個兒子也沒過來,怕是太夫人餘氏早已經想到了,所以心疼幾個兒子和孫子,故意發了話讓他們不過來的!
這人沒有比較還好,一有了比較,當下徐氏心裡就不平衡了起來,太夫人實在是太過偏心了些。徐氏這會兒氣得胸口都發疼了,不知該如何發泄纔好,忍了又忍,面色變了又變,終於沒能忍得下來,恨恨的擰了下手中的帕子,呵呵尖笑了兩聲,像是新仇舊恨一起涌上了來,厲聲道:“不知太夫人身體如何,怎麼這會兒突然不好了,我得去看看,你們先走就是了!”
想來徐氏也是怕跟餘氏鬧起來了,自己到時吃了虧叫小輩看見不好。郭氏是求之不得,連忙答應了一聲,趁着起身的動作,微不可察的跺了跺腳,蘇麗言瞧在眼裡,冷笑了兩聲,隨即別開頭去,看徐氏不顧下人們阻攔,一陣風似的跑進了裡屋,她與郭氏等人出門時,裡頭遠遠的還傳來器皿摔碎的聲音與喝罵。
當天徐氏就被禁了足,據說蘇麗言等人剛剛一走沒多久,梅院裡就喚了大夫。大老爺晌午時分跑進徐氏房裡臭罵了一頓,足足罵了兩個時辰才從院裡出來,蘭院裡不到天黑,就鎖緊了大門。連當天晚夜的晚膳都沒傳。
蘇麗言聽到這消息時,冷笑了兩聲,也不理睬。自個兒命連瑤讓廚下整治了一些肉食,準備照着自個兒前世時吃火鍋的經驗,自個兒搬了爐子進房煮東西吃。雖說這樣一來有違禮制了些,但如今蘇麗言院裡就她最大,院子平日被她經營得倒還好,下頭的人都比較聽話,因此她說了這些。雖然元海家的覺得有些不太莊重,但想到蘇麗言平日的爲人,最是謹慎的,難得跳脫了一回,倒也沒有多問。只是照着她的話,將一些冬菇與此時能找得到的菜果洗了切好,又分別將魚肉給切了,各裝了幾大盤。
廚房裡的人做菜的手藝不見得有多好,但是這一手刀功倒還見得人,魚片被切得又薄又均勻,分別呈在那天青色的青花磁盤子裡,竟襯得那魚肉似透明瞭般,中間點綴了些青色。更是讓人看得食指大動。那肉也有講究,有瘦肉與五花肉,更有照蘇麗言說的排骨,還有一些照蘇麗言吩咐所準備的雞翅等物,看起來倒頗爲豐富,盛在桌上。倒也相得印彰。因這會兒還未有辣椒出現,因此湯底用的各種大骨與雞連帶着一些乾的海味燉的,鮮味十足自然不用再說。
屋外冰天雪地,屋裡爐子上卻是冒着陣陣熱氣與香氣,與屋外的寒冷相較,更是襯得溫暖起來,蘇麗言看着鍋中動靜,還未動筷子,屋外一陣動靜,卻是元鳳卿回來了。這會兒如此大的風雪,他外頭黑色的皮毛大氅已經被鋪了厚厚一層白雪,遠遠看去就如同一個雪人般,他已經好幾日沒有回來,蘇麗言卻沒料到他竟然在這個當口回來,愣了一下,放下手裡的筷子,連忙就迎了上來。
“夫君要回來,怎麼不先讓人捎個信兒,妾身也好到外頭接您,看您這一身大雪。”蘇麗言說完,連忙幫着元鳳卿脫外頭的大氅,只是她身段兒雖然不矮,但與元鳳卿相比,卻顯得嬌小玲瓏,只是剛剛到他胸口處而已,因此這脫外氅之事,只是做了個樣子而已,但元鳳卿身上的冰雪卻是實打實的近了她手,讓她不由自主打了個冷顫抖。
元鳳卿眉頭微微皺了皺,下意識將手擡得更高了些,沒有意識到自己脫下大氅時小心的注意了方向,避免雪片掉到了她身上,看她小臉薰得暈紅,一副溫暖異常的樣子,連平常冰冷的雙眸都帶了些笑意,自個兒將衣裳拿給已經跟到外頭的婆子去收拾了,才轉身關了房門,進內室換衣裳去了。一邊換着,一邊與蘇麗言說話,只是那桌上小爐上燒着的小鍋裡卻傳來陣陣香味兒,令元鳳卿鼻子不由動了動,換好了衣裳,接過蘇麗言已經擰好的熱帕子擦了擦臉,這纔開口問道:
“還未用膳?”
蘇麗言點了點頭,接過他手裡已經略冰的帕子,放進熱水裡又擰了一下,接着才自個兒拉了他手細細擦着,一邊溫柔婉約的笑:“妾身今日閒着左右無事,也並不如何餓,因此就晚了些。夫君這會兒回來,可是用過膳了?不如妾身讓人另外給您準備一個小鍋,再用些,暖暖身子罷。”她說完,擡頭衝元鳳卿微微一笑,卻見他眼裡帶着探究之色,心裡一慌,下意識的就低下頭去。
元鳳卿心裡憑添幾分怒意,看到桌上擺的碗筷,明顯之前就只有她一人準備用而已,筷子都只放了一份,他這會兒確實是沒用晚膳,忙了好幾日,一閒下來就是回來看她,卻見蘇麗言客氣裡卻帶着幾絲疏離的模樣,心裡不由惱怒異常,冷着臉搖了搖頭:“不用如此麻煩,我看麗言吃的東西倒是稀奇,不若讓人添副碗筷就是。”蘇麗言恭敬卻疏遠的態度,令元鳳卿心裡沒來由的覺得不憤,卻是不知爲了什麼,只是臉色卻沉了下來。
不知這人到底是爲何生了氣,蘇麗言倒是吃了一驚。嫁過元家好幾年了,旁的她不知,不過這些規矩一類爲了不被人捏到把柄,她卻是下了大力氣去學的,就光是吃飯這一項,元家就興了許多項規矩。其中分碗而食就是頂頂重要的,與元鳳卿成親幾年來,兩人雖然說同桌而食過好多回,但是卻從未一塊兒共用過同樣的飯菜。這會兒他卻是怎麼提了這個要求出來?蘇麗言心裡疑惑,擡頭時卻對上元鳳卿冷淡如點星的漆黑眼眸,下意識的低頭。連忙令連瑤吩咐人上了碗筷,這才硬着頭皮坐到桌子邊。
她是覺得這破天荒的第一回覺得不自在,心內生出幾絲不安來,以往的規矩被打破了,元鳳卿陌生的表現與表情令她本能的覺得不妙,這種事情不被自己掌握在手裡的感覺極不好,蘇麗言也微有些不自在。卻見對面元鳳卿自個兒已經接了碗筷,自然無比的不用人教,就先挾了一塊菇,放進了已經沸騰的湯裡,相比較起來。蘇麗言無疑要拘束了許多,這一頓原本還極爲期待的飯,倒是有些食不知味了。
元鳳卿這一晚回來時什麼也沒說,倒令蘇麗言心裡有些惴惴不安,他自晚膳之後就一言不發,周遭氣氛也隨着他的氣勢跟着往下沉,讓蘇麗言有種喘不過氣來之感,再加上夫妻之間的親密,倒是令她一整夜都沒怎麼能睡得着。幸虧餘氏昨兒與徐氏掐架,二人都被氣着了,誰也沒討到便宜,免了衆人請安,因此她迷迷糊糊,等到元鳳卿走了之後才真正安心闔上眼睛。直睡到天色大亮纔起來。
只是這絲平靜的生活也沒能維持得太久,元府裡徐氏與餘氏又開始明爭暗鬥了起來,徐氏身份是兒媳是個硬傷,因此爭鬥中幾乎都落於下風,但徐氏勝在不要命似的狠勁兒,連餘氏也有些犯怵,更何況一個女人死心時,不要丈夫不要命了,那自然是稍勝一籌,餘氏顧忌頗多,又怕與徐氏狠了心撕個魚死網破,又擔憂自己做得太過到時惹了大兒子不耐煩,瞻前顧後之後,雖然身份佔了些便宜,但竟然一時也奈何不得徐氏。
此時蘇麗言的心卻並未放在這兩個婦人的爭鬥上,她空間中那株人蔘果樹這會兒花已經開得很好了,這次開的花與前兩回明顯不同,顏色淡紫中帶了些淡淡的金色,看起來份外晶瑩漂亮,如同上好的紫玉雕成般,朵朵都惹人喜愛。前兩回結果不多,都約摸十來顆的模樣,這回則是更少,那濃密的小樹上竟然花也只開了稀稀落落的幾朵,蘇麗言數過,只得七八果的模樣,連十朵也不到,當下心裡不由失望。
她原本還想借着這回機會再摘下幾顆那人蔘果保存着,又想試試看用玉能不能接住這果子,誰知這回竟然比之前少了好幾顆,心裡不免生出一種鬱悶之感,更何況她心裡也擔憂,好似這人蔘果樹自頭一回結果以來,自己沒有親眼見着也就罷了,第二回再結果時,數量又少了些許,這回甚至更少,而且開花結果的時間一回又比一回多,讓她心裡不免生出幾絲擔憂之感,就怕再結過幾回果,這人蔘果樹從此再來不結了。如果從來沒有擁有過,不知道這果子的神秘之處也就罷了,如今知道這果子是好東西,又得知它可能隨時沒有時,蘇麗言心裡就是再豁達,也難免覺得有些患得患失了。
就因着如此,一連好幾日,蘇麗言興趣都不太高,旁人不明就裡,只當她是爲了其它事情煩心而已,自然而然就想到太夫人壽辰的事情來。眼見着太夫人生辰將近,再聯想到去年蘇麗言主持太夫人壽辰時破費的銀兩,都自以爲明白了蘇麗言不痛快的所在,連瑤做事更是小心翼翼了些,郭氏王氏等人看着蘇麗言酸溜溜的說了好幾回話,含刺帶諷的,被蘇麗言不着顏色的擋了回去,多來幾回,見佔不着便宜,王氏倒也偃旗息鼓了,誰知郭氏卻越發得意,她當初病了足足快一年時間,熬得快油盡燈枯,本來性格就不好,如今脾氣越發變得古怪,有幾回說話討人嫌,連徐氏都看不慣她手段粗鄙了,直言斥過她好幾回。
郭氏被婆婆訓斥,既覺得丟臉,又覺得痛恨,元府裡的除了趙氏,她如今誰也惹不起,只有一個蘇麗言,在她看來出身是最差的,桃子都能找軟的捏,郭氏在元府又失勢許久,這回自然而然得要找個釘子撥了,重新樹立自己以往的威信。因此就將目光放在了蘇麗言身上,三番四次的挑刺,蘇麗言忍無可忍,自然也無須再忍。
雖說如今郭氏不要臉不要皮。但她好歹還有一個死穴,那就是女兒元淇敏與丈夫元鳳舉,雖說元鳳舉如今對她感情越發淡了些。但郭氏病得一塌糊塗時看元大郎左擁右抱,估計心裡滋味兒肯定不好受,不過是強忍着,沒敢發作出來,蘇麗言早不耐煩郭氏這樣無數次的糾纏,因此一下子出手就沒有客氣,專挑郭氏痛的地方踩了。
十一月時。雪下得更大了些,元府裡就算時常有下人們打掃着路道,但仍舊用不了多久,又被埋上厚厚一層雪花。徐氏已經病了小半個月了,自從上次她與太夫人爭執以來。她就一直病歪歪的,沒好利索過。六姑娘元湘凝就侍候在她身邊,也沒讓幾個兒媳過去侍疾,但每日晨昏定省卻是少不了。天未明時,蘇麗言已經帶了連瑤一塊兒朝徐氏院子走去,前頭兩個小丫頭分別拿着鏟子,一下下鏟着蘇麗言要走的路,等她腳步踏上時,就重新露出冰硬的青石地板來。兩個一路鏟來倒是累得不輕,明明寒冷的天氣,二人卻是臉蛋通紅,額頭還冒着汗珠。連瑤撐着傘走在蘇麗言後方,看着二人忍不住就笑:
“看你們兩個渾身冒熱氣的樣子,倒當真是令人有些羨慕了。”她說完。一股寒風灌了過來,連瑤下意識的就將脖子往那鬥蓬裡縮,直到只露出半張臉孔時,才抖了抖,鬆了口氣。
蘇麗言渾身都遮在大氅裡,只露出臉龐兩隻明媚的大眼睛,她身上這身大氅是成婚時華氏就贈與她的幾塊灰狐皮子製成,裡頭又填了厚實的棉絮,披在身上簡直比裹了一牀被子還要暖和,將外頭的風雪擋得密不透風,更何況這灰狐皮子又厚又濃密不說,且漂亮,惹得餘氏眼饞了好幾回,明裡暗裡與蘇麗言說過要她自個兒將這些灰狐皮送與她,蘇麗言卻故作不聞,今年冬天實在冷得厲害,她自個兒便讓人裁成了一件大氅,氣得餘氏又是好一陣子不悅,連帶着就算蘇麗言答應賣了莊子替她辦生辰,也沒對她露出半個笑臉來。
這會兒不止身上裹得密密實實的,蘇麗言手上還捂了一個暖手的捂子,這捂子約摸臉盤大小,既小巧不說,而且是由兩片半圓的精緻黃銅組成,裡頭裝滿燒得通紅的炭火,外頭用釦子鎖得緊緊的,再用柔軟的厚實粗布纏了,再罩一層緞子,抱在手上不止是輕巧,而且還極爲暖和,比起用開水灌的湯婆子保暖的時間更長不說,而且更熱,這是華氏前些日子無意中得的一個精巧物件兒,心疼女兒,巴巴的就給她送過來了,蘇麗言這還沒用幾日,深怕惹了餘氏的眼,平日也沒拿出來用,今日實在是冷了,連瑤才替她生了炭火裝好,替她裝在了身上。
聽連瑤與那小丫頭調笑,看這二人雖累,不過滿臉通紅的樣子,確實比連瑤青白的臉色難看,忍不住就笑了出來:“暖和是暖和,就是做事需得更盡心一些。”她說完,兩個小丫頭就擡起頭來衝她討好的笑:“奴婢們爲三少夫人做事,本來就是份內之事該當的,三少夫人您還得仔細腳下,這路被凍過之後又硬又滑,仔細別摔了纔是。”說完,兩人抹了把頭上的汗,喘了幾口氣之後又揮着鏟子清理起雪堆來。
蘇麗言微微點了下頭,那灰色帽子裡露出一雙清麗之極的秋水大眼來,裡頭像籠含了煙霧般,瞧得人心裡也軟綿綿的,這兩個丫頭都是她屋裡的三等丫頭,這會兒見她們做事賣力,蘇麗言也不小器,分別塞了兩個荷包過去,只笑道:“快過年了,圖個吉利,過會兒拿去買些胭脂水粉打扮。”丫頭們都是十幾歲的年紀,正是少女懷春之時,最是喜歡打扮不過。蘇麗言這話叫兩個丫頭笑眯了眼,都不約而同的低頭朝那荷包望了過去。
那荷包是寶藍色的,上頭繡着花草與魚戲水,這繡功不凡,那花兒與魚都活靈活現的,連那魚身上的水珠兒也都繡了出來,瞧着就喜人,再者過年都圖個吉利,這每到年末時都愛拿到有魚的東西,寓意年年有餘之說,再者這荷包是上等的蘇杭府之綢,一小溜都貴重不凡,再加上這荷包本身針線濃密,繡品又上佳,只是這荷包拿出去就得賣上一小筆錢,更甭提這二人捏到裡頭一粒瓜子模樣的東西,當下不由又驚又喜,扔了手裡的兩隻鏟子,跪着給蘇麗言叩了個頭,嘴裡連連道謝說着吉祥話,起身後手上動作更猛烈了些,像是有花不完的力氣似的,很快清理出一大段路來,倒叫一路看來許多人都瞧得有些眼熱。
一路說說笑笑的,很快就到了徐氏院子前,今日院門是早已經開了,不過裡頭卻傳來吵鬧之聲來。這會兒天色還早,平日蘇麗言不說是最早來的那一個,但絕不會是半途纔到的人,那一向是郭氏等人的做的事,她一向很怕被人拿捏到把柄,因此每項事情都務求做得盡善盡美,這會兒卻是沒料到院裡鬧了起來,而且聽着聲音,不像是隻得一個人的樣子,蘇麗言眉頭微微皺了下,臉龐隱在那鬥蓬帽子裡頭,模模糊糊的瞧不清楚,嘴角邊一絲冷笑肆無忌憚的泄了出來。
“母親,您要給我作主啊!”一聲尖利的哭喊嚷了出來,蘇麗言還未進院子,遠遠的就聽到了聲響,耳朵也覺得嗡嗡,突然間那聲音又熄了下去,不過四下裡卻是有人被吵醒了過來,徐氏院子下人房裡四處都有人打開門,探了腦袋出來看。蘇麗言一路走進幾道院子,那守門的婆子都不由自主的豎起耳朵往裡看,見到蘇麗言時才頗覺尷尬,連連問好。蘇麗言也當作視而不見,只是讓人分別遞了荷包過去,一路倒引得衆人對她疊聲讚歎。
“三少夫人來了。”她來到正院時,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婦人就先走了出來,白淨的面龐板着,腦後一個簡單的髮髻,只插了一柄白玉釵,襯出利落來。蘇麗言看了一眼,認出是徐氏身邊的黃嬤嬤,忍不住就迎了上前來。這黃氏是自上回林嬤嬤因蘇麗言小產之事沒了之後,餘氏重新派到這個大兒媳身邊當作眼線的,徐氏一向對她不親不近,不過卻了不遠不疏的用着,誰知後來徐氏能撕破臉連命都不要的與餘氏對襯,這黃氏自然就招了徐氏恨,時常給她小鞋穿,這會兒看她臉上還帶着怒色,八成是被趕了出來。
黃氏看到蘇麗言時,也不由愣了一下,接着才勉強擠出一抹笑意,上前來給蘇麗言福了一禮,笑道:“奴婢給三少夫人請安,三少夫人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她一邊說着,一邊還拿帕子擦了擦眼角。
蘇麗言瞧在眼裡,也不點破,只是讓連瑤遞了個荷包過去,溫柔道:“臨近過年了,這兒有些荷包,給黃嬤嬤拿去換酒吃。”她說完,細嫩的手背往那捂子上頭又靠了靠,直到被燙得微微有些痛了,才移開手來,臉上笑意卻是不變。
那黃氏眼角一下子就淚光點點,卻是被寒冷的風一吹,沒一會兒就結成了冰掛在臉上,她卻也不擦,就着地上的雪花跪了下去,叩了個頭,哭道:“還是三少夫人心疼奴婢。”她剛剛纔吃了徐氏一頓排頭,這會兒委屈得無以復加,沒料到卻遇到這一向溫溫柔柔好性人兒的三少夫人,兩相對比之下,更是覺得蘇麗言好來,接過手裡的荷包,捏了捏裡頭的銀子,嘴角卻是不由自主的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