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來到太夫人院子時,被告知太夫人這會兒還沒醒,讓她們先在外頭大廳候着,大廳裡冷冰冰的一片,連爐火都沒生,點着兩盞油燈,昏昏暗暗的,連人臉上的表情都瞧不清楚,徐氏與郭氏二人纏綿病榻久了,這會兒在冰冷的地方坐一陣,二人都有些吃不消,連連伸手搓着胳膊得很,郭氏臉上露出不滿之色,徐氏卻依舊是那死氣沉沉的樣子。
蘇麗言坐着也覺得腳趾僵硬得厲害,不過這會兒跺腳都是失禮的動作,因此也只能強忍着,最多隻是更加捏緊了手裡的暖爐而已,衆人的眼睛都望着內室的方向,連耳朵都豎了起來,聽着裡頭動靜,盼望太夫人餘氏趕緊起來纔好。
這也是封建古代的麻煩之處之一,難怪人人都想熬成婆,餘氏如今這樣倒當真是日子過得舒坦,每日睡到天亮才起,折騰着幾個小輩早早的收拾了來給自己請安,她自個兒卻可以拿着架子不見。
徐氏等人臉上露出不滿之色,尤其是郭氏與趙氏二人,更是臉色有些不好看,但卻又不敢出聲,只是都用眼角餘光偷看蘇麗言的表情,猥猥瑣瑣的表情,令蘇麗言心裡不喜,臉上的神情就冷了下來。
郭氏看在眼裡,臉上焉然,不過心裡卻是啐了一聲,隨即也別開頭,不過到底沒能堅持一會兒,仍舊是喚了人過來,扭着臉問:“這都幾時了。太夫人可是身子不爽利了?”她話音未落,屋裡頭就傳來兩聲沉悶的咳漱聲,餘氏不滿的聲音傳了出來:
“怎麼?可是覺得不耐煩了?”
一聽這話,郭氏臉色當下漲得通紅,忍不住搖了搖頭,手還不住擺着,看到蘇麗言冷冷淡淡的側臉時。才醒悟過來自己在外頭擺手搖頭太夫人看不見,當下心裡又是一股惡氣生了出來,不過卻是強忍了,恭敬回答道:“孫媳不敢,只是怕太夫人身子不適罷了……”
“哼,不知道你安的什麼心,不過我的身體還輪不到你來多嘴!”餘氏不滿的聲音傳來,當下令郭氏眼眶裡含上了淚珠,卻是咬着脣不敢反駁,心裡恨得牙癢癢的。面上卻恭敬應是。
餘氏裡頭髮了一通脾氣,卻突然間月荷從裡頭邁了出來。福了一禮,看低頭捏着佛珠的徐氏,才起身笑道:“太夫人喚三少夫人先進去呢。”
郭氏一聽這話,惡氣又涌了上來。下意識的開口道:“憑什麼我們都沒進,她就能進去?”外頭冰天冷地的,只點着幾盞燭火,看起來屋裡陰森森的,更是冷得厲害。蘇麗言一個商戶之女,又比她身份低一些,憑什麼還能先進去?
“大少夫人體諒。太夫人心裡自有安排,奴婢不過是傳話而已。”月荷衝她笑了笑,不鹹不淡的堵了郭氏一句,郭氏臉色難看,卻是說不出一句話來,只是咬了咬嘴脣,還頗有些不服氣,但面對太夫人身邊第一受寵信的嬤嬤,卻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徐氏低垂下頭,掩去眼裡的譏諷之色,暗道蠢貨,卻是不再說什麼,只是眼睛又閉得更緊了些,嘴脣默唸經文的速度又加快了。
月荷臉上極快的露出一絲嘲笑,接着又雙手交疊立於肚腹前,恭敬不已的樣子,朝坐着沒動,裝作整理衣裳的蘇麗言道:
“三少夫人,太夫人正等着您呢。”她柔聲催促了一陣,蘇麗言眉頭卻是皺了起來,看到一旁低垂着頭看不出表情來的徐氏,心裡更是有些拿捏不準。徐氏身爲餘氏的兒媳這會兒坐着還沒動,卻偏偏叫了自己進去,要說其中沒鬼,蘇麗言都不相信。雖說餘氏最近一向不待見大夫人,不過也不可能在這樣的事情上犯糊塗,唯一的可能就是餘氏揹着衆人,又想算計自己什麼,而且是說出來她極沒有臉面的事情。
一想到這兒,蘇麗言心裡不由生出警覺來,臉上卻是露出一個羞澀的笑意,衝月荷點了點頭,有些不好意思道:“妾身剛剛竟然是失了神,既然太夫人要見妾身,那就勞煩月嬤嬤前頭帶路了。”她一邊說着,一邊伸手扶了那月荷一把,隨手將一個荷包塞了過去。月荷本來身份地位不低,是跟了餘氏身邊幾十年的老人兒,蘇麗言去扶她一下也並未有人說什麼,郭氏心裡反倒生氣,自個兒之前纔將這婆子得罪,這會兒又要蘇麗言去做好人,不由越發覺得心裡焦燥得厲害,卻又說不出來。
月荷捏了捏手裡的荷包,並未退過來,反倒是低垂着眼皮兒,點了點頭,側身讓蘇麗言走在前頭。她這番作派叫蘇麗言心裡一鬆,嘴角的笑意更是迷人了些,進入內堂時,月荷彎着身子,細細在她背後小聲嘀咕了句:“小心。”
有她這句招呼已經足夠了。蘇麗言點了點頭,算作無聲的感謝,踏進內室時,身子卻是一熱,幸虧之前鬥蓬已經掛在了外室,否則這一冷之熱的坐下來,她身體再好估計也吃不消。餘氏歪在撥步牀上,許是剛起牀,臉色臘黃臘黃的,額頭上戴了金絲絨繡花扁額,身上還未穿衣裳,只是拿被子拖到胸口搭着,竟然連頭髮也未梳,估計還要晾着外頭的徐氏等人,讓她們再等上一陣子,看到蘇麗言進來時,餘氏臉上擠出一絲笑意來,衝她招了招手:
“麗言來了,坐下就是。”她一說完,有小丫頭在她示意下,給蘇麗言端了一個細小的圓凳過來,蘇麗言看了一眼,眼皮微微垂了下來,這小凳子又很矮又小,平日就是賞給下人們坐的凳子,自然坐着不如繡蹲舒適,更何況那凳子硬邦邦的,且又特別矮,更能襯得那坐在牀位上的人高高在上來。蘇麗言抿了抿嘴脣。看餘氏一進來就給自己耍了這個花招,心裡不快,臉上笑意卻是更深,假作不知,擰着裙襬坐了下去,看着太夫人柔聲道:“太夫人今日臉色有些不佳,可是昨兒睡得不好了?”
她一句關心的話偏偏說得難聽之極。餘氏心裡立馬有些不痛快了起來,臉上拉了下來,連原本因爲遞了蘇麗言一張下人坐的凳子,也沒讓她歡喜得起來,要不是想着自己等下學有事與她說,估計這會兒就忍不住要翻臉,但就算是忍着了,語氣也沒有多緩和,反倒是皺了眉道:
“嫁進元家兩年了,連句像樣的話也不會說。當真是沒有教養,你母親之前可是沒教過你?”
餘氏自個兒嘴巴都跟抹了毒似的。這會兒卻是有臉來嫌棄別人。蘇麗言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皺,但是目光裡卻是冷了下來,一聽餘氏提到華氏,心裡就多少有些不痛快。元家前些日子才鬧了元湘蓮這麼一件事,餘氏如今又跟忘了似的,竟然也有臉來說教養,真真是笑死了人!她嘴角微微彎了彎,聽太夫人這麼說。不由捂着嘴笑,略帶了些譏諷之意道:
“都怪孫媳母親沒教得好,不然孫媳哪天說不準也能做得像當初的蓮姐兒一樣。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她話一說完,餘氏臉上當下就火辣辣的燒了起來,有一種欲吐血的衝動,心裡沒來由的煩燥了起來,這蘇麗言就是一個不肯吃虧的,心裡對她又添了幾絲不喜,但這會兒卻又拿她沒轍,只能拉下臉色來,一時間誰也不開口說話。
蘇麗言也不搭理她,只是假裝着賢惠孫媳婦,一邊嚴厲的拉了太夫人跟前兒侍候的婆子下人過來,仔細問過了昨日餘氏晚間睡覺的情況,一邊問着,一邊嘴裡還嚴厲的指責,餘氏惱怒得不行,自己身邊的下人被她訓來訓去,看她擺出大夫人的派頭來,險些沒將她嘔死,不過蘇麗言這會兒卻又是在詢問她的情況,不管如何,她這是孝順的行爲,餘氏這會兒卻是拿她沒辦法,看她越是問得詳細,自己身邊的人被訓得滿臉臊紅,心裡惡氣就一股股的升上來,恨不能將蘇麗言當場趕走纔好。
“好了,不過是年紀大了些,哪裡這麼嬌貴,問這麼多做什麼!”餘氏心煩意亂的,臉色也有些不大好看,連忙高聲打斷了蘇麗言的話,一邊趕着在場下人們:“都趕緊下去做事,我與三少夫人有話要說,你們還不趕緊泡些熱茶過來?”
餘氏突如其來的示好不僅沒讓蘇麗言覺得受寵若驚,反倒是後背寒毛一下子都立了起來,她心裡警惕,但臉上卻是露出無辜可憐之色,看着餘氏久久沒有說話,落在別人眼裡,再想到剛剛餘氏沒來由的發脾氣,都覺得蘇麗言可憐又惹人同情,不過這會兒衆人卻不敢多說什麼,但背地裡說些小話卻免不了,餘氏自個兒當家作主幾十年,看這些人臉色,又哪裡有不明白的,心裡不由更恨,卻是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解決,只能又惡聲趕人。
在看場的下人丫頭們都退了出去,蘇麗言假作拿帕子抹眼睛,那餘氏卻已經硬擠出一抹笑來,衝她招了招手:“麗言哪,來坐得過來些,與我靠近一點。”當真翻臉如翻書一般。蘇麗言眉頭皺了皺,臉上露出怯生生之色,看起來像是有些膽小,不敢般。
餘氏眉頭皺着,心裡暗罵她爛泥扶不上牆,不過這會兒卻是強忍了火,嘆了口氣假意哀傷道:“眼瞧我這年紀已經快六十之數了,已經老嘍!”她無端端的提起歲數,再想到如今已經快臨近過年了,蘇麗言當下心裡哪裡還有不明白的,不由心內鄙視,沒料到太夫人爲了從別人手裡掏銀子,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真真是令人不恥。她垂下眼皮,掩住心裡的想法,那廂餘氏卻是沒有注意到,這會兒只是滿心想誆着蘇麗言掏些銀錢出來:
“都怪元家時運不濟,這幾年倒是光景差了些,眼瞧着沒有幾日,又要臨近過年了。”餘氏拉拉雜雜扯了一大通,看蘇麗言安靜聽着,又不表態,心裡不由着急,又暗自詛咒連連,但臉上卻是露出僵硬的笑意來。想到剛剛說蘇麗言母親,突然間眼睛一亮,又有些不滿道:“上回你母親過來,可是與你說了什麼?”
“母親不就是說孟家想要騙婚一事兒?您還險些被五姑娘陷害了,太夫人可是忘記了?”蘇麗言故作懵懂,一句話卻險些將餘氏噎得臊死,一時間心急了。卻是忘了這一岔,這會兒突然被蘇麗言提醒了想起,滿腔怒火頓時頗有一種無處發泄之感。餘氏看着蘇麗言疑惑的臉色,心裡憋屈異常,面上卻是強忍了,哼唧了幾聲,心裡卻越加不快,也顧不得想要從蘇麗言手裡掏銀子,沉下臉就斥責道:
“已經出嫁的女兒,往後就讓她少來一些。她不懂規矩,咱們元家還懂規矩呢!”
蘇麗言心裡大怒。不過面上卻是平靜了下來,只是淡淡的應了聲是,接着才道:“不知太夫人可有其它事情?不若孫媳侍候您先起了身吧!”
“不忙。”餘氏擺了擺手,像是餘怒未消的模樣。忍了又忍,接着才道:“對了,上回你母親過來,我也沒見着她,不知她可是送了東西來給你沒有?”餘氏一問到這兒。眼睛灼灼的盯着蘇麗言看,像是深怕她撒謊騙自己一般,目光裡帶着銳利。蘇麗言深呼了一口氣。才憋着沒有啐她一臉,這樣一個不要臉不要皮的人,竟然也好意思說是懂規矩的人家,當真是令她心裡噁心。她袖子下頭的手捏了又捏,好半晌之後才搖了搖頭,輕聲道:“沒有,母親來得匆忙,只顧着孟家的事情了,所以並未帶什麼東西。”
聽到這話,餘氏心裡失望無比,又覺得憤怒異常,她最近被氣得狠了,開始時是元湘凝與徐氏的事情,鬧得她堵心了好幾個月,手裡的幾枝人蔘已經吃得差不多了,蘇家又有銀子,賠送來的好東西吃了大半,又接着出了元湘蓮這個事情,大夫來看過之後,說她昂貴藥材斷然是不能停下來,太夫人開始時還不覺得,最近兩個月人蔘沒了,才察覺出不對勁兒來,時常心慌氣短的,晚上又睡不着,本來人年紀大了,毛病就多,不如年輕的時候,以前她養得好倒也罷了,如今一旦好東西停下來,就開始顯現出毛病來。
餘氏這會兒可就心裡不舒坦了,要她斷了那些補藥,她哪裡肯?死別人,她自個兒也是捨不得去死的。可是如果要想不斷這些藥材,那就得掏銀子出來買!蘇家之前陪嫁過來的全是上好的藥材,尤其是那兩根百年以上的老參,當真是令餘氏受用無窮,就算是她當年在上京做府里老太君的時候,也不可能將這樣的好東西天天頓頓吃的,這會兒她想着養身子了,自然是打起蘇家的主意來。
雖說餘氏平日瞧不起蘇麗言,但蘇家確實是有錢,以前她不覺得如何,可是在這小地方住了三年,倒是聽過蘇家無數大商人的名頭,這會兒心一動,也恨以前沒與蘇家來往過了,一時間又不好意思開口。再者蘇麗言又口口聲聲說了蘇家幾乎陪嫁了大半的財產到元家,太夫人就算是臉皮再厚,也知道自己再向親家伸手,頗有些不厚道,因此猶豫了一下,纔想着要從蘇麗言這兒打主意,上回華氏一來,她這心裡頭就跟貓抓似的,猜想着華氏給了蘇麗言什麼好東西。那兩人是母女,華氏要是心疼女兒,怎麼也會私下裡補貼一些的,想到當初蘇麗言第一年嫁過來時,自己從她那妝樞裡拿到的貓眼石,這會兒想起來還心癢難奈,可惜最後被她要了回去。
越想,餘氏就越是不舒服,也恨起自己那日沒有見華氏一面,不然也可以打聽一下,或者是暗示她將東西交給自己,後來華氏雖說也備了她一份禮物,當時餘氏還頗感滿意,這會兒卻生出一種自己吃了虧之感,鬱悶異常。看蘇麗言低眉斂目的沒有說話,不像是說假話的樣子,餘氏卻是有些不甘心,又試探着問道:
“你母親與你母女情深,難道就不替女兒着想,來瞧你,還能空着雙手來不成?”
餘氏想着,心裡有些不滿,臉上就露了幾分出來。蘇麗言哭笑不得,對餘氏厚臉皮卻是有了全新認識。華氏當日過來看她,確實不是空着雙手的,還拿了厚厚一疊銀票給她,後來蘇麗言就數過,足足有八千兩之多,這麼多銀票,就是華氏自己如今掌管着蘇家大小內院,每日撈盡油水,也要存上好幾年才能省得下來,蘇麗言本來不想要的,要不是看在華氏一片愛女心切,自己不收她會不心不安的份兒上,她也捨不得華氏節衣縮食只爲了補貼自己。如今餘氏這麼說起來,竟然像是華氏補貼她是該當一般,實在令人反胃,剛剛還說自己已經出嫁,該當少來往,這會兒一說到銀子,就露了原型。
“母親當日來得急……”蘇麗言本來想老話重提用來當做藉口的,餘氏卻是不耐煩的打斷了她的話:“這些話已經說過,不用再三提了,我只問你,你母親可否貼了你些私房?”說完,皺着眉頭看蘇麗言,一副不滿之色。
蘇麗言臉色沉了下來,眼裡露出星星點點淚光瞧着餘氏,聲音放大了些:“太夫人怎麼總是三番四次清問孫媳銀子?孫媳母親那日雖然來過,但確實沒有給孫媳帶什麼東西,如果太夫人不信,不若去門房問問那婆子便是,孫媳斷然無話可說!”她說得斬釘截鐵,又故意帶了些哭音,連外頭的人也都聽得明明白白,餘氏當下臉孔漲得通紅,恨恨的瞪了蘇麗言一眼,小聲道:
“你消些聲罷!不過是關心你罷了,說這麼大聲做什麼?還怕別人不知道你有銀子了!”她說完,就算是臉皮再厚,也覺得臊得慌,看蘇麗言這樣子,強忍住心裡頭的不滿,吩咐道:
“去年我壽辰辦得不錯,今年你接着辦就是,沒什麼事兒了,你就趕緊出去吧!”說完,還極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求人出錢辦事居然是這麼一副德性,蘇麗言撇了撇嘴,抹了把眼淚,剛剛故意噁心了太夫人一把,這會兒才覺得心裡稍微好受了些,又哭哭啼啼了一聲,才露出頗爲不好意思的模樣:
“能替太夫人辦事,孫媳自然是不勝榮幸,但孫媳去年辦壽辰,花了不少銀子,今年所剩不多,只能再賣些田地湊上當作壽禮,還求太夫人不要嫌棄得好。”她說完,吸了吸鼻子。餘氏一聽這話,臉上才露出滿意之色來,她只管想從蘇麗言手裡掏銀子,管她是怎麼弄到銀子的,反正那些銀錢不是放在自己手上,不這麼逼迫她自己也花用不到一分,這會兒能逼迫到了,也並不覺得如何心疼,反倒覺得一陣暢快,臉色難得好看了些:“你倒是極有孝心的好孩子!好了,出去吧,我今日身子乏了,讓她們自個兒回去便是,不用再候着了!”雖說敲了蘇麗言一筆,但是沒有從她手裡掏出銀子捧到她面前來,餘氏多少還是覺得有些不痛快,再想到自己那些續命所需的藥材,又覺得心裡煩悶,臉色也陰晴不定。
蘇麗言答了一聲是,才退出房門外來。大廳裡徐氏等人已經凍得臉色發青了,外頭冰天雪地的,大廳裡幾個婦人又都身子不佳,餘氏更是刻薄,連炭也捨不得命人生上一盆,幾人坐着不動,這會兒當真是凍得手腳都不像自己的了,看到蘇麗言出來時,郭氏伸手往嘴脣邊呵了口熱氣,強忍着想跺跺腳的衝動,只是將手捂在胸口處,一邊硬擠出一個笑容來,剛想說話,只是蘇麗言卻沒等她開口,就抹了兩下眼淚,故意哀悽悽道:“太夫人說身子不爽利,讓母親與大嫂二嫂先行回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