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鎮上大多數人都已經準備睡覺,路上除了更夫和閒漢,幾乎看不到人。青竹問了許久,纔算是問道了夏正賢住的地方,只可惜連門都沒有進得去,就讓夏正賢的外室給轟了出來。
無奈之下,青竹只得去了鎮上唯一的客棧準備住上一晚,明日再去找夏正賢。
霍阿水兩口子捨不得花錢,雖然這錢是青竹出的,但是他們現在心有愧疚,說什麼都要回去,只答應天一亮就敢過來。
青竹怎麼可能放心兩人走夜路回去,從鎮上回去霍家村,大部分都是山路,誰知道會有什麼危險,所以怎麼都不肯讓兩人走。
霍阿水和曾氏只得住進了青竹給他們安排的客棧房間。
青竹讓客棧的老闆娘給大家一人煮了一碗麪,三兩下吃完,簡單的洗漱之後,青竹倒頭就睡。
明天可是一場硬仗。
第二天天剛矇矇亮,青竹他們就在夏正賢家門口將他堵了個正着,夏正賢無奈,只能讓青竹他們進去自己租住的院子。
青竹原本是想就在門口說的,但是架不住夏正賢已經進去了,也只能同霍家兩夫妻一起,進去。
院子很小,也很雜亂,夏正賢沒好氣的讓青竹他們坐下,居高臨下的開口:“說吧,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兒?”
青竹看夏正賢這樣,也懶得客套,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大伯,我這次來,只求你一件事兒,請你將青松的名字報去徵兵隊,讓他們把青衫放回來。你是知道的,青衫年紀根本不夠,是不能入伍的……”
“我說青竹丫頭,是你瘋了呢還是你覺得我傻了?拿青松去換青衫?我有那麼傻嗎?如果你要說的就是這個事兒,我只有兩個字‘沒門’。”夏正賢彷彿是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看着青竹說道。
“大伯,明人不說暗話,這次本來就是應該青松應徵,是你塞了銀子才替換成青衫的。”青竹看着夏正賢說道。
“那又怎樣?有本事,你也塞銀子去啊。”夏正賢滿不在乎的說道。
“如果現在塞銀子有用,我早就去了,可上了徵兵冊子,除非是青松去換,否則的話,徵兵隊根本不放人。”青竹說道。
“這是你的事兒,跟我沒關係。”夏正賢無賴的說道。
“你還算是個大伯嗎?這樣推親侄子去火坑裡頭,你也好意思?”青竹盯着夏正賢,生氣的說道。
“你也知道那地方是火坑,憑什麼要我拿自己的親兒子去換?”夏正賢像看白癡一樣的看着青竹說道。
“那本來就應該青松去的!”青竹看着夏正賢說道。
“行了行了,我懶得和你扯,你趕緊的回去,自己想辦法。要找人幫忙也好,要塞銀子也罷,我都不攔着你,只要別找青松就成。”夏正賢不耐煩的揮揮手說道。
“大伯花了多少銀子,一百兩是吧?我出雙倍,不,三倍!只要大伯能把青衫換回來,剩下的銀子好好打點一下,給青松謀個肥差,也省得青松高不成低不就的,繼續窩在夏家村。我想大伯也知道,青松他不是做生意的料子,又吃不得做農活的辛苦,從軍未嘗不是一條出路。”
青竹看直截了當的不行,只能想其他法子。不過她說的倒是真的,青松自幼沒有吃過什麼苦頭,到現在連自家的田地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沒有變成地痞****偷雞摸狗,那是因爲夏龔氏和夏正賢沒少過他什麼東西。
可夏龔氏和夏正賢掙下的家業有限,根本養活不了青松一輩子,還不如去軍中找條出路。
“說得比唱得好聽,既然從軍這麼好,你爲什麼又要把青衫換回來?反正青衫還小,加的又是寧王府衛,也就是做做樣子,又不會真去打仗,你急什麼?說起來,還是我給了青衫機會,你不要不知好歹。”夏正賢聽到青竹的話,順着竿子就爬了上去。
“大伯,我實話給你說吧,要不是青衫的先生說他是個讀書的料子,我也就讓他在軍營裡頭待着了。他本來就念過書,我再塞些銀子,還愁他沒個出路?”
“他本來今年就要下場去考的,考個秀才十拿九穩。假以時日中舉甚至得了進士出身,光耀的是咱們老夏家的祖宗,你現在讓他去了軍營,是咱們老夏家的損失。”
“到時候青衫青松兩兄弟,一文一武,咱們老夏家想不發達都不行。這可是福澤後人的好事。”
青竹半真半假,努力的想要說服夏正賢,可惜她到底年輕稚嫩了一些,說話欠些火候。加上一開始太過於開門見山,這會兒說的話,聽在夏正賢的耳朵裡,怎麼都是要打個折扣的。
跟着,霍阿水也開口了,他看着夏正賢說道:“是啊,夏老弟,我們家大牛你是知道的,他現在已經是隊正了,有他照應着,青松在軍營裡頭不會吃什麼苦頭的。”
夏正賢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亮,不過跟着就搖起頭來:“你就是說得天花亂墜的,我也不會相信你的。我還想有人給我養老送終呢,什麼富貴不富貴的。”
“再說了,青松本來就是個混小子,他在軍營裡頭只怕要三天兩頭觸犯軍法,就算是大牛能護着他一時,也不能時時都護着。不行不行。”
“大伯,你這麼多年除了逢年過節的,都沒有回家看過青松,你以爲他日後會記得你嗎?”青竹急了,看着夏正賢說道。
“我是他老子,這是改變不了的!”夏正賢斬釘截鐵的說道。
“如果能有一個養在身邊的孩子呢?”青竹一咬牙,看着夏正賢說道:“大伯應該知道,有好幾戶人家家中沒有孩子,吃了我的藥,都有了香煙後代,大伯正值春秋鼎盛,再生幾個也是可以的。”
“我說嘛,你這丫頭說得天花亂墜的,其實就是想糊弄我,想得美。”夏正賢微微眯着,一副把青竹看透的樣子,說道。
“大伯,你真的不考慮一下麼?”青竹沒想到自己會弄巧成拙,站起來看着夏正賢說道。
“沒什麼好考慮的。”夏正賢的臉驀地冷了下去,張嘴喊道:“麗娘,你死哪兒去了?還不把他們趕出去!”
聽到夏正賢的話,夏正賢的外室麗娘匆匆跑了過來,什麼話都不說,直接拉起青竹就往門外推去,差點把青竹推倒。
看青竹被推出去了,夏正賢對霍阿水和曾氏說道:“兩位,你們也請吧。”
等霍阿水和曾氏一出門,麗娘就嘭的一聲將院門關上了。
望着緊閉的大門,青竹一臉懊惱的捶打着自己的頭,嘴裡喃喃說道:“都怪我……都怪我……把事情搞砸了……”
“夏小大夫,你別這樣自責了,這怪不得你,咱們再想其他辦法,啊……”曾氏看青竹不停打自己的頭,連忙將她的手抓住,溫言勸道。
“沒道理啊……一定有別的什麼事情我們都不知道,會是什麼事情呢?”被曾氏抓住手,青竹並不理她,只是皺着眉頭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