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看不起你,至少在這次的事情發生之前,我從來沒有看不起你。”青竹搖搖頭,看着霍一鳴,接着說道:“從來都是你看不起你自己,你一次次的提醒我,說我是無依無靠的孤女,實際上,不過是在提醒你自己而已,因爲我們都已經父母雙亡……”
“你胡說!”霍一鳴看上去有些發怒了,蠻橫的打斷青竹的話。
“我是不是胡說你心裡很清楚,霍一鳴,你比我幸運,你有阿水叔和曾嬸子,他們待你視如己出,可是我……”青竹自嘲的笑笑:“我的親大伯這麼多年來對我和青衫不聞不問,甚至還親手將他的侄兒……你說,我有什麼資格看不起你?”
“那是你們活該!”霍一鳴憤憤的開口:“你也就罷了,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學了一身醫術,可是夏青衫,他有什麼用?他不過是依附着你才能生存下去的廢物,他憑什麼可以拜方文升爲師,他何德何能?”
“青衫還是個孩子,可是他能得方先生青眼就證明了他不是你口中的廢物,我相信他總有一日會一飛沖天的。”青竹的眼瞼微微下垂,低聲卻又充滿自信的說道。
“是,方文升不是瞎子,若給夏青衫一些時間,他確實可以一飛沖天,可是現在他沒機會了。”霍一鳴獰笑着看向青竹:“因爲我已經親手將他的翅膀折斷了,這輩子他都別想飛出軍營,甚至,有機會的話,我會讓他連人都成不了。軍營裡頭,死個把子人算得上什麼。”
青竹擡起頭來,面無表情的看着霍一鳴,冷冷的說道:“霍一鳴,我不想和任何人結仇結怨,可是,如果青衫真出了什麼差池,我一定和你不死不休,你記住,霍一鳴。我是一個大夫,不僅可以救人,還可以殺人。”
“等你什麼時候能把手伸進寧王府衛再說吧。”霍一鳴毫不在乎的笑着,臉上帶着勝利者的微笑。
青竹不在接霍一鳴的話,轉過頭去,對着假山說道:“阿水叔,曾嬸子,你們都聽明白了吧?知道我是不是在撒謊,也知道你們的侄子什麼樣的人了吧?”
“什麼?你敢唬我?”聽到青竹的話,霍一鳴臉上的笑容一僵,氣急敗壞的擡起手來,準備一巴掌給青竹扇過去。
“阿牛,你怎麼這麼糊塗啊!”霍阿水和曾氏相互扶着對方從假山背後的陰影裡走出來,彷彿蒼老了許多。
霍阿水的臉上老淚縱橫:“你這樣做,可是要讓鄉親們戳脊梁骨的啊,你這是要你的爹孃躺在地下都受人咒罵,不得安生啊。阿牛,你要我們怎麼去見人,你要我們百年之後怎麼去見你的爹孃?”
“不,二叔,不是這樣的,你們誤會了。”霍一鳴踉蹌着往後退了一步,看着霍阿水說道。
“誤會,什麼誤會?我們在旁邊都聽得清清楚楚的,你,你這個混小子……”曾氏走上前兩步,一巴掌打在霍一鳴的身上,跟着也流下淚來。
家門不幸,有這樣的不肖子孫是要連累列祖列宗受人咒罵的啊。
“不,二叔,二嬸,不是我。罪魁禍首是夏正賢,是他求我,我推脫不過,才勉爲其難的幫忙的。”霍一鳴咬着牙根兀自狡辯着。
霍阿水和曾氏失望的看一眼霍一鳴,轉身撲通一聲跪在青竹面前:“夏小大夫,是我們霍家對不起你,對不起青衫。倘若青衫真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們這一把老骨頭,也沒臉活在這世上了,只能跪死在你面前……”
“二叔,二嬸!你們快起來,你們跪一個小丫頭做什麼,快起來。”看到霍阿水和曾氏的動作,霍一鳴急得手足無措,衝到他們面前,就想要扶起自家叔叔嬸嬸。
可他扶住了這個,那個又跪了下去,扶住了那個,這個又跪了下去。他又不敢太使勁,怕傷着兩人,直急得滿頭大汗。
“夏青竹,他們都是長輩,你這樣心安理得的讓他們跪在你面前,你就不怕折了陽壽?”霍一鳴看實在扶不起來霍阿水和曾氏,轉頭對着青竹大吼大叫。
“阿水叔和曾嬸子這是在替你是贖罪,你是沒看明白呢?還是裝糊塗?”青竹嘴角綴起一絲冷笑,看着霍一鳴冷冷的說道:“這是你欠我家青衫的,只要青衫一日不回來,我就一日不會開口讓他們起來。反正你無恥,我也沒什麼好給自己、給他們留臉面的。”
“你……”霍一鳴臉上青筋暴露,拳頭握緊了又鬆開,鬆開了又握緊,好半晌才狠狠的指着青竹,咬牙切齒的說道:“冤有頭債有主,這事情是夏正賢搞出來的,上了名冊的人,我也沒辦法。除非你去找夏正賢,讓他將夏青松的名字填回來,我拼着受我家校尉的責罰,也給你把夏青衫撈回來!”
“此話當真?”青竹看着霍一鳴的眼睛,開口問道。
“君子一言!”霍一鳴狠狠的一甩手,說道。
“你是個小人,你自己說的。”青竹看着霍一鳴,搖了搖頭,說道。
“好,我發誓,只要夏正賢將夏青松的名字填回來,我就一定將夏青衫撈回來,不讓就叫我死無葬身之地,讓我霍家斷子絕孫!”霍一鳴一邊發誓,一邊狠狠的看着青竹,那眼神,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
“這可是你說的。”青竹一點不怵霍一鳴的眼神,走到霍阿水和曾氏的身邊,說道:“阿水叔和嬸子都聽見了,這事情是我和霍一鳴的事情,你們二老不用因爲他自責。”說着,青竹彎腰將霍阿水和曾氏扶起來。
霍阿水的腳步有些蹣跚,青竹將他扶起來之後,他就走到霍一鳴的身邊,狠狠的給了霍一鳴一個耳光:“你這個混賬東西!”
只是不知道霍阿水罵的這句混賬,是說霍一鳴之前做的事情混賬,還是霍一鳴的發的誓混賬,或者二者皆有。
“二叔。”霍一鳴低垂着頭,不敢看霍阿水的臉。
“別叫我二叔,我,我沒你這麼混賬的侄子,真是白把你養這麼大!”
說話間,霍阿水的手又揚了起來,不過這次揚了好久,都沒將巴掌落下去,只是轉身走到青竹面前,滿臉苦澀的開口說道:“夏小大夫,我們陪着你去找夏正賢吧。”
“好,有勞阿水叔和曾嬸子了。”青竹點點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