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之前瑞寧帝和楊樂兒吵得實在是太厲害了,王福海將所有的內侍和禁衛都轟到了乾元殿的最外面,自己則和那御醫一起,在最角落的一個偏殿小心的候着。
那偏殿剛剛好,能聽得到乾元殿正殿的動靜,又不至於聽清楚裡頭人吵架的內容。
給瑞寧帝把脈的御醫姓張,一聽到吵架的動靜,就有些憂心忡忡的,看着王福海擔憂的說道:“王大監,剛剛下官給皇上請脈,發現皇上的脈象可不怎麼平和,宜靜養爲上,這……大公主若是再這麼同皇上吵下去,只怕會影響到皇上龍體的康健啊。”
聽到姓張的御醫的話,王福海也有些焦急,皺着眉頭,語帶指責的衝着張御醫說道:“皇上脈象不平和?你……張大人,你怎麼不早說?這皇上要是出了什麼事情,你吃罪得起麼?”
張御醫的臉頓時垮了下來,看着王福海,有些委屈的低聲說道:“王大監,您這話可是爲難下官了,下官就算是早說,也得有機會啊……”
王福海一想,覺得也是。
這皇上在裝睡,他一直在關注着安寧大公主的情況,這張御醫就算要說,也沒人說去,畢竟,給那些小內侍說,也沒什麼用啊。
至於後來,安寧大公主闖進了內室,他就帶着人出來了,也沒機會說。
想到這裡,王福海也沒不好再指責那張御醫了,只是伸長了脖子,向着正殿方向張望,同時豎起耳朵,仔細聽着正殿裡頭的動靜。
楊樂兒衝出正殿之前,他就聽到正殿裡頭的動靜小了,等楊樂兒衝出正殿之後,王福海馬上就帶着張御醫,絲毫不顧禮儀的,往正殿飛跑而去。
不過,到底還是晚了……
瑞寧帝仆倒在地,昏迷不醒。
一見到瑞寧帝的樣子,王福海就撲了上去,同時嘴裡大聲喊道:“皇上,皇上,您沒事兒吧?張大人,快,快看皇上怎麼樣了!”
“是!”那御醫本來就跟在王福海後頭進來了,聽到王福海的話,又看到瑞寧帝仆倒在地上,當下也不敢怠慢,連忙飛快的跑到瑞寧帝的身邊,跪在地上,小心的替瑞寧帝把起脈來。
王福海年紀本來就有些大了,自然不可能搬得動瑞寧帝,當下就大聲喊道:“來人,快來人,快來人!”
楊樂兒出正殿的時候,不少人都看到了,所以也有內侍正在回來正殿,一聽到王福海的聲音,就加快了速度,飛跑了進來。
當然,進來的內侍也一眼就看到了仆倒在地上的瑞寧帝,一個個的,也都驚慌失措起來。
“快,快點過來,把皇上擡回軟榻上面!”王福海一看到有內侍回來了,連忙大聲吩咐道。
聽到王福海的話,回來的內侍連忙應了一聲,趕上前來。
正在給瑞寧帝把脈聽音的張御醫一聽王福海的話,連忙開口制止:“先不要妄動皇上!拿牀薄被來給皇上蓋着就好。”
聽了張御醫的話,內侍倒是不敢動了,王福海連忙急急的問道:“張御醫,張大人,皇上這是怎麼了?”
張御醫皺着眉頭,整個人爬在地上,把臉試試的貼着地板,然後小心翼翼的稍微動了動瑞寧帝的臉,仔細觀察了一下之後,開口說道:“從皇上的脈象、痰音和麪相上來看,皇上這是肝陽暴漲,風火挾痰,上蒙清竅……”
張御醫的話還沒說完,王福海就急了,衝着張御醫說道:“張大人,您就不能說點老奴能聽懂的話嗎?皇上這究竟是怎麼了?”
張御醫聞言,連忙衝着王福海解釋道:“皇上這是陽閉之症,簡單點說,就是中風。”
“中風!這麼嚴重?”哪怕王福海不懂醫術,可中風這個詞,他還是聽得懂的,當下整個人都驚懼了起來,指着張御醫,有些結結巴巴的說道:“張御醫,你,你大膽!皇上,皇上他老人家,龍體一向康健,怎麼可能就中風了呢,你,你是何居心……”
“王大監。”張御醫的聲音稍微提高了一些,看着王福海說道:“下官只是實話實說而已,這診斷出皇上中風,對下官又沒好處,下官爲什麼要撒謊?您有功夫指責下官,還不如快快傳喚太醫院的醫正大人和醫監大人過來,一同給皇上診治。”
聽到張御醫的話,王福海也回過神來,一邊點頭,一邊高聲吩咐道:“對,對,傳御醫,快來人啊,去,去把太醫院的兩位醫正和醫監大人都請來,快!快!”
等內侍領命去太醫院請醫正和醫監了,王福海纔看向張御醫,又道:“張大人,那接下來,該怎麼辦?真的,就任由皇上他躺在這裡嗎?”
張御醫這會兒已經把針盒取了出來,他並沒有回答王福海的問題,只是開口說道:“掌一盞燈過來。”
“快,快掌燈過來!”王福海這會兒也顧不得計較一個小小御醫,都敢不回答自己的問題了,連忙說道。
很快,就有內侍點了宮燈過來。
張御醫直接將宮燈上面的罩子取下來丟了,然後從針盒裡面拿出來一把三棱針,將三棱針放在燭火上方烤。
烤燭火的同時,張御醫就吩咐道:“把皇上的襪子脫了。”
因爲瑞寧帝之前就是躺在軟榻上裝醉的,所以他的頭冠是取了的,鞋子也是脫了的,這會兒,倒是隻脫襪子就可以了。
把三棱針燒了一小會兒之後,張御醫就飛快的將瑞寧帝的左手抓了起來,也不管是不是擰着的,直接扎破了瑞寧帝左手手指尖。
把左手的手指尖都扎出血來之後,張御醫又如法炮製,把瑞寧帝右手的手指尖也全部扎出血來。
扎完十個手指頭,張御醫大聲吩咐道:“王大監,你來擠一擠皇上的指尖,爭取多滴滴血出來。”
聽到張御醫的吩咐,王福海就傻眼了,結結巴巴的說道:“張御醫……這,這可是皇上的龍血……”
“快!”扎完十個手指頭的指尖最後,張御醫又換了一把三棱針,重新在燭火上面烤了起來,看王福海不敢擠瑞寧帝手指頭的血,就急了,當下大喝一聲,接着又說道:“皇上現在性命攸關,休要磨磨蹭蹭!”
“是……”張御醫都這樣說了,王福海也顧不得其他的事情,緊張的的點了點頭,開始擠起瑞寧帝的指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