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楊樂兒說完了,瑞寧帝纔看着楊樂兒,開口說道:“你現在說完了,該聽父皇說說了吧?”
楊樂兒看着瑞寧帝,不做聲。
瑞寧帝也不管楊樂兒做不做聲,直接繼續說道:“你不是問,爲父爲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嗎?爲父可以告訴你,那是爲了你,爲了你和你皇兄晟昊。”
楊樂兒還是不做聲,只是臉上的神情越發嘲弄起來。
瑞寧帝彷彿沒有看到楊樂兒臉上的嘲諷一般,繼續說道:“你和晟昊,是朕最喜歡的兒女,爲了你們,朕願意做一切事情,小小惡名,算得了什麼?”
“你們一個是超品大公主,一個是太子,是儲君,是未來的皇帝。可是你自己說說,在裴子墨和夏青竹面前,你們有超品大公主和太子的覺悟嗎?你皇兄對裴子墨信重有加,言聽計從。你對夏青竹,更是好得不可理喻!”
“夏青竹說什麼,你就是什麼,完全不考慮你們兩人之間的身份差異。”
“你說說看,哪一次夏青竹有什麼事,你不是比自己出事還着急?就像這次一樣,你直闖朕的寢宮,鞭打朕的禁衛和內侍,還對朕大呼小叫,嘲笑諷刺……”
“你究竟,把朕放在什麼位置?你眼裡,還有朕這個父親嗎?”
“你皇兄對你的疼愛,絲毫不比朕少。倘若有一天,朕殯天了,以你皇兄對裴子墨的信重,以你對夏青竹的信任,以你皇兄對你的疼愛……”
“裴子墨還手握重兵,對西北軍的掌控比我們皇家還要有力。到那時,這大瑞朝究竟要誰說了算?到那時,這大瑞的朝堂,是不是還要出一個何世道、歐陽擎?”
“朕壓着他們,不過是想讓他們看清自己的身份,明瞭自己的本份,朕何錯之有?”
“可結果呢?朕對珈蘭關一役的封賞剛剛結束,裴子墨和夏青竹前腳出宮,你皇兄後腳就微服上了夏青竹的們,跑去安撫他們……”
“朕對夏青竹和裴子墨是不公,可是朕能對他們公平嗎?等到朕封無可封,賞無可賞的時候,或者你等你皇兄有朝一日登基爲帝的時候……”
“難道朕或者你皇兄,還要封他個一字並肩王,甚至,把這皇位拱手相讓嗎?”
“父皇,您這理由真可笑,您覺得,您這些話,能說服得了誰呢?”楊樂兒滿臉都是失望,看着瑞寧帝嘲諷的笑笑,接着說道:“您還不如直接說,您怕阿墨哥哥功高蓋主,您還不如直接說,您自己得位不正,所以怕會有人有樣學樣。”
也不知道是被說中了心思還是怎樣,楊樂兒的話音剛落,瑞寧帝就厲聲喝道:“荒唐!朕是太祖嫡親血脈,朕的皇位如何不正了!”
“呵呵,荒唐……”楊樂兒冷冷一笑,接着說道:“那好,阿墨哥哥的事情我們暫且不提,那青竹呢?你明知道青竹和阿墨哥哥的感情,爲什麼要將她指給楊辰平?”
瑞寧帝忍不住加重了語氣說道:“那是你二哥!”
楊樂兒想都不想,直接脫口吼道:“他配嗎?”
“他也是朕的血脈!”瑞寧帝也高聲了起來,說着臉上帶了些愧疚,看着楊樂兒,語重心長的說道:“樂兒,因爲辰平生母的原因,不管是從前在寧州的時候,還是現如今到了上京城,朕都一直刻意的在忽視他,可他畢竟是朕的兒子,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
“朕虧欠他良多,總要補償他一二吧。”
“那你也不該將青竹,當成是補償!是你欠楊辰平的,不是青竹欠的!更何況,補償的方式很多,爲什麼你要這樣?”楊樂兒看着瑞寧帝,重重的說道。
瑞寧帝的臉微微一僵,緊接着振振有詞的說道:“朕賜夏青竹榮華富貴,讓她替皇家做點事情,怎麼了?有什麼不可以嗎?”
楊樂兒臉都紅了,指着瑞寧帝大聲罵道:“你無恥!”
“你大膽!”瑞寧帝被楊樂兒一而再,再而三的指責,心裡頭也怒了,衝着楊樂兒吼道。
楊樂兒梗着脖子又吼:“我就是大膽,有本事,你將我也押入天牢,聽候發落啊!”
瑞寧帝的手有些發抖,指着楊樂兒連聲說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朕當真是把你慣壞了……”
“那不過是你的陰謀而已!”楊樂兒吼了一聲,失望的看着瑞寧帝,一邊搖頭,一邊繼續說道:“不管是你口口聲聲說的,對楊辰平的補償也好,還是你口口聲聲說,對我的寵愛也罷,都不過是你的說辭而已。你的一切所作所爲,都不過是爲了讓你自己安心而已!”
被楊樂兒說中了心思,瑞寧帝惱怒了,指着楊樂兒大喝一聲:“楊樂兒!這麼多年,朕真是白疼你了!朕怎麼會養了你這麼個胳膊肘朝外拐的女兒?”
“惱羞成怒了是吧?”楊樂兒看着瑞寧帝,又是搖頭,又是點頭,嘲諷的說道。
說着,楊樂兒把心一橫,又道:“既然你都說了,我胳膊肘往外拐,那麼今天,我就把話放在這裡,你馬上無罪釋放阿墨哥哥和青竹便罷,如若不然,以後,以後……以後我再也不會,叫你一聲父皇!一聲也不!這天家的公主,誰愛當,誰當去!”
說話間,楊樂兒驀的一下轉身,氣惱間,還揮着鞭子,打翻了不少內室的擺設,然後向着外面急匆匆的走去,走動間,還撞翻了一道屏風。
瑞寧帝被楊樂兒氣得着實不輕,胸口起起伏伏了好一陣,看楊樂兒往外跑去,瑞寧帝一下子就從軟榻上下來,朝着楊樂兒的方向追了兩步,嘴裡喝問道:“你到那兒去?”
“去天牢!”楊樂兒頭也不回的說道。
瑞寧帝只覺得胸口一緊,大聲喝道:“胡鬧!你給朕站住!”
楊樂兒當然不會因爲瑞寧帝的話,就停下來,反倒走得更快一些了,瑞寧帝又追了兩步,眼前一黑,咚的一聲,就倒了下去。
聽到瑞寧帝到底的聲音,楊樂兒頓了頓腳步,身子稍微轉了轉,臉上也有些擔憂。
不過很快,楊樂兒就狠狠一跺腳,咬着牙說出四個字:“裝模作樣!”
說完這話,楊樂兒就狠下心來,直接出了寢宮,打算帶着自己的親衛,直闖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