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又欠了你一條命,要怎樣報答你纔好啊……”這一日,裴子墨病情大好,看着依舊在自己身邊忙來忙去的青竹,忍不住的笑道。
這幾日,青竹几乎是衣不解帶的日夜照料裴子墨,倘若不是她知道應當如何調理,如何讓自己用最短的時間獲得最充分的休息,只怕現在她早就累垮了。饒是如此,她也顯得消瘦了許多,看在裴子墨眼裡,自然又是感動又是心疼。
“那就以身相許吧。”青竹話一出口,才知道自己失言了,這樣的玩笑,不該和裴子墨開的。
果然,裴子墨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就接口了:“好啊。”
青竹一聽,自然是尷尬無比,丟下一句:“我去幫你把衣服洗了……”就匆匆的逃了。
看着青竹落荒而逃的背影,裴子墨神情很是落寞。自己眼看就要大好了,怕是再難受到青竹這般無微不至的照顧了吧……
時行疫瘧一般是通過血液傳播,是以換下來的衣服上面的,不用刻意消毒,不過爲了穩妥起見,青竹還是將所有的衣服都用開水燙過之後再洗的。
洗完衣服再回去營帳的時候,青竹已經沒了先前的尷尬,對裴子墨說道:“再觀察兩日,你應該就可以回去了,我倒是可以對寧王有個交代了,只希望寧王能夠開恩,讓我參與其他生病的士兵的治療。”
“只是對寧王有交代嗎?”裴子墨盯着青竹的眼睛問道。
“阿墨你是知道我的,對於我來說,最重要的是我使用的藥方對病症行之有效,能夠救更多的人。”青竹微微避開裴子墨直視的眼神,笑笑說道。
“我知道……”裴子墨眼簾微微垂下,將所有的落寞都擺在青竹的面前。
“阿墨,謝謝你的厚愛。”青竹心中微微嘆了一口氣,將目光移向別處,輕聲說道:“給我一些時間好嗎?”
聽到青竹的回答,阿墨心中大喜,猛的擡起頭來,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着青竹,有些顫抖的說道:“青竹,我沒有聽錯吧?你剛剛說,給你一些時間?你是說……”
“嗯,請你給我一些時間。”青竹微微點頭,看着裴子墨說道。
“好。”裴子墨喜形於色的看着青竹,補充道:“可不可以,不要讓我等得太久?”
“我儘量。”青竹點點頭,說道。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裴子墨爲青竹做的種種事情,青竹如何能夠視若無睹?只是她到底還沒有經歷過,所以難免會有些害怕。畢竟,他曾在自己情竇始開的時候離自己而去,誰知道他今後會不會因爲別的原因又要離自己而去了……
倘若是不曾動心也就罷了,抗拒其實是因爲,曾經動心啊……
青竹的話,讓裴子墨歡喜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楞了半天之後,然後把渾身上下翻了個遍,最終什麼都沒找到,忍不住有些氣餒。
“你在找什麼?”青竹看着裴子墨,有些好奇的問道。
“我……我想找找,看看有沒有什麼東西能送給你。”裴子墨有些呆呆的說道。
青竹失笑,看着裴子墨說道:“至少這會兒,你是身無長物,能送我什麼?”
“我應該帶着一些東西在身上的,這樣纔可以隨時討你開心。”裴子墨看着青竹說道。
“阿墨,你從前不是這樣的,是誰教你送東西哄人開心的?”青竹看着裴子墨笑問。
“額……是世子告訴我的。”裴子墨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世子說,女孩子都好哄得很,送些東西就可以了。”
“世子經常送東西給他的姬妾吧?”青竹看着裴子墨,淡淡的問道,眼裡隱藏着讓人看不懂的情緒。
古人三妻四妾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可她總歸是有一顆現代的靈魂,如何都做不到同旁人共享。
“是。”裴子墨想個乖孩子一樣的點點頭,跟着向青竹保證道:“我從來沒有送過東西給別人,你是第一個……”
也會是最後一個——這是裴子墨沒有說出口的話。
不會是最後一個吧——這是青竹心中的沒有表現出來的想法。
“我知道。”青竹點點頭,淡淡的道:“當初那個手鐲,也是世子讓你送的吧?”
“是。”看着青竹臉上淡淡的,裴子墨有些慌亂:“可是鐲子是我自己去挑選的,上面的字也是我親手雕刻的。”
說着,裴子墨的頭低了下去,喃喃的道:“對不起,我騙了你,那個鐲子不是別人送我的,是我專程去訂做的。”
“沒關係。”青竹衝着裴子墨笑笑,算是揭過了這個話題。
實際上,她根本沒有細看裴子墨送她的鐲子,一直都被她壓箱底的放着,根本不知道那鐲子上面還刻了字,擔心繼續說下去,會讓裴子墨發現自己沒仔細看過,所以連忙打住這個話題。
而裴子墨因爲自己的欺騙而心中有愧,看青竹打住話題,也就聰明的沒有再說什麼。
不過一時之間,兩人俱都找不到別的什麼話來說,氣氛倒是顯得有些尷尬。
好在這個時候,消失了許多天的裴子墨親衛匆匆的跑了過來,站在帳外喊道:“將軍,王爺過來了。”
青竹和裴子墨相視一笑,都鬆了一口氣。
“我去迎一迎王爺。”青竹看着裴子墨說道。
“好,我也換身衣裳。”裴子墨這會兒還是穿着中衣,半躺在牀上的,因爲青竹除了允許他下地稍微活動一下以外,不准他做其他的事情,所以乾脆他還是穿着中衣。
“嗯。”青竹點點頭,轉身出了營帳。
看青竹出了營帳,那親衛沒有跟着青竹一起去迎接寧王,而是進了營帳去伺候裴子墨去了。
青竹的身後,隱隱傳來兩個聲音。
“臭小子,你還知道湊過來?”這是裴子墨的聲音,聽着像是在罵人,話裡卻沒有什麼怒氣。
“不是將軍您說少來打擾您麼?再說了,看將軍這滿臉喜色,想來是心想事成了,幸好我沒有留下來打擾將軍。”這是那親衛假作委屈的聲音。
“臭小子,胡說什麼呢,本將是那樣的人嗎?”
……
離營帳遠了,青竹已經聽不到裴子墨和他那親衛的說話了。不過看他們說話的方式,似乎相處得還不錯,想來之前那親衛表現出來的貪生怕死,都是故意的吧。
果然,阿墨不是那種連自己親衛都收服不了的人,還好,她是白替他擔心了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