託秦六去了一趟,正好打了十棍子,就叫停下了,晚一步人都得打壞。常得貴說起這事,大夥連道萬幸。
送了多少銀子打點,常得貴沒說,這個跟小徒弟說不着,稍後他會跟趙本真那臭小子算總賬的。
嘖,十棍子也疼死人了,皮開肉綻是小事,就怕骨頭打斷了。何素雪說道,咱們能不能去探監呀,給小虎和小禮送點吃的用的,順便看看傷。
常得貴搖頭否決了這個提議,劉昇華正愁找不到藉口整治咱們哩,可不能自己送上門去找虐,而且,咱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何素雪不明白,劉昇華覬覦小虎幫的錢財,關江南藥鋪什麼事,他就不怕秦世子將他的軍麼。
哦,想起來了,劉昇華應該還不知曉他的罪證已經送到皇帝的書案上了,皇帝一下子沒抽出空來修理他,但遲早是要修理的,那麼,他動小虎幫和趙本真,就是作死的節奏。
師傅,劉昇華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怕他幹啥?何素雪氣鼓鼓的說道,認爲師傅的腳步還可以邁得再大一點。
常得貴睿智的目光落在北方,這裡頭還有點別的事,小孩子家家別問那麼多,聽話,在家呆着,啊?
師傅,人家都十五了,還小?何素雪跺腳的不依,每次師傅都這樣,真掃興。
方再年領着一羣人從暮色中穿過來,正是冬生和他的十二個神行太保。除了冬生進了堂屋,其餘的都散在外面候着。
連冬生都出動了,何素雪感覺師傅一定在謀劃大事件,究竟是什麼哩。一個兩個嘴巴像縫了鏈條拴得緊緊的,這是要急死本大夫麼。
冬生給常得貴和各位小大夫見了禮,就很不客氣地說自己和這十二個兄弟在外面跑了一天,還沒吃上飯。
常得貴馬上把小徒弟打發了,徒兒,去,叫上方靈整治一桌酒菜來。
這是趕人的節奏啊,何素雪爲之氣結,卻也不能不聽,撅着小嘴出去。大聲地呼叫方靈來廚房幫忙。
高小平被他師傅王小九拋棄好幾天了。主動要求幫忙燒火。何素雪就叫他把兩個竈都燒起來,一個煮飯一個炒菜,同時進行。
因爲戰爭隨時都可能打起來。最近方再年讓焦嬸存了不少蔬菜瓜果和臘魚臘肉,整治十個菜還真不是很難,廚房裡叮叮噹噹響一陣,不過兩刻鐘,何素雪就去稟告師傅酒菜好了,是送過來還是擺在廚房?
常得貴還沒開口,冬生就搶着說:就在廚房吃吧,謝謝小何姐。
少年俊美的臉頰流露着笑意,像天邊還捨不得散去的晚霞,真是個暖氣四溢的小可愛呀。
何素雪回以微笑。躁動不安的心竟慢慢平靜下來。
一羣大小男人移步廚房,說是準備酒菜,其實是有菜沒有酒,主要是這些人晚上要出去做大事,又叫方靈把搬出來的酒罈子放回去了。
少年們吃過飯,就被常得貴帶走了,方再年隨即上了門板,這是晚上沒人回來的意思。
何素雪跟着大師兄去查房,左院的傷員過兩天都要走,右院的林菊子病情也穩定了,林有文說晚上不必再守夜,讓方靈睡在病房裡就可以,有事就喊一聲。
於是何素雪一個人睡在房裡,翻來覆去在炕上烙了許多個餅,最後動用了內功心法才慢慢睡去。
聽到廚房裡有了動靜,嬸子們買了菜來做飯了,何素雪便起牀,溜溜達達在焦嬸周圍轉悠,話裡話外打聽昨晚城裡有沒有發生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結果是一無所獲呀,焦嬸告訴她,今天和昨天沒啥兩樣。
稍後常得貴回來,也看不出是熬了夜,反倒是換了一身新衣,春風得意的樣子。
誒?春風得意?是少將軍回來了?
何素雪走到師傅跟前,師傅又穿新衣服了,瞧您這高興勁兒,是師孃親手做的?
常得貴撫了撫胸口,笑呵呵的,看出來了?還不錯吧?
說着,他還跟模特似的原地轉了一個圈,何素雪大囧,只好繼續拍馬屁,不錯,好看,師孃好手藝。
師傅大人心情很好,看來冬生昨晚有收穫。
快開飯時,街面上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緊接着秦世子爽朗的笑聲就由遠及近,鑽進了後院。
啊哈,果然趕上早飯了,怎麼樣呀小趙?爺說的沒錯吧?
世子爺神機妙算,屬下佩服。
何素雪目瞪口呆,秦世子和趙本真?這兩隻爲什麼會在這裡出現,不是在忙着打仗麼?
院子裡嘩啦啦涌進來一堆軍爺,焦嬸子一聽說都沒吃早飯的,趕緊又加米加面,好在有軍戶街的小媳婦們幫忙,一會兒的功夫就烙了許多雞蛋餅,米粥也是燒開不久就得了。
趙本真隨秦世子跟常得貴見了禮,便拐到何素雪房前,眼睛發亮地望着她,雪兒,我回來了。
何素雪羞紅了臉,當着將士們的面呢,咋說話的,就像外出的丈夫回家來的口氣一樣。
趙本真摸摸被露水打溼的大紅軍袍,討好地笑,能不能給個帕子,擦擦水汽?
何素雪瞧見他編到頭頂的髮辮都是溼的,便讓開房門叫他進來。
院子裡暴發出一片怪笑聲,何素雪小臉暴紅,想擡腳踢人,趙本真趕緊回頭瞪一眼下屬叫他們閉嘴,鑽進房裡關上了門。
何素雪取來一塊乾布巾,一邊幫男人擦頭擦臉,一邊埋怨:你關什麼門呀,一會出去我還能見人嗎?
趙本真乖乖站着不動,傻笑不說話,享受着未婚妻的溫柔體貼,等她停下來,便一手摟她在懷裡,尋了那豐潤的小嘴親下去,輾轉反側,溫柔繾綣,直到兩人都氣喘吁吁才放開她。
昏暗的光線中,何素雪眼波流轉,媚態橫生,趙本真看得心頭一片火熱,手一緊,又親了上去,大手撫上她的胸口揉捏捻搓,隔着背心甲都能感受到他滾燙的熱度。
何素雪細碎的嚶嚀被趙本真堵在嘴裡,她暗恨自己身體的敏感,每次被他襲胸就渾身發軟,嗚嗚,別捏了,再捏就要飛啦。
趙本真彷彿聽到未婚妻的心聲,突然放開她,扶她在炕沿坐好,自己後退兩步,扶着膝蓋大喘氣,苦笑着說:雪兒,怎麼辦。
何素雪眨眨眼睛,什麼怎麼辦呀,不懂。
趙本真低頭看着挺立的下.身不語,何素雪順着他視線的角度瞄了一眼,立刻又錯開去,媽呀,羞死人了。
何素雪的侷促不安和嬌羞無限令趙本真食指大動,狂吞口水,唉,真的好想現在就辦了她,再忍忍,再忍忍……
急促的呼吸聲漸漸平息,趙本真待燥熱散去,便起身上前輕擁着她,在她臉頰上印了一個吻,對不起,嚇到你了吧?主要是太想你了,不是有意要傷害你,懂麼。
何素雪輕輕點頭,懂,怎麼不懂,女人也有需求的哩,本大夫也好想撲倒你的說。
多麼通情達理的小妻子,趙本真伸手指輕撫她粉嫩軟滑的臉蛋,愛死了這種溫馨。
小何,開飯了。方靈叩響房門,臉上有點發熱,裡面不會正在做什麼吧。
趙本真扳過未婚妻的臉,親了親她的小嘴便起身開門,面色如常地跟方靈打聲招呼,便大步朝堂屋走去。
如今,他的身份地位可以陪秦世子一桌吃飯了。
何素雪低頭坐在炕沿上不動,方靈扶着門框笑着說:開飯了,還坐着幹啥。
何素雪挪了挪屁股,沒好氣地答道:你覺得在他那樣的舉動之後,我還有臉出去見人麼,幫我弄碗粥來吧,再來一個饅頭。
方靈掩嘴輕笑,好,我幫你拿粥,你最好再重新梳下頭,髮型有點亂哩。
何素雪急忙抓過炕几上的小靶鏡照了照,奶奶個腿滴,難怪剛纔趙本真沒叫一塊出去,頭上都成雞窩了。
她把頭髮打散,重新梳了兩個髻,方靈端着托盤進來,叮囑她快點吃。
常東家說要帶你出去看熱鬧,趕緊的吧。
看熱鬧?什麼熱鬧,在哪。
好像兵部衙門要審理鄧小虎的案子。
兵部衙門,是都指揮使司的另一種叫法,地方上的軍事機構和軍戶都歸他們管,軍戶們對他們是又怕又恨。
何素雪皺眉,這種事情,師傅怎麼會叫我去?昨天還嚷嚷着叫我老實呆在家裡的。
方靈搖頭表示不知,她就是個傳話的。
很快,何素雪就知道師傅大人爲啥今天特別大方了,原來他們是準備去翻案的,作爲林菊子的主治大夫,到時可能需要她出庭作證。
出了房門,何素雪才知道小戴軍師和關有樹也來了,靈堂那邊是毛永青和李業春在守,可憐的石頭,案子一天不斷清楚,他就不得入土爲安。
秦世子今天表現出前所未有的高調強勢,吃飽喝足出了江南藥鋪,大張旗鼓領着一票人殺向御馬街,沿途的百姓看到這支奇怪的隊伍,都要問個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