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錦寧要用姚書棋,自然不能不把這其中的緣由說清楚。她便將這兩次考試周東平的爲難、以及周東平跟關樂和的恩怨說了。
姚書棋聽到周東平一再地在考場上難爲杜錦寧,頓時恨得牙癢癢,問杜錦寧道:“少爺您打算怎麼做,只管吩咐就是。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義不容辭。”
“你如此如此,這般這般……”杜錦寧湊近了些,壓低聲音把事情交待了一番。
姚書棋越聽眼睛越亮,最後恭敬地行了一揖:“少爺放心,我定當把這事辦好。”
“不急。你前面先找好人,鋪墊好。我聽說第三場考試的時候學政大人要來,等學政大人來了之後再讓事發。”
“小人記住了。”姚書棋道。
第二場考試的考生只有三百人,算學題的答案又是死的,師爺和門人們可以幫改,周東平只需批改兩道試帖詩就行了,因此改卷的速度很快。到得第三天,榜已張帖出來了。 ωwш •ttKan •c o
杜錦寧毫無意外的又是第一名。
黃澄明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對杜錦寧道:“行了,不管他再你再不滿,這個府案首也是你的了。”
科舉考試的規矩,都是頭場考試最爲重要,最末一場考試的成績只做參考。杜錦寧第一、二場都是第一名,只要第三場不出意外,府案首是穩拿的了。
“學政大人來了嗎?”杜錦寧問道。
黃澄明點點頭:“聽說中午到。”說着他又道,“學政趙大人曾是祁先生的學生,這次特意把桂省放在最後面巡視,就是想在這裡多呆一陣子。”
原來如此。
杜錦寧開始還想不通呢,湘省、桂省和粵省是一條直線的,趙大人按着這個順序來巡視,纔是正確的走法。怎麼中途跳過桂省不來,而是先去粵省呢?原來原因在這裡。
“趙大人,可是八股文的倡導者?”她問道。
她得了解趙大人跟周東平是不是一夥兒的。要是一夥的,她就不把事情搞那麼大了。畢竟以後有的是機會,沒必要冒着被發現的危險,一棍子把周東平給打死。
黃澄明雖出身不高,止步於舉人功名,還蝸居在灕水縣那小地方,但身邊有關樂和、嚴松濤等跟朝堂聯繫緊密的人,這次又是他帶隊來參加府試,他對趙大人和周東平的事,自然要打聽清楚。
他搖頭道:“你有所不知,爲避免作弊事件的發生,巡查的學政,與主持府試的三個省的知府,都不能是同一政治陣營的,如此才能達到監督的作用。否則知府舞弊,學政包庇,考生申訴無門,後果就會很嚴重。”
“那趙大人跟周大人是敵對陣營的嗎?”杜錦寧滿含希望地問道。
黃澄明又搖搖頭:“湘省是科考大省,巡查官主要監督湘省。”
杜錦寧點頭:懂了。
她站起身來:“先生要是沒什麼事,我先回去了。”
“去吧,有學政大人在,周東平不會再爲難你了。”黃澄明還安撫了她一句。
杜錦寧一笑,行禮告退。
出了門,她就對魯小北道:“你去找姚掌櫃,告訴他,可以搞事情了。”
魯小北點點頭,看着杜錦寧上了汪福來的車,自己便往書鋪去了。等天黑時,他回來了,對杜錦寧道:“少爺放心,姚掌櫃說都辦妥了。”說完又道,“他在盯着事態發展,就不過來打擾少爺了。他讓我告訴少爺,放心考試,一切有他。”
杜錦寧點了點頭:“好。”
姚書棋、魯小北、秦老六這些人做事,她是很放心的。大概是以前在社會底層呆久了,他們做這種事十分小心,唯恐別人找到頭上,因此首尾都打掃得十分乾淨。這次的事情比較大,這兩天她也沒歇着,事無鉅細地都過問了一遍,知道姚書棋和魯小北佈局得十分周密,拐了好幾道彎來挑事,不會有人知道她是主謀,這才放下心來。
她安安心心地睡了一覺,第二天起來吃過飯便去了考場。
第二場考試又篩選掉了一批人,第三場就餘了兩百人考試了,入場更加輕鬆,檢查也沒有頭兩場那般嚴。差役知道杜錦寧是頭兩場的第一名,例行在她衣兜裡摸了摸就放了行。
雖說自己是事情的主謀者,沒準現在周府已鬧起來了,但杜錦寧是個十分沉得住氣的人,完全看不出她跟平時有什麼異樣,依然跟樑先寬、方少華等人說說笑笑,一起入了考場。
仍是同一間考場,仍是第一排最中間的那個考號,杜錦寧走進去放下橫板坐下,便十分期待周東平的到來。
很快,所有的考生都入了場,差役們也各就各位的站在了那裡,按往常的慣例,此時周東平應該到位了纔是,但卻遲遲未見他的身影。倒是一個五十來歲的男子領着一批人走了進來。看官服的顏色和補子圖案,此仍三品官,應是學政趙大人無疑了。
他是帶着薄怒進來的,陪同的人臉上都帶着小心。趙大人往考場裡掃視了一眼,對他身邊一個胖胖的老頭兒道:“科舉,朝中大事,不可有絲毫耽擱。既時辰已到,老夫也在此,便按時開考吧。”
“是是,下官這就叫人敲雲板。”那位胖老頭兒想來應該是府衙的同知,聞言抹了一把汗,親自跑出去通知了。
不一會兒,雲板便響了起來,“開考了”的喊聲此起彼伏。
趙大人坐到了主考官的位置上,準備等喊聲停息,就開口訓話,忽聽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周東平飛快地跑了進來,李一同和兩人個胥吏緊跟其後。
進得門來,看到主考官位置上坐着的冷臉看向他的趙大人,周東平呼吸一滯,膝蓋差點軟倒。
“趙、趙大人,下官……下官……”周東平囁嚅着想要解釋,卻不知從何說起。
當着考生的面,趙大人再生氣也得爲朝庭官員扯一塊遮羞布,免得所有官員跟着周東平一起丟臉。他只等秋後算賬。
他冷聲道:“周大人,我知道你除了科考,還管着許多政務。作爲學政,我有必要提醒你,不管政務再繁忙,科舉考試還是不能影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