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如釋重負般的吐了口氣,父子倆對視一眼,笑了,老爺子暗自點頭,不錯,是個好的,不戀權,不貪財,聽說自家有那麼多產業眼都沒擡一下,這份心性,這份定力,誰能有,想起方丈大師當初的讖言,看看如今自己選的兒媳,越發覺得有理。耿靖陽也是鬆了口氣,他雖心裡相信她,可事情到了眼麼前多少還是有點擔心的,怕柳露表現不好,老爺子不滿意。
頓了一下,老爺子笑着道:“陽子要管着皇家的事,家裡的產業他只能幫點小忙什麼的,其他的就指望不上他了,就連你大哥、二哥也指望不上,他們也都在給皇上做事。只你三哥心疼我這老頭子,在家幫着管管這些庶務,我希望你能儘快的將家裡的這一塊弄好,你可別小看這裡頭的事。”
柳露被他說得提起了精神,雖然她並不想管傢什麼的,但是做人媳婦了,家裡的事必然是要撐起來的,這也容不得她不願意,還是認真的聽着爲好,畢竟她對於管理一個家還是沒有什麼具體概念的,就連原身好似也沒這塊記憶,想來柳家清閒,柳母並未想着教給她怎麼管着偌大一個家,聽話音,老爺子要她管的並不只是眼前這麼幾口人的事,看來還真簡單不了。
老爺子見她如臨大敵,知道她是上心了,不過也沒必要搞得這麼緊張,搖了搖手道:“別怕,沒事,你只聽我說就是了。”見柳露點頭,才又接着道:“以前家裡人都分散了住,各自管着各自的,就沒什麼事。我準備等你們成親了,也讓你哥哥們找個女人成家,這就不是幾口人的事了。管家大權,也只你能撐着,這採買,進項,賬房什麼的就得你自己弄了。客棧這塊還連着皇家的事情,不用你管,田莊和鋪子,記在陽子名下的就得你自己看着辦了,以後我讓各個管事的來見見你。”
柳露一聽就頭疼了,她原以爲只是管管內宅,哪裡想到還要管耿靖陽名下的產業,這可是需要個綜合性的管理人才呀,乖乖不得了,這一弄不就一大戶人家的雛形了嗎,看來自己任重而道遠呀,想想自己已經答應了婚事,萬沒有退縮的,只好無奈的道:“我知道了爹,我儘量吧。”她自詡沒有王熙鳳的才能,只能是盡力了。
耿靖陽怕她擔心,安撫道:“別怕,有我呢,一些賬務上的事我會教你的,你只要用好了人,就行了,也沒見哪個人家的當家主母要自己每天看帳的,每月看一次就的了,有什麼事只管安排人做就行了,你只管好了管事的行了。”
柳露知道他這是安慰自己,也是給自己定心丸,事情哪裡有這麼簡單的,就算是有那些個管事的,可自己若是收服不了他們也是個難字。不過他這樣的保證,也算是很好了,穩了穩心神,深吸了口氣,“我知道了,倒時我做錯了什麼,你可別撒手不管就行了。”
當着老爺子,耿靖陽只能是用眼神安撫她了。
老爺子見她平靜了下來,對她的沉着還是很滿意的,接着道:“這些說白了也沒什麼,你只懂得用人就行了,昨天陽子與我說,他想讓你們住到家裡的一處別院去,那裡以前一直是他們哥幾個來往辦事的秘密住處,因爲隱蔽外人很難知道根究。那處離京近,又排場,陽子想着以後你就從那發嫁,對外就說是你的嫁妝。”雖說他們父子倆已經商量着就在這兒成親,可一來兒子的心意他也是知道的,想着給兒媳婦辦的風光點,二來也許兒媳婦自己也想再別處發嫁呢,老子思慮再三還是說了。
柳露一聽這話急了,忙搖手道:“不成,這太過了,聖人云: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雖不是什麼君子,可也想着用這話來勉勵自己。”這話說的急,見倆人都看着她,有點不好意思了,想想人老爺子也是一片好意,忙接了一句,“爹您的好意我心領了,只這事是真不成。”
老爺子父子倆見她急的聖人君子的都出來了,好笑得道:“這值什麼,礙着他聖人君子什麼事,可見是書讀傻了。”
見她又要說話,耿靖陽忙攔了道:“別急,還是耐心的聽老爺子說完,我們又不是什麼窮人,這別院在老爺子眼裡不算什麼。”
柳露無法只下定了決心,這無故而得的東西可不能太過了。
老爺子大概也知道她的意思,笑了道:“你也別怕,別院那裡現如今還真是有點麻煩呢,我想着將那裡的一些擺設當成聘禮給你,不過東西倒是可以悄悄的運出來,人此時倒不便住進去了,這裡的事我一時半會的也說不清。”
看柳露如釋重負般的鬆了口氣,又好笑的接了句,“你這孩子,倒像是我們要害你似的。”
柳露暗地裡撇了撇嘴,可不是,我這要下多大的勁,才能拒絕誘惑呀。耿靖陽一直關注着她呢,如何看不出她想的,搖了搖頭,輕聲道:“別淘氣,聽老爺子說完。”
其實也就柳露自己不知道,她的心思全在臉上呢,她心裡想什麼,旁人倒也能猜個五六分的,不過這樣的她更讓人喜歡,老爺子呵呵的笑了,“既然這樣,我想着還不如多找人快點將家裡修整好了,好讓你們就在這鄉下成親,豈不兩便,你看怎麼樣?要實在不行,我們家還有處宅子離京裡更近便些,不過小些,是以前我們爺幾個在北邊辦事時,想着萬一時間遲了,進不來城,停下歇腳的地方,如今他們哥幾個倒也不常去了,那裡收拾收拾也能用。”
耿靖陽昨兒同老爺子商量過,不過不知道老爺子後來又安排了這處,想了想,雖然小些,倒更符合常理些,這樣倒是兩全其美了,怕柳露拒絕,忙道:“你先別拒絕,這處離京近,我想着我們從那發嫁到這裡會近便些。我那幾個哥哥也有好些年沒去了,回頭要是有事,也還讓他們住哪,我們又不真住那裡,只不過是將這房地契換到你名下而已,以後你知道家裡的底子,就不會覺得多了,將來你也好將這處給了原哥兒,豈不是兩好。”
柳露心裡直呼“不好”,可知道他們是真心爲他們姐弟打算的,心裡說不動心是假的,可作爲一個在新時代打拼過的知識女性可是做不來這不勞而獲的事,不過又怕不接受傷了別人的一片心,剛纔她已經拒絕過一次了,遂斟酌着道:“靖陽你先別急,聽我說句話,爹,我想知道你以後是不是打算一直住在這兒了?”
老爺子見柳露問這話,知道她有自己的打算,也佩服她一弱女子,能有這樣的骨氣,而且不愚勇,就和氣的道:“我倒是喜歡住這,也沒什麼特別的理由,我只是喜歡清靜,這兒沒什麼人來打擾,京裡我是不願去住的,那些猴子們(他以前的手下)要是知道我在,每天還不的被煩死。還有就是,我們家的人都是隱在暗處,不能讓人發現跟皇家有牽連,要不這渾水可不是好攪的,你婆婆可是不知道這些秘事的,以後可千萬在她面前別說漏了。”
耿靖陽本怕柳露因爲自己讓她去別處發嫁,而心裡不快,見她沒露出半點不悅,放下心裡來,也就安心的好奇起柳露問的話來,知道她沒說完,也不好插話,只得耐心等着。
柳露聽老爺子這麼說,想了想自己想法的可行性,就道:“爹,我知道你們想着讓我看看家裡還有什麼不妥當的,讓我改改,今天一早我大略的看了下,覺得也沒啥要大改的,我想着只簡單的弄弄,時間上也就來得及了,要不我們就在這成親,也免得讓人知道了家裡的產業,無端的讓人惦記。”
老爺子聽了這話蠻合心意的,他其實昨兒同兒子說的時候就有這個想法,不過礙着兒子的心意,總要讓兒媳婦知道,今兒才如此說的,不過這事還是要看兒子的,也就沒急着表態。
柳露拉住要說話的耿靖陽,趁機接着道:“也不好叫三個哥哥心裡不痛快,那宅院還是別改成我的。小弟還小,我也不是啥也不懂得人,想來現在有靖陽和老爺子護着,做些什麼都是使得的,倒時掙了錢,就當成是給小弟的家底,這樣我心裡安了,小弟也能接受,要不平白的他也不會接受的。只不過以後做什麼,還得爹爹支持了。”想想也心疼呀,她在現代可是無房一族。
老爺子看柳露都打算的這麼齊全了,看來這事不會是她一天兩天的籌劃了,現在被事情擠到了一處,正好合了她的意,也就趁機提前讓她給說了出來,很是爲這兒媳婦的心智和骨氣佩服,不過對這事最在意的應該是兒子,他還是先別說了。
耿靖陽也爲媳婦這大膽的說辭,給驚愣了一下,不過也好笑,婚後給孃家弟弟攢東西,人都是藏着掖着她倒好直接了當的逮着機會就給說了,還坦蕩的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