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氏想着青梅是什麼時候變得如此離譜的呢?或許就是那時自己想着就這麼一輩子在孃家了,有個厲害點的丫頭,日子也好過些,這才隨她了。沒想到這會才發現,這樣的青梅是無法讓自己在婆家好好相處下去的,青梅變成這樣,後悔什麼的文氏倒是沒有,只是有點遺憾罷了。
她雖然接觸這耿家人才一天,可是也多少知道這家人是和睦好處的,但是對下人也是極有規矩的,出了規矩,必定不會讓她留下的,與其到那時被人趕丟了自己的面子,還不如自己先安置了她,也算是對得起她姐姐了。(不得不說文氏畢竟是標準的古代閨秀,自私是刻在骨子裡的,下人只能是下人,一旦觸犯了她的利益,也就可以棄之了)
如此一想,文氏覺得還是等哥哥來了讓他好好的給青梅找個人家嫁了,也就全了伺候自己幾年的情義了,想着不會留下她,也就放棄好好教育她的打算,只淡笑了聲,說道:“這不是我的事也差不多能了了嗎,你跟着我這麼多年,也是受了些苦的,我想着等哥哥來了託他幫着你找個可靠的人家嫁過去,也算全了我們主僕一場的情誼。”說完就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
青梅乍一聽這話先是一愣,後忙急着道:“小姐,您怎麼想起這茬了,奴婢不要嫁,當初我姐就說過讓我一定要常常久久地服侍小姐一輩子。”說完就有點臉紅地低了頭。她自認爲小姐一定懂自己的意思。
來京時,青梅家裡的娘曾經點過她,讓她跟着小姐以後會有好日子的,總比嫁給個小子。一輩子做奴才的強,她姐姐也同她說過小姐最是心善,不然也不會許了她嫁給外頭的良民。日後若是她代小姐生個孩子,以後還不是就成了主子,這對主子也是好事,小姐必定會樂意的,所以她這麼一說,就以爲文氏定當也是如此考慮得。
文氏見她一臉的嬌羞終是失望了,青梅打的主意她如何不知。不過事情沒到,她也懶得說罷了,如今倒是縱了這丫頭的主意。也不知這丫頭的怎麼這麼自信,她文慧芯就算知道自己恐難有孕也不會讓身邊的大丫頭替自己生孩子,她還沒蠢到這個地步。家裡哥哥身邊的那個姨娘就不是個好的。再說了,自己與哥哥當初只是想着能託庇老方丈和耿家,讓人幫着找個相當的,給人當個繼室也就成了,讓青梅替自己生孩子,她是一點也沒想過,即使到時真想要個孩子,想找個不相干好控制的女子多的是,何苦要她這知根知底的青梅。
再說了。當初在家時,她文慧芯也只是想下半輩子有個依靠,好不耽誤了家裡的侄子們。這讓瞭解自己的人去做丈夫的妾壓根就沒想過,如果真這樣做了,豈不是擎等着給自己添堵嗎,她早就對情愛不抱什麼期望了。只想安穩一世就可,若是日後她還要防着自己人,那她真就寧願青燈古佛了。
不過如今卻是更加地用不上青梅了,因爲文慧芯沒想到的是,前兩天老方丈給她算了一卦,說自己只要到了耿家,同耿家妹妹生活一段時間,就會有自己的孩子,耿家妹妹是自己人生的轉機,雖然自己不懂,可是老方丈的卦是再沒錯過的,想來這裡頭有她不知道的玄機,也就滿心歡喜的應下了,青梅想着替她生個孩子的念頭直接百搭。
再一個,她當時想着耿家也是個清白人家,富裕不富裕的她文慧芯不在乎,只要沒有那些妻妾間的幺蛾子她就覺得很好,知道他們家沒有納妾的規矩,老爺子更是這麼多年一個人過來的,心裡對未來又有了期待,今兒同耿家老大也說過話了,覺得還行,這她就知足了。如果等哥哥來了定下婚事,爲了自己的未來,青梅是萬萬留不得了,她在家是就喜歡同哥哥的姨娘來往,自己說過她幾次,她只說爲了將嫂子的苛待說與姨娘聽聽,也好讓哥哥知道了稍微的管管,免得嫂子太放肆了,她們日子能好過些。
青梅這一說,雖然當時她很不願意青梅這麼做,可後來哥哥知道後讓她別操心,他心裡有數,讓她別管了,繼續讓青梅這樣也好拘束了嫂子,哥哥這一說,她也就不管青梅了,也知道青梅大概是想着也做個姨娘,日後好做主子,但是這姨娘是這麼好做得,自己被人利用了還不知道,看來青梅是真的留不得了,這樣不僅會連累了自己也會累的弟妹不快。
文氏這些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她不願與青梅多說,只淡淡地道:“其他的現在說了還早,只你應該知道我們這是在旁人家做客,你這態度可給我收起來,否則到時可不怪我不念舊情。”這話已然說得上很重了。
青梅此時正沉浸在羞澀中,到是沒注意文氏的變化,再說,她身邊的所有人都告訴她,她這麼想這麼做是爲小姐好,她雖有私心,可也認爲她這是爲了小姐。
此時,青梅見小姐沒再說什麼讓她嫁人的話,也就以爲小姐是默認了這事,心裡激動,也就沒注意小姐不鬱的臉色了,笑着添嘴道:“小姐說什麼呢,我也不過是不忿她們這麼對小姐,雖然我們在家的日子不好過,可那吃的也是頓頓有鴨有雞有海鮮什麼的,看看到了這,第一頓就讓小姐盡吃素的,這家人雖說穿的寒酸,家裡擺設也極簡單,可也不能連頓像樣的飯也不給吃吧。”
這話說的要多白目呀,讓柳露知道必然嗤笑自己盡然拿她同晴雯比,人那是身捷心亦靈。
聽了這話,文氏瞧着她全然沒有了平時的伶俐和眼色,很是厭煩了,怕她日後再添禍端,只得將話說透道:“青梅,你在家服侍我一場,我念着舊情,有些事你做得過了,我也就不與你計較,可是這裡不是你能說道得,你可得給我守好了本分。”
青梅看文氏從未有過的厲色,有點害怕了,可又想到乘着這個機會,讓小姐改了主意回家不是更好嗎,忙忍着害怕,陪着笑道:“是小姐,奴婢以後不敢了,不過奴婢說句不該說的,我們那時候出來是家裡鬧的實在是不像話了,大爺纔不得已爲之,姨奶奶說了,等事情平息了,就會催着大爺接我們回去的。”這話,文氏知道,也就沒出聲,只閉了眼,等她說。
青梅見她如此,越發來了勁,“奴婢本來對方丈說的這個耿家看着還可以,可是到了這裡,也太寒酸了點,跟我們家簡直沒法比,這要是讓大奶奶知道了還不得笑話死,我看着還不如原先那家呢,小姐要不要再考慮看看,姨奶奶在大爺面前還是能說得上話的。”
文氏被這話說的是越來越上火,就算她再好的脾性,也架不住被一個小小的奴婢算計,不待她說完,狠狠地拍了下桌子,厲聲道:“住嘴,這些話是你能說的,我的主,大爺的主是你能做得,看來我平時是待你太好了,養得你眼裡沒了主子,我這沒錢沒勢的主子看來是埋沒了你,不用等哥哥來了,明兒我就請了耿家伯伯着人送你回去。”
說完,心裡很是後悔聽了哥哥的話帶了這麼個禍害來京裡,哥哥怕自己獨自上京受欺負,身邊得有個厲害的人才不會讓人欺了去,也就讓青梅來了,再說,左不過他不日也是要來京的,誰知她心是這麼的大。
青梅此時才被文氏的厲聲給嚇醒了,想起在家時,小姐雖然對自己很好,那也是自己沒出了她的底線,這次看來是自己太託大了,忙哭着跪下請罪道:“小姐請恕罪,奴婢這是一時想差了,還望小姐留下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姐姐在我們出京時千交代萬交代讓我就算是豁出命去也要護好了小姐,奴婢也是一心爲了小姐,才說錯了話呀。”
文氏是越聽越惱火,這哪是請罪純粹是拿捏自己,對她三分的不滿不覺已然是十分的厭煩了,青梅看來是留不得了,這會在別人家自己不好發作她,只得先忍下這口氣,等哥哥來了再說。只希望,爲着今兒青梅的事,明天跟弟妹暗地裡抱歉後,人家能不介意,想來青梅的情況人家早就心知肚明瞭,不覺大感丟臉,不過想着反正自己家的事也不差這一樁讓人知道,遂狠狠地平了口氣,平淡地道:“好了,希望你下不爲例,下去吧。”
青梅現在有點摸不着自家小姐的態度,她這也委屈的很,日常在家她也是如此行事的,也沒見小姐有什麼不滿的,即使自己往周姨娘那走多了,小姐生氣說兩句也就丟開了,萬沒有如今這疾言厲色的,見小姐吩咐下去,可她的鋪蓋也在這內室的小榻上如何出去,遂有點忐忑地道:“小姐,我的鋪蓋也在這屋,今兒我還得給您上夜呢。”
文氏剛是氣糊塗了,知道這是在別人家客居,不宜有什麼變動的,再一看青梅這副可憐樣,也就道:“好了,就在這屋吧,沒得再吵了旁人的覺。”說完臉色也好了點,開始準備休息了。
青梅被文氏訓斥了一頓,腦子倒是清醒了許多,立馬上前幫忙服侍着文氏歇下。完了,纔回到小榻自己個也躺下。不過這主僕倆睡不睡得着,就沒人知道了。(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