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並不是我貪圖大娘子的美色,實在是……唉!”
於胖子嘆了口氣:“李家莊的人找上門來,又拿着大娘子的賣身契,我原想着不收的,後來一想大家都是熟人,我若是不收下來,難保那些人不會找上旁的人,到時候,大娘子纔是麻煩了呢,便給了些錢把那些人打發走了,這不,一拿到這賣身契,我就趕緊過來告訴你們一聲。”
於胖子話是這麼說,可實際上,他這些話是賣好與李家的。
說實話,當李連山拿着賣身契尋到於胖子,說是家裡有一個侄女父母雙亡,不過爲人品性都好,長的又貌美無雙的時候,於胖子就動心了,又聽說李連山那侄女還是秀才女兒,識文斷字的,就更加心動。
當時,他想也不想的就和李連山做成了買賣。
這於胖子是個妻管嚴,當他拿到賣身契的時候,自然要跟自家娘子商量,他家娘子杜氏那可是個精明人物,爲人又是極厲害的,原先聽說這買來的小妾身家清白,雖說有些酸意,可爲了子嗣意,也是歡喜的,後來一看那賣身契上的字據,這杜氏直接捏着於胖子的耳朵把他給打了一頓,後來又讓於胖子跪了一個時辰的搓板這纔算完。
說起來,這杜氏是認識李鸞兒的,更知道李鸞兒的本性如何,也明白李鸞兒與嚴家的緊密關係,當杜氏看到賣身契上寫的是李鸞兒的名字時,當下大急。
杜氏當時就意識到這些事情的棘手程度,她心說就李鸞兒那打虎獵熊的武藝,若真來了她家裡,還不把家裡折騰個天翻地覆,還有那嚴家,杜氏雖然不知道嚴家與李鸞兒來往到底是圖的什麼,可是,人家那樣一個大族與李鸞兒一個小小孤女往來不斷,正說明李鸞兒其本身就有極大的利用價值。
還有,別人不知道,杜氏可是知道一點的,李鸞兒很有錢,她是絕對不會賣身的,這其中,肯定是有什麼陰謀,她於家也不過是個富戶,求的也不過是個安安穩穩的日子,可沒有力量折騰這些個事。
正因爲這些想法,使得杜氏對於色心上頭的於胖子心頭火盛,這才又打又罵。
等打罵過後,杜氏還得想法子解決問題。
她當時就把於胖子叫過來,給於胖子分析了這件事的壞處,又叫於胖子照她講的去李家陪罪,於胖子所說的那些話也是杜氏想的,要的也就是賣個好與李鸞兒。
金夫人接過賣身契,又聽於胖子這麼一說,當下也是很吃驚。
她和李鸞兒一直認爲李連山要賣的是李鳳兒,哪知道,他們賣的竟然是李鸞兒。
驚奇過後,金夫人又有幾分好笑,就李鸞兒這樣的人,誰家敢買?哪家買了她,那簡直就是家破人亡的節奏啊。
再瞧瞧於胖子滿頭的汗,一臉的驚疑不定,金夫人也不想爲難於他,金夫人笑笑:“多謝於老闆仗義,即是李家的事,自然不能叫於老闆損失,小丫,你去拿五十兩銀子與於老闆。”
“這個,這個……”於胖子連連擺手:“倒是不用了,這些錢我還是有的。”
“你有那是你的,我們總不能叫你費了力又貼錢吧。”金夫人笑着一擺手,於胖子也不再說什麼,他爲人有些吝嗇,自然不願意白白倒貼五十兩銀子,李家有心要給,他也不會不要。
沒過一會兒,馬小丫就把銀子拿來了,於胖子接過銀子,也不敢久待,起身向金夫人告辭:“夫人,以後這些事也不是我該摻和的,於某先告辭了。”
金夫人叫馬冒送於胖子出去,她回身到後院直接把賣身契遞給李鸞兒。
當李鸞兒和李鳳兒看到賣身契的時候,簡直是氣紅了眼,尤其是李鳳兒,氣的一蹦三尺高:“我去找他們去,他們什麼意思?欺負我們無父無母還是怎麼的,不過是個堂伯父,就敢賣姐姐,這天下還有沒有王法了。”
李鸞兒生氣過後,倒是盯着那賣身契上的手印看了半晌,又叫馬小丫叫來馬方。
等馬方過來,李鸞兒直接就問:“這幾天大少爺都去哪兒了,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回大娘子話。”馬方是個規矩的人,雖然年紀小,可行事卻一板一眼的,很是有幾分古怪:“就是昨天大少爺出去了一回,回來的時候我聞着他身上有些酒味,別的事倒是沒有。”
李鸞兒看看金夫人,兩個人都心明眼亮的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叫馬方帶着馬小丫出去,李鸞兒把賣身契拍在桌上:“我說他們怎麼這樣膽大,原來是騙了哥哥。”
“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說,這賣身契上的手印是哥哥按的,不可能,哥哥最疼我們了,他腦子就算不清楚,可也不會隨便……”
李鸞兒一把拉住李鳳兒:“我又沒說哥哥是故意的,你剛沒聽馬方說嗎,哥哥昨天出去喝酒了,恐怕是熟人騙他喝酒,故意把他灌醉了,之後便接了他的手按下手印。”
“不行,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他們欺負哥哥是個傻子,就敢這麼欺負咱們。”李鳳兒氣的渾身哆嗦,挽着袖子就要去李家村尋人算帳。
金夫人無奈輕嘆,好說歹說總算是把她壓服了。
李鸞兒緊盯着那賣身契冷笑:“這事自然不能這麼算了,若不給他們一些苦頭吃,他們還當咱們軟弱可欺呢。”
說話間,李鸞兒摸着下巴輕笑,對金夫人道:“夫人,聽說於家娘子杜氏的哥哥杜三可是咱們鳳凰縣一霸。”
“杜三?”李鳳兒緩過勁來,坐下之後就聽到李鸞兒扯出杜三來:“他一個殺豬賣肉的……”
“杜三雖然是個殺豬的不假,可卻也是個厲害人,他爲人仗義疏財,又有一身的功夫,更兼長相兇惡,且他家娘子已經故去多年,據說,那位杜娘子是被杜三給打死的,從那之後,哪還有人敢嫁與杜三。”李鸞兒笑容更加甜蜜。
李鳳兒看到她這笑,忍不住打個寒戰,心說有人要倒大黴了。
“咱們那位大伯母雖然說年紀大了些,不過還是風韻猶存呢,還有,四嬸子年紀可不算大,又最是個風流的,你說,這樣兩個人與他爲妾,杜三歡不歡喜?”
李鸞兒拋下一句話就起身出了屋子。
李鳳兒想了半天跳了起來:“姐姐這主意好,這叫什麼,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說話間,李鳳兒追在李鸞兒身後不住的討好她,李鸞兒笑着摸摸李鳳兒的頭:“傻丫頭,有的時候啊,碰到惡人,並不表示一定要拼個你死我活的,你傻乎乎的衝上去,不只壞了咱們的名頭,還要吃不知道多少苦頭,這背後陰人雖然說是小人之道,可對付小人,卻是管用的很。”
“嗯,嗯。”李鳳兒不住點頭,一臉的崇拜。
“你去看看哥哥,順便告訴他以後除了咱們自家人,誰叫他喝酒都不許喝,省的他再喝酒誤了事。”李鸞兒想到自家的傻哥哥也有些頭疼,李春爲人是好的,又是個極疼妹子的,可偏腦子轉不過來,那有心的人若是利用他,恐怕會攪的家裡難以安寧。
“我這就去。”李鳳兒想想哥哥被人騙着按了手印,也是一陣頭疼。
李鸞兒把賣身契燒了,又進屋準備了一番,便該吃吃該喝喝,一天裡也看不出她曾惱怒過,等到了晚間,吃完晚飯,李鸞兒和金夫人說了一聲就要出去。
她換了一身黑衣,收拾的很是利落,等着天黑透了,就從李家出來,以最快的速度到得城門處,繞過守門的吏員,飛身上牆,趁人不注意從高高的城牆上跳下來。
李鸞兒放開速度,沒用多長時間就到了李家莊,她熟門熟路的找到大伯家,用了叫金夫人幫忙配製的迷香把李連山迷倒,提着他就到了莊子外的小樹林裡,把李連山放到大樹上,又照葫蘆畫瓢的到了李連林家,以同樣的方法把李連林也提了出來。
李連山和李連林睡的正熟,突然間渾身感覺一陣劇痛,再睜眼的時候,就發現他們不知道爲什麼到了一個黑乎乎的陰森恐怖的地方,這春季夜晚本就有幾分寒意,他們又是從暖被窩裡出來的,本就只穿着中衣,一陣風颳來,就更加感覺冷的刺骨。
這一陣風來的正是時候,叫這兄弟倆感覺似乎到了陰曹地府一般,嚇的他們兩股戰戰,差點就尿了褲子。
“罪人李連山,李連林……”
一個不知道是男是女的虛無飄渺的聲音傳來,嚇的這倆人直接納頭就拜:“大王,大王,俺們都是良民,家裡窮的很,可沒錢……”
“罪人李連山李連林,犯了十惡不赦之罪,閻君特命將你二人陽壽削減二十年,即刻帶入地府。”那聲音不理會他們倆人,直接甩出更加嚇人的話。
這下子,李連山真尿了褲子,一股子尿騷味傳來,他也顧不上害臊,跪在地上嗑頭如搗蒜:“沒有,小的沒有犯法,二沒有作惡,求大王饒命,求鬼差饒命啊……”
“這話,你與閻君說吧。”那聲音帶了幾分怒意,緊接着,便見一道黑影閃了出來,只見一個戴了高帽子的影子半立在空中,那也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東西穿了一身黑袍,再仔細看,那高帽上寫着四個大字,天下太平。
李連山嚇的差點沒氣,李連林也是嚇的雙眼圓瞪,差點一口氣喘不過來就此暈倒在地。
這,這倒是那黑無常大人了吧,兩人心裡想着,又開始回想他們到底做了什麼惡事,想來想去,便也只想到他們賣李鸞兒的事。
“大人,大人。”李連山哭了:“我們不知道身犯何罪,求大人指教啊。”
黑無常甩出一個長長的鏈子,直接把兩個人給捆了,手上一抖,就把兩個人提在半空中:“不知道?也罷了,誰叫本大人心軟呢,就告知你們一聲,你們那兩個侄女可是天上仙人下凡,便是閻君都要交好幾分,你們倒好,敢把她賣與人爲妾,實在有損仙顏,閻君震怒,要拿了你們去,且要叫你們家裡都不得好死。”
“我們不知道啊。”李連山嚇暈了,李連林還在哭:“我們真不知道,早知道這樣,我們一定好好的對她們姐妹倆,大人,看在我們無知的份上,饒了我們吧。”
黑無常又一抖手,把李連山扔到地上,就聽得撲通一聲,李連山那具身體掉到土地上,沉沉的差點砸一個坑,這麼一下,嚇的李連林更是連哭帶喊,直接把他能夠想到的惡事全供了出來,就差沒把祖宗十八代牽連進去。
許是被他哭的不耐煩了,黑無常嘆了一聲:“閻君也不是不給你們機會,這樣吧,你們簽了這認罪書,以後不許再找你那兩個侄女的麻煩,閻君或者能開恩。”
“籤,我們籤。”李連林才答應了,便落到實地上,他趕緊把李連山掐醒,李連山醒來聽他一說,也是忙不迭的答應下來。
緊接着,便有一張紙和一支筆平緩的落到他們面前,兩人又被這等神仙手段驚住,看也不看的就簽了名字按了手印。
他們只覺得手印一按上去,眼前便是一陣光華閃現,更加不敢懷疑這事的真假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