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我就在這兒等着。我倒想看看你要怎麼不放過我。”言淮安這番話說的很欠揍。滿不在乎的態度幾乎是將丁子洋貶低到了塵埃裡,眼裡是毫不掩飾的不屑。
丁子洋被他刺激到。撲上來就想打他。
站在陶清苒面前的人不躲不閃,輕而易舉的就一手掌控住了他揮舞過來的拳頭,並且用力一拳朝着他臉上打了過去。
言淮安站着,冷冷看向丁子洋,“別再讓我看到你。帶着你的人立刻從這裡滾出去!”
敢怒不敢言,被揍了一拳的丁子洋一手捂着眼睛。陰狠的瞪了他一眼後,才氣急敗壞的從院子裡離開。
外面已經聚集了一小部分人看戲。他們一走,言淮安就過去關上了大門阻隔了外面的視線和言論。
陶清苒緩緩靠近,伸出去的手始終遲疑着,最終輕輕落在他後背。“你還好嗎?”
“…”
良久,言淮安都沒反應,雙手撐在門上。後背微微弓着,背對她。
突然。陶清苒被人用力往前一拽,跌進了溫暖的懷中。
他一言不發的緊緊抱着她,手臂越收越緊。彷彿是要將她嵌入進身體裡。
手搭在他後背。輕輕拍着,安撫他的情緒。
丁子洋對言淮安眼裡的怨恨,連她都看出來了,也就不需要多問言淮安事情的因由。
估計是因爲言淮安跟丁父的事,所以丁子洋恨上了言淮安,這才知道言淮安的事,就急匆匆的找上了門來找麻煩。
不過…
這個丁子洋不知道爲什麼這麼害怕言淮安,只敢說不敢真的動手。
在龍德小鎮住了兩三天,都沒有發生什麼事。
只不過這幾天一直有人打電話給言淮安,他一次都沒接,看起來很不耐煩。
又是一天早上,言淮安出去買菜了,家裡就只有陶清苒一個人在。
有人來敲門她也沒搭理,不過一陣子敲門聲就停了。
看到翻牆進來的丁子洋,陶清苒愣了兩秒,旋即又恢復了正常,看到他也沒什麼太大的表情,只是淡淡說,“非法闖入民居,是要犯法的。”
“嗤,犯法?丁浚殺人犯了法不一樣還好好的活着?”來的人只有丁子洋一個,看上去年紀還不大,應該是二十幾歲,頭髮染的花花綠綠的,衣服也不倫不類,陶清苒覺得多看他一眼,都是視覺污染,辣眼睛。
只捕捉到了他話裡的重點,“丁浚?”
丁子洋嫌棄的颳了她一眼,“你不是他老婆嗎?還不知道他叫丁浚嗎?”
“…”
陶清苒一時啞然,視線落在書上,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他一直都在這裡跟你們一起生活?”
她這話問的讓丁子洋心生懷疑,“你怎麼看上去就像是一點兒都不知道他過去的樣子?難不成你是被他騙上了牀騙着結婚的嗎?”
清澈的瞳仁微微一動,“你想多了,他不願意說的事我不想逼他。”
丁子洋頓時覺得索然無味,看了眼陶清苒精緻的臉蛋,清水出芙蓉,明明沒上妝他也覺得賞心悅目,可惜啊…嫁給了丁浚。
“丁浚不是跟我從小一起長大的,他是我爸撿回來的,那個時候丁浚已經15
歲了,在我家住了兩年,然後就…”丁子洋像是想起了什麼,眼裡恨意濃稠,手指節不自覺的彎曲了下。
陶清苒注意到了這個細小的動作,心底有了考量,怕是那個時候丁家父親出了事,言淮安殺了他,所以才被抓去坐了牢,那個時候…他才17歲吧?
是什麼促使着一個才17歲的少年要到動手殺人的地步?按理說她應該害怕,應該恐懼,可知道這些事,她反倒釋然了。
22歲被帶回了言家用言淮安的身份活着,這期間,他坐了五年的牢,他都經歷了什麼?15
歲之前的事,
包括在丁家的事,她都一無所知…
“我們家供着他吃喝,供養他上學,結果…”丁子洋臉色猙獰,“我爸就是養了條白眼狼,如果不是他!我爸也不會死!我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殺人兇手的!”
陶清苒盯着丁子洋看了很久,微微搖頭,無意間,餘光瞥見門口一晃而過的影子,微微一怔。
“爲什麼不進去?”
“不想進”
陶清苒是注意到了言淮安回來了,可能是躲在門外聽沒有進來。
她也沒有管丁子洋的事,而是追了出來,一路跟着他,直到他停在了橋旁,陶清苒纔跟着停了下來。
“你都聽到丁子洋說的話了?”終於鼓起勇氣邁開腿靠近,言淮安一直站着,眼底淡淡,臉上也沒什麼表情,只是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可以告訴我嗎?”
言淮安看向她,“你想讓我告訴你什麼?”
緊了緊垂在身側的手,她深深吸氣,主動握住了言淮安的手,“告訴我你的過去,告訴我那些事不是真的,你有被藏起來的苦衷。”
澄澈乾淨的瞳仁裡只有他一個人,不躲閃,格外堅定。
冷峭的棱角漸漸變得柔和下來,言淮安扯了扯嘴角,“你確定你想知道嗎?我是很想卑鄙的利用你的同情心,想讓你心疼我,但…”
“陶清苒,我還是做不到,我希望得到的是你完完整整的感情,而不是憐憫。”
“…”
看她沉默,言淮安眼底期冀漸漸灰暗,掙了掙手。
突然,陶清苒重新抓緊了他的手,用力點頭,“我想了很久,發現我還是想更多的瞭解你,不是因爲言淮安,就只是你。”
“對不起,我無法現在就給你什麼承諾…”她的確想了很久,一開始想不通也接受不了,後來就慢慢的軟化了態度。
以前牽動她情緒的是言淮安,那麼現在他不是卻一樣可以牽動她的情緒,突然間想起在他身上看到過的疤痕,有很多都是致命傷,他都咬牙忍過來了。
可能…他的過去是不光彩,可能經歷過的事,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到的。
被擁進懷裡的時候,陶清苒沒有排斥也沒有刻意想要保持距離。
是知道這件事後,第一次敞開了心扉主動接受。
伸手回抱住了他,“我也分不清楚我自己的感情所以給不了你確切的回答,但是我知道我想了解你。”
他什麼話都沒說,只是抱緊了陶清苒,眼底深色濃郁。
他們尋了處幽靜的地方坐着,陶清苒問,“你15
歲纔到丁家來,那你15歲之前呢?”
“流浪,快餓死的時候被丁家撿回來的。”言淮安眼底浮沉不定。
“你和丁家的人有矛盾嗎?”她不太相信其他人說的話,畢竟她和這個人已經相處了幾年了,她瞭解他的性子,這中間應該是發生了什麼其他人不知道的事,所以才…
“沒有”言淮安垂下了眸,沉聲說着,“人是我殺的”
良久,他又問,“你害怕嗎?我跟言淮安不同,我沒他那麼好,我殺過人也壞事做盡了,你怕不怕我?”
“不怕”
言淮安看着她,忽然間就笑出了聲,脣角微微揚起,眼底的寒冰也漸漸消融。
兩個人一直在外面晃悠着,言淮安帶着她去租了一條小船,除了前頭甲板上的船伕以外,就只有他們兩個人坐在船上。
陶清苒側頭看着溪水兩邊的風景,猝不及防聽到他的話,“丁家收養了我,讓我上學,衣食住行跟他的兩個兒子是一樣的用度,沒有厚此薄彼,在丁家的日子是我人生中最愜意的時候。”
她愣了愣,問道,“丁家有兩個兒子?”
“嗯,你見過的丁子洋是丁家最小的兒子,大兒子已經跟着丁家父母一起死了,死在…”言淮安眼眸暗了暗,聲音沙啞,“我手裡。”
眉間褶皺愈深,儘管言淮安這麼說了,她也還是不願意相信,沒有原因,她就是相信這個男人沒有喪心病狂到要對一家對自己很好的人動手。
何況那個時候他才十七歲,怎麼動手殺了兩個成年人以及一個跟他差不多同齡的人?
“原因”陶清苒很嚴肅,“你還是沒有告訴我,你殺人的原因,動機是什麼?爲什麼要對他們動手?既然丁家人對你這麼好,你又爲什麼要忘恩負義?”
他垂着眸,手緊緊攥着拳,似乎是在壓抑什麼情緒。
微涼的手覆在他上,平緩的嗓音徐徐傳進他耳裡,“我相信你,不管你怎麼說,我都相信你不是那種人,告訴我,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好不好?”
幽暗深沉的黑眸微微泛起了漣漪,因爲她的話而出現了一絲波動,言淮安盯着她看了很久,像是想要透過她的眼睛看到她的內心是不是真的跟她說的一樣堅定。
手上青筋暴起,他用力攥着拳頭,指甲嵌入進掌心軟肉裡。
眸色微閃,他纔將人抱進懷裡,下巴擱在她肩上,整個人褪去了鋒芒和那層虛假的面具,啞着聲壓抑着,“不是我…我…”
“彆着急,慢慢說。”陶清苒誘哄着他說出心裡話,輕輕拍着他後背。
喉結艱難的滾了滾,他纔像是卸下了心防,鼓起了勇氣顫着聲說,“不是我殺的,我沒有殺人…他們的死跟我沒有關係…你相信我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