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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都是笑眯眯地低聲說話,即便是後來何冰兒略微變了臉色,但周圍的人也並沒有發現異樣。
何冰兒該啓程了。
李夏和田括負責將何冰兒送到城外。李夏先走過來,他微笑着跟何冰兒說話:“冰兒,時辰到了,別耽誤了行程。你和十六有話要說,以後可以寫信。”
李夏分明知道何冰兒和夏至之間並沒什麼話好說。
不過何冰兒和夏至都附和了李夏的話。
“鳳凰哥哥,你要好好的……”何冰兒還嬌滴滴地跟李夏說了一句。
李夏敷衍地笑笑:“多謝冰兒妹妹的吉言。”
田括隨後也走了過來。他臉上沒什麼表情,對着何冰兒也沒說什麼話。何冰兒畢竟有些心虛,她的目光飛快地在田括的面上掃過,就低垂了眼簾,嘴裡卻喃喃地叫着:“田括哥哥……”
他們自小一起長大,不論她做了什麼錯事,不論她想要什麼,只要這麼嬌滴滴,可憐兮兮地叫一聲田括哥哥,田括就會原諒她,給她她所要的東西。
一聲田括哥哥果然也讓田括的身子一震。
不過田家大太太顯然並不願意讓何冰兒和田括多說話,她就問外面的車馬一應事務可都準備齊整了。下面的人自然回答都準備齊了。
田家大太太就站起身來,田夫人和九姑太太也站起身,這就是要送何冰兒出去的意思了。
何冰兒眼圈微紅,她依舊低垂着眼簾,就在衆人的簇擁下出了門。
衆人將何冰兒送到二門外。何冰兒又跪下給田家大太太、田夫人和九姑太太磕頭。
“好孩子,你以後保重吧。”田家大太太和田夫人都說,一面就讓人將何冰兒扶上了馬車。
何冰兒上車之前還回頭看了一眼。她的目光掃過夏至的時候就有些陰鬱。夏至倒是一直笑眯眯,心情很好的樣子。
夏至的心情很好,何冰兒的心情就越發的糟糕了。
除了夏至的出現,這樣分別的場面她早就在意料之中。她在李家和田家長大,兩家長輩的脾氣屬性她都是熟知的,她同樣也知道已經過世的田家老太太的臨終囑託的重量,還有田李兩家對她母親的情誼。
有這些墊底兒,就算說田家和李家人猜疑什麼,也會對她心軟,也不會對她怎樣,依舊是體體面面地送她走。
體面是體面的,不過卻沒有了以往的親熱。
這一點她並不在意。她這番離開北鎮府,應該再也不會回來,和李田兩家的人也不會再見面了。她有她的前程,北鎮府,李家和田家就是她應該拋在身後的東西。
至於將來她可能需要李家和田家的助力,何冰兒一點兒也不擔心她有自己的家族。而且嫁進了尚書府,以後只怕是李家和田家要趕着她要她幫忙。
到那個時候,要將他們之間的情誼維繫到哪種程度,就是她說了算的了。
雖然都想清楚了,但出面送她的人只有田家大太太和田夫人,九姑太太又說了那樣一番話,下面服侍的人雖然嘴上不說什麼,但看她的目光卻也讓人不舒服。
何冰兒的心情不可能很好。
讓她的心情雪上加霜的就是夏至了。她沒想到夏至會來。而且,夏至那句走着瞧,讓她如鯁在喉。
她在北鎮府,經常能在田夫人跟前進言,可就是這樣也沒能阻止李夏和夏至的來往。如今她要離開了,這可就更鞭長莫及了。夏至真的打定主意要嫁給李夏,那麼夏至還真的可能成功。
畢竟夏至是那樣一個富有心機的美貌女子。
何冰兒坐在馬車裡,心裡就彷彿被幾千只螞蟻撕咬一般。她想要跟李夏說話,她還想跟田括說一些話。
不過,讓何冰兒失望的是,到她最終離開北鎮府,她也沒有找到這樣的機會。
田家大太太已經做了完全的防備。
前腳送走了何冰兒,田家大太太、田夫人和九姑太太后腳就回到房中說話。
田家大太太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就顯出一臉的疲憊來。
“這孩子,可真是傷透了我的心。”田家大太太說了一句實話。
田夫人默然不語。
九姑太太勸田家大太太不要傷心:“只當養了一隻白眼狼吧。這未必就是一件壞事。大嫂你想想,她若是沒有那個高枝兒,真就嫁給了田括。她又跟田括不是一條心,也不是真心體貼你,田括這輩子有什麼趣味,大傢伙終究要吃她的虧。現在好,一了白了,就當這些年餵了條狗跑掉了……”
田夫人就乾咳了一聲,遞給九姑太太一個非常不贊同的眼神。“你是什麼身份,竟說出這樣的話來。好在這裡沒有別人,要是讓別人聽見了,當你是那鄉村野婦一般。你這話跟誰學的,是不是那個夏至?”
九姑太太就調皮的笑了笑:“四姐,這你可錯怪了夏至。這話我還用跟她學啊。而且你不知道,她可寶貝她家那條大青狗,從來不拿夠來罵人的。”
“就這你也能誇她幾句。”田夫人瞪了九姑太太一眼。
她嫌九姑太太說話粗俗,然而田家大太太卻覺得九姑太太說話解氣的很。
田家大太太心裡很是熨帖,覺得自己過去沒有白疼這個小姑子。九姑太太之所以這麼生氣,一方面是她的性子如此,另一方面就是爲了她和田括不值的緣故。
“我囑咐了鳳凰兒,一會不要讓田括跟冰兒再多說話。我那傻兒子,白生了個聰明肚腸,只一見到她這個冰兒妹妹就糊塗了。再讓冰兒說幾句,他又傻傻地相信。他自己受苦不說,我還怕耽誤我將來抱孫子。”
“你太小瞧田括了。”田夫人卻說,“他肯這麼快回來,依我看並不是因爲依舊捨不得冰兒的緣故。這孩子別看平時嘻嘻哈哈的,實際上是個有擔當的。他還小,再過兩年,再多經歷些事情,一切就都好了。”
田家大太太和九姑太太都嘆氣,如果真想田夫人所說的那樣就好了。
“咱們沒有對不住她的地方。別看她這麼哄騙了我們娘倆一回,該做的咱們一件沒少做……”
何冰兒這次離開可帶走了不少東西。首先就是何冰兒母親的嫁妝。田家從來不會讓自己人吃虧,當年接何冰兒回來養育的時候,就清點了她母親的嫁妝。
因爲何冰兒終究是何家的女兒,所以田家並沒有把嫁妝都拿回來。但何家所留的他們都有一本清楚的賬目。
如今何冰兒進京嫁人,田家把她母親的嫁妝都給了她,還將何家留的那份的賬目也給了何冰兒。
田家這邊還得打發了人送何冰兒,並安排好了,到了京城之後,就會幫助何冰兒將那部分嫁妝也拿到手裡。
除了何冰兒母親的嫁妝,何冰兒這些年在田家也積攢了不少的東西,這些自然也都讓她帶上了。另外,田家大太太、田夫人等人還有額外的饋贈。
田夫人聽着田家大太太表白就點了點頭。“大嫂,這些年你待冰兒的一片心,咱們大傢伙都看在眼裡。”
田家大太太得到了認可,就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雖然沒留下她做兒媳婦,以後到了九泉之下,我總也有臉面見老太太和三妹了。”
田夫人和九姑太太都點頭。
三個人唏噓了一番,就又說起何冰兒的將來。
“這孩子那點兒小聰明小伎倆,也就是在咱們跟前兒,咱們不捨得說她。到了那尚書府裡,她這點兒擺在明面上的小算計,只怕入不了人家的眼……”
田夫人也說何冰兒的算計都擺在明面上,擔心她將來會吃虧。
九姑太太就冷哼了一聲,說田家大太太和田夫人杞人憂天。
三人說了一會就散了。
何冰兒離開,田夫人略微有些空落落的,畢竟是在她眼前長大的孩子,她嫡親的外甥女。田家大太太卻皺着眉頭,心中深恨何冰兒。
何冰兒害了她的兒子。她就算是再疼何冰兒,那也越不過自己的兒子。
九姑太太卻很快就將何冰兒拋在了腦後,回自己院子裡找夏至說話。
夏至跟着衆人送走了何冰兒,就看出田家大太太、田夫人和九姑太太有私房話要說。她當然不會摻合在裡頭,就跟九姑太太說要告辭。
九姑太太說她纔來,還有好多的話要跟她說,就讓月牙兒陪着他們兄妹回了自己的院子等她。
“一會晌午你們都別走了,就在我這裡陪着我吃飯。”九姑太太笑容滿面地坐下,然後就拉着夏至的手讓夏至跟她說說回家這些天的見聞。
“一定有很多有趣的事……”
九姑太太這是過的太閒,太缺少煙火氣,所以就特別喜歡聽夏至的那些家長裡短。
夏至就挑能說的都跟九姑太太說了。
其實九姑太太並不是個孤冷的性子。九姑太太其實很喜歡熱鬧。夏至覺得,九姑太太還年輕,應該再走一步,也就是重新建立家庭,生兒育女。
然而這話卻不是她能夠說的。
夏至只能委婉地暗示。
一開始九姑太太就不搭理這個話茬,後來跟夏至的關係越來越好,無話不說了,她也只是笑。
跟夏至聊了半天,九姑太太就想起另外一件事來:“剛纔冰兒跟你是不是說了什麼?”
“並沒說什麼。”夏至笑着說。
“你還瞞着我。我雖然沒聽見你們說什麼,可我有眼睛。她是不是說了什麼難聽的話?你告訴我,我給你做主。”
然而何冰兒的話夏至是無法轉述的。何冰兒應該也是篤定這一點,所以敢那麼跟她說。
夏至不肯說,九姑太太就看出來了,何冰兒肯定是說了什麼讓夏至無法開口的話。
九姑太太這樣出身、這樣經歷的人,怎麼會不知道有很多讓人吃暗虧的伎倆。
“十六,不管她說了什麼,你都不用放在心上。她是怎樣的人,以前大傢伙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也都裝着不知道,不願意相信。可如今大傢伙都看清楚了。……大家待她,不過是前人遺澤罷了。”
“九姑放心,我也並沒有吃虧。”夏至笑着說。
九姑太太就高興了:“你沒吃虧那就更好了。我是瞧着她跟你說完話臉色就不太好。”說完九姑太太還囑咐夏至,“以後也這樣,不要吃這種人的虧。要讓她們吃虧!”
“謹遵九姑教導。”夏至笑。
這麼說說笑笑的,李夏回來了。
“你~娘已經回去了。”九姑太太笑着跟李夏說。
“我來陪陪九姑。”李夏自在地在九姑太太的另一邊坐了。
“將冰兒送走了?她又跟你們說了什麼沒有?你回來了,田括呢?”九姑太太連珠炮似地問李夏。
“送走了,送到十里長亭。時辰不早,她還得趕路,也沒說什麼。田括在大舅媽那裡。”
“只怕是她想說,你受了你大舅媽的囑託,沒給她機會。”九姑太太大笑。
李夏微笑,不置可否,一雙眼睛卻朝夏至看了過來。
晌午的時候,李夏也留在九姑太太這裡吃了飯。飯後,他們又一起喝了茶,然後才辭別九姑太太出來。
離開田府,李夏就迫不及待地問夏至:“我看到冰兒在你耳邊說話,她跟你說了什麼?”
“你看到了?”
“看到了。”李夏點頭。他的目光幾乎就沒離開過夏至,怎麼會看不到這麼明顯的事。
夏至就不說話了。
李夏追問了幾次,夏至都不肯說。李夏就有些着急了。
“十六,不管冰兒說了什麼,你都不要相信。”
“你當她是說你的壞話啊?”夏至笑着看了李夏一眼。
李夏也猜不出何冰兒究竟跟夏至說了什麼,但他肯定何冰兒說的不是好話。
不是說他的壞話,那就是離間他們兩個的話。李夏就這麼跟夏至說了。
“你幹嘛一定要知道。我是不會告訴你的。不過,你當我是傻的,她說幾句話就能離間了?!”夏至挑眉看李夏。
李夏立刻就笑了:“對,疏不間親。她確實離間不了。”
夏至無語,她分明不是這樣說的。
李夏送夏至到了寧華堂,不過卻並沒有進屋。
田夫人打發人找李夏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