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偉與李軒兩人都是讀過書的,自然知道退避三舍的含意。
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李軒便問道:“以老將軍所見,這織田信長爲何要退避三舍?”
這不只是李軒的疑問,也是方大偉想問的。
兩邊已經是兵馬對壘之態,這時玩什麼退避三舍,不是腦子燒壞了又是什麼。
“多半是覺得不到與我大撕破臉的時候。”趙國忠沉吟道:“或許,他們只想佔下朝鮮,然後向我大明繼續稱臣。”
“這怎麼可能,朝鮮本就是我大明藩國。被東瀛滅掉,我大明身爲宗主國,當然要將其驅逐。否則的話,下面藩國都這麼亂來,宗主的尊嚴何在。”方大偉搖頭嗤笑道。
李軒略一思索,才道:“想必這是倭軍的拖延之計,等他們休養一些時日,兵精糧足了,便會對我大明動武。眼前這個樣子,只不過是示弱,使我大明輕敵。”
趙國忠看向李軒,點點頭,“你說的不錯,應該就是如此。不過倭軍想的太簡單了,他們還當那羽柴秀吉偷入我大明境內沒被發現,卻不知道數萬倭軍都已經一役而歿。此時強勢已成,我們怎麼可能再給他們喘氣的機會。”
“老將軍請發令吧,我們何時前往平壤,巢滅這些倭軍。”方大偉盯着地圖沉聲道。
“我等初入朝鮮境內,對於各地的情況還不明朗。”趙國忠微一盤算,便接着道:“與其直接開啓大戰,有些不妥。倭軍騎兵極少,我們可先派出探馬與騎兵小隊,深入朝鮮各地蒐集軍情和騷擾倭軍糧草輜重道路。即使不來一場大戰,也不能使其休養恢復。我欲以遲滯疲敵爲主,令倭軍不得安寧。待我們摸清了情況,便可一鼓作氣,將倭軍全滅於朝。”
李軒與方大偉兩人都是副將,自然要以趙國忠這個總兵爲主,兩人同時抱拳領命。
只是他們三人商議結束沒多久,織田信長的奏摺與書信便有倭人使節送到了明軍的營中。
書信是給趙國忠的,上面言辭謙卑懇切,甚至訴苦說朝鮮斷絕了東瀛對於大明的朝貢之路。若不是朝鮮將事情做到了欺人至極的地步,東瀛也不會一怒興兵。後面更是向趙國忠請求諒解,不要攻打倭軍。並言道東瀛爲大明太祖欽定的不徵之國,若明軍攻之實爲以強欺弱。
那奏摺上的內容也差不多,都是一些兩方交好的言辭。
如果不是趙國忠等人都看過情報部的情報,只怕還真信了織田信長的這番鬼話。
奏摺趙國忠是不能攔截的,這東西必須送往京城,但是趙國忠還要再寫一本奏摺,以免朱載坖被誤導。
至於眼前的戰事,趙國忠與方大偉李軒商議,還是按着之前已經制定的計劃來。
而且趙國忠還給織田信長回了一封信,痛斥對方派兵越境入明。並且明確告之織田信長,明軍已經將羽柴秀吉及七萬倭軍全滅的結果。
織田信長這邊,還沒有等到趙國忠的回信,便已得到後方的稟報。說明軍許多騎兵小隊深入朝鮮南方,這些明軍碰到倭軍,便會展開攻擊騷擾。如果碰到糧草運送,更是不肯放過,最好的結果也是一把火燒掉。
對於這些明軍的騎兵,織田信長束手無策,只是寄希望於自己的低姿態能有效。
除了這些之外,讓織田信長頭疼的,則是如果將來攻明,如何對付明軍的騎兵戰術。眼下這個時候,還可拖延,要趁機解決這個問題。不過東瀛並不產好馬,也組建不起大量的騎兵。
之前與女真最後一戰,雖然大破女真騎兵,但是那一把大火,也將大半戰馬都燒死,再除去一些傷殘的戰馬,最後剩下的也不過一千餘匹。這個數量看上去不少,但是實在經不起消耗。而且倭軍原有的騎兵都已經傷亡的沒剩幾個,要再練一支騎兵出來,還需要時間。
想到這裡,織田信長便想起了王直。王直最近這些日子並沒在朝鮮,而是乘船回了大明。據王直自己說,是爲了給倭軍籌集火藥鐵錠等物資。若是讓王直再想辦法,弄幾千匹戰馬回來,那豈不是也可與明軍一較高下?
但是他很快就不用再想這個問題,趙國忠的回信已經送到。
看到趙國忠的回信,織田信長大驚失色。他所吃驚的,並不是明軍要決心與東瀛開戰,而是羽柴秀吉竟然全軍覆沒!那可是七萬兵馬,而不是七萬頭豬。就是七萬頭豬,也不會如此輕易的被全殲啊。
織田信長叫來柴田勝家,將趙國忠的回信交給柴田勝家看。
看完之後,柴田勝家也驚的臉色慘白。噩耗傳來,實在是如遭雷擊。
柴田勝家嘆息了一聲道:“主公也不必自責,既然事情已經發生,我們後悔也沒有用。主公的命令也已經傳回東瀛諸島,不日就會又有十五萬大軍渡海來援。只要我們擊敗了遼東總兵趙國忠他們,從平壤一直到大明的山海關,明國便再無可戰之兵。到時兵鋒直指明國京城,關內關外對峙之局可成。”
織田信長點點頭,卻又搖了搖頭道:“話是這麼說,可是明軍的騎兵難以對付。我們用對付女真人的辦法,怕是對付不了明國的騎兵。現在這些明國騎兵小隊,在我們後方造成了不小的麻煩。甚至有些明國騎兵與朝鮮義軍相勾結,找不到追不上,讓人甚是頭痛啊。”
“主公,這等事可交由李滉想辦法,我們只管應對眼前便可。李滉既然已經歸附主公,再回頭也不會見容於大明。”柴田勝家想了想,才謹慎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