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莽應龍留下兒子莽應裡在阿瑜陀耶城,但是並不限制暹羅公的自由。
這次密會,也並無人得知並上報。
次日一大早,披耶卻克里便在幾名護衛的保護之下,出城而去。
二十餘日後,大明在滿剌甲的駐地,便迎來了披耶卻克里一行人。
當地的明軍得知此事,便立刻派船將披耶卻裡一行人送去張元德所在的呂宋島。
張元德身爲海外四島的負責人,見到了披耶卻克里一行,便知道此事的重要性。他也不敢耽誤,便親自陪着披耶卻克里一行人,往京城而來。
朱載坖這天正與內閣等人開了會,談論海外官員任命之事。
如今東番島的總督還是胡宗憲,此人有大才,只用於東番一島,有點屈材了。朱載坖打算將他派往滿剌甲,如此就要再定下東番島的人選。除階推薦王本固,這讓朱載坖總覺得怪怪的。
記得原本的歷史之中,王直就是被王本固這個傢伙殺掉的。現在王直封爵靖海伯,身份貴重,倒是不怕被王本固殺掉,可朱載坖覺得怪怪的。
雖然內閣極力推薦王本固,但朱載坖還是否決了。王本固這傢伙寫八股或許可以,但是這治理地方的本事不怎麼樣,不分輕重一味賣直。萬一在東番島上與當地土人鬧翻了,那纔是麻煩。
此時朝中大臣們,有點看不上東番島的小小彈丸之地,而是都盯着海外四島。這四島隨便拿一個出來,都是有一兩省之大。雖然蠻荒一點,但那是實打實的封疆大吏。
張居正身爲吏部尚書,這時推薦人選便責無旁貸,“陛下,臣以爲新科狀元丁士美,可爲蘇門答剌總督。”
呂本直接道:“張尚書,丁士美太過年輕,只怕不妥。而且他現如今是翰林官,怎麼能外放呢。”
“毛惇元與海瑞,本應也是翰林官,可這兩人卻願意外放海蔘城。篳路藍縷,一手一腳的建城,如今海蔘城已經初具規模,各部族正逐漸歸化,顯現一片欣欣向榮之景。”張居正是極有主張的人,他接着道:“我覺得,丁士美與林士章,他們也可以外放於海外。”
“他們兩人還是年輕了些,如果遇到一些事情,怕是手忙腳亂不好解決。”呂本皺眉道。
張居正一笑,“正是因此,我才推薦他們兩人。若是積年的老吏,反倒沒了他們這等朝氣。而且這等煙瘴之地,不好派上了年紀之人前往。”
這下子呂本不說話了,只是點點頭,表示認可。
大家都聽說過,海外四島一年三熟是不錯,可也一樣溼熱難當。蛇蟲遍地是常態,容易滋生瘟疫那纔是最要命的。
見張居正將呂本嚇退,朱載坖不由得好笑。
“既然如此,那便派胡宗憲去坐鎮滿剌甲,任命其爲滿剌甲總督之職。”朱載坖笑道:“另外,從我隆慶朝開始,翰林官必須有地方施政經驗,方可入閣。丁士美便派往蘇門答剌,任命其爲蘇門答剌布政使。林士章,便任命其爲婆羅洲布政使。王本固爲爪哇布政使,張元德暫爲呂宋布政使。內閣擬旨吧。”
徐階看到朱載坖已經有了決定,便不再多說,而是當即擬旨。
朱載坖用了印,派人送往通政司傳旨。
大家還沒散,便有小黃門來報,說張元德回京帶着暹羅使者前來求見,有緊急情況相報。
衆朝臣面面相覷,不知道暹羅那裡又出了什麼事,竟讓張元德親自帶了暹羅使者求見陛下。
朱載坖點點頭,“宣吧。”
不過片刻,張元德便帶着披耶卻克里進了大殿。
披耶卻克里一看到高高在上的朱載坖,便立時撲通一下跪倒,“外臣披耶卻克里,見過大明皇帝陛下!外臣奉我家王上之命,特請陛下發兵,復我暹羅國!”
“什麼,暹羅居然被人滅國了?”朱載坖的眉頭一挑,記得年前使者們晉見之時,便有暹羅使者控告洞烏。
“陛下明鑑,那洞烏僞王莽應龍狼子野心,已經滅掉了瀾滄國、蘭納泰、還有我暹羅國,再進一步,怕是會對大明不利啊!”披耶卻克里嘶聲道。
徐階的眉頭皺起道:“既然暹羅被滅,你又是如何逃出來的。”
披耶卻克里急忙道:“莽應龍雖然平滅了暹羅,卻沒將王上殺掉。而是以僞善矇蔽百姓,故意留下我王性命。因此,外臣受我王之託星夜而逃,到了滿剌甲明軍之處。”
高拱此時看向朱載坖道:“陛下,我大明此時不宜興兵。張璉之亂剛剛平定,而海外四島正在移民之中,所費錢糧無數。若是此時發兵洞烏,怕是得不償失。”
呂本也急忙道:“老臣以爲高大人說的有道理。但若是明年,四島一熟之後,我大明兵精糧足,便可發兵。那時再發天兵以討不臣,便無後顧之憂。”
徐階不由得點頭道:“臣以爲呂閣老所說穩妥,臣附議。”
張居正也跟着拱手道:“臣也附議。”
朱載坖看了一眼惶急的披耶卻克里,才道:“若是這段時間什麼也不做,倒顯得我大明怕了洞烏。這樣吧,命戚繼光提督雲南軍務,整頓雲南兵備。派人去洞烏傳旨申斥莽應龍,命其放還諸國王族,使各國復其舊疆。許其半年之期,若不應我大明天朝之命,便等着頸系麻繩於市吧。”
披耶卻克里雖然着急,卻也知道此事由不得他來作主。聽到大明皇帝陛下如此豪言,不由激動莫名。
朱載坖看向披耶卻克里,“貴使可安置於鴻臚寺,此時不比往時,由戶部比照品級發予俸祿。若無心歸國,可由吏部安排官職,爲我大明之臣。”
披耶卻克里心中感動不已,大明皇帝陛下如春風般溫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