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向國眼皮一跳,心中一緊,夏想點火了?
“什麼事,慌慌張張的,不象話。”古向國假裝鎮靜,任何時候市長的風度都不能丟。
劉林巖強迫自己平靜下來:“我剛接到消息,英成和歷飛調走了焦電的全部卷宗,帶着焦大還有相關證人,連夜前往燕市去了。”
此時天色漸晚,夜色已經降臨,英成和歷飛突然離開郎市就說明了一點,夏想撥劍了!
“路洪佔呢?”讓古向國懊惱的是,路洪占身爲市局一把手,沒有第一時間向他彙報,就是天大的失職。
“不,不清楚,沒聯繫上路局。”劉林巖見古向國臉色灰白,表情陰森得嚇人,心中怕得很,聲音就小了下去,“聽說,聽說路局最近和三夫人經常在一起。”
三夫人是指冷質方身後四位夫人之中第三位,名叫尹芝平,今年33歲,膚白貌美,有一個7歲的女兒。
古向國知道路洪佔平常人五人六裝得挺象,其實他有一個特殊的愛好,就是最喜歡寡婦。冷質方四位夫人之中,三夫人尹芝平最有姿色,路洪佔借工作之便和她勾搭成奸也可以理解,但現在是什麼時候了,還有閒心和女人一起鬼混,這個老路,真是蠢到家了。
古向國立刻打通了路洪佔的私人手機,告訴他了夏想已經動手的消息。
路洪佔大吃一驚。
不出古向國所料,路洪佔確實在尹芝平家中鬼混。
路洪佔剛等尹芝平的女兒睡下,他正在洗澡,正打算洗澡之後成就好事,古向國的話如同當頭一盆冰水潑下,澆了他一個透心涼。
毒,準,狠!
……以上路洪佔對夏想出手時機的評價,評價之後,他又倒吸一口涼氣,清楚了一點,他和尹芝平之間的關係早就被人摸得一清二楚,因爲人家正是趁他鬼混的時候從容出手,連夜帶人離開郎市的。
離開郎市的用意很明顯,就是不想給他插手的機會。上次是將他滯留在燕市,這次倒好,直接就帶人去燕市了,總之手段不一樣目的卻相同,就是要讓他靠邊站別搗亂。
路洪佔激情頓時消退,穿好褲子,不顧尹芝平雙眼如霧的挽留,急急趕回市委,和古向國密謀。此時,距離英成帶人離開已經半個小時以後了,想要派人追回,也來不及了。
路洪佔就打電話給英成,關機。再打給歷飛,佔線。一連打了半個小時,始終佔線,就氣得他摔了電話。
一個小時過去了,100公里都出去了,路洪佔知道,迴天無力了。他不甘心,又打電話給省廳的熟人,交待幾句之後,纔想起焦電案件想要翻案,必須要經過省高院,就想起了他在省高院的熟人——副院長高豔東。
路洪佔和高豔東通了半個小時電話,心中稍微心安了一些,就又和古向國商議一番,決定再從郎市入手,決不能讓焦電翻案,一定要想盡一切辦法將證據做死。
古向國也聯繫了不少方方面面的關係,等鬆了一口氣時,才發現已經深夜了。他也不顧市長的身份,又給楊服打了一個電話。
在得知楊服的兒子楊明已經出國,並且加入了美國國籍之後,古向國總算長出一口氣。夏想算是白廢心血了,就算能替焦電翻案,楊明如果賴在美國不回,也很難被引渡回國。楊明不回來,不親口招供,想要翻案簡直就是笑話。
然而讓古向國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中午就從省高院傳來消息,省高院對焦電一案十分重視,將於近期重新受理。下午,又從省紀委傳出風聲,冷質方貪污受賄4000多萬元,其中大部分受賄款項已經掌握了一手證據,請相關當事人主動投案自首,將視情節輕重給予減免處罰。如果15日不自首,省紀委將聯合省檢察院,實施抓捕。
不管是省高院的消息還是省紀委的風聲,都不是正式渠道流出的,但空穴不會來風,顯然是有人故意放風,是真的針對行賄者,還是說給有心人聽,就全看各人的領悟能力了。
古向國知道,風聲,真的緊了。第一波衝擊波,即將到來。
而與此同時,佔住漆和全美漆之間的風波,愈演愈烈。到底全美漆和佔住漆之間的過招是一次巧合,還是有意爲夏想的出手製造迷陣,古向國不得其解,但又不得不分出部分精力來關注事件的進展。
讓他不明白的是,全美漆一次簡單的人事任命,不知爲何又觸動了佐藤的神經,導致佐藤氣急敗壞地親自前來找他,非要他出面干涉全美漆的決定。
就讓古向國十分爲難,不理解佐藤爲什麼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
……事情的起因是,全美漆對外宣佈,任命魏紅清爲全美漆的市場總監,負責全美漆面向全國的推廣和銷售工作。
外人或許沒有什麼感覺,只是納悶魏紅清是何許人也,怎麼會突然從名不見經傳的無名小卒,一下躍升爲全美漆的市場總監?到底她有什麼來頭?
佐藤和魏紅清之間的恩怨,古向國並不知情,甚至可以說,全郎市也沒有幾人知道內情,但有限的幾人中,恰恰夏想是知情者之一,而佐藤又清楚地認識到,魏紅清擔任全美漆市場總監,絕對是夏想的手筆。
完全是當胸一刀的做法,比打臉更狠。
如果說楊貝拿陳大頭的錢和佔住漆作對,讓佐藤感到的是憤怒和好笑的話,而魏紅清擔任全美漆市場總監的舉動,就讓他憤怒得幾乎失去了理智,甚至毫不誇張地說,就讓他感到了一陣陣心寒。
夏想的手段太犀利了,也太會抓住每一個人的軟肋了。楊貝是陳大頭的軟肋,是哦呢陳的軟肋,同時也是佔住漆的笑柄。而魏紅清雖然無人知曉她是何許人也,但她卻是他的軟肋,是他一不小心就會驚醒的惡夢!
佐藤就要出離憤怒了。
但他又不能對古向國言明,說他當年強姦了魏紅清,而且魏紅清還一人帶大了他的孩子,他只是以攪亂市場爲由,強烈要求古向國以市長的身份出面,要求全美漆停止利用佔住漆的名聲炒作自己的無恥行徑。
古向國現在自顧不暇,又不能理解佐藤的要求到底有什麼意義,就只好含糊其辭地答應,等佐藤一走,他就又打電話給哦呢陳,想問個明白。
哦呢陳大概知道佐藤和魏紅清之間的糾葛,就含蓄地一說,最後感慨了幾句:“夏想此人,手段犀利而下手極準,往往一出手就打在人的痛處,讓人又難受,又有苦說不出。古市長,我們現在太被動了,得想個辦法還手才行。”
古向國本來想將他的手段留在最後,打夏想一個出其不意,但現在看來,再拖下去說不定就沒有機會施展了,就說:“你有什麼想法,先說來聽聽。”
哦呢陳也想好了對策,就沒有隱瞞,和盤托出。
古向國聽了,對哦呢陳的計劃不置可否,而是直接說出他的計劃:“夏想在下馬區扳倒白戰墨的時候,留下了隱患。後來白戰墨也查明瞭真相,當時故意誘騙他上當的女人叫叢楓兒,現在叢楓兒人在京城,在有名的京城冷美人的肖佳的公司工作。白戰墨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可以證明叢楓兒故意造假,他的目的就是即使他翻不了案,也要扣一頂屎盆子到夏想頭上……”
哦呢陳大喜:“真有這樣的事情?太好了,不管用什麼手段,只要叢楓兒承認是夏想指使她騙了白戰墨,夏想陷害黨委一把手的罪名要是落實了,他就後果嚴重了,哼。”
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哦呢陳又驚叫一聲:“叢楓兒在肖佳的公司工作,是不是肖佳和夏想也有什麼不正當的關係?我聽說肖美人一直沒有結婚,好象還有了孩子,她背後的男人是誰?我想,如果我花100萬去查清誰是孩子的父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會不會調查出來一個讓人驚喜的結果?”
哦呢陳的想法也讓古向國眼前一亮,如果夏想真和肖佳有什麼姦情,還有了孩子,嘿嘿,夏想想不倒臺也難!
又有哦呢陳主動出錢出力,何樂而不爲?古向國就對哦呢陳的想法大加讚賞,鼓動他立刻下手,刻不容緩。
哦呢陳如同發現了新大陸一樣興奮,放下電話就着手去做,派他最得力的手下前往京城去調查肖佳。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調查肖佳,不但真正惹怒了夏想,也讓他品嚐了肖佳的手腕,事後他才追悔莫及,因爲他打開的是一個潘多拉魔盒。
……
第一波浪潮之後,郎市似乎又恢復了表面上的平靜,夏想照常上班下班,和艾成文之間又恢復了以往還算密切的關係,經常可以見到夏想的身影出現在艾成文的辦公室內,而每次艾成文都十分客氣地迎送,市委書記對待常務副市長的態度,比對待市長的態度還要來得熱切。
明眼人更可以看出,夏市長除了和艾書記關係密切之外,和張書記之間的互動也有所加強。以前雖然也聽聞張書記和夏市長常有立場相同的時候,但兩人工作之外的來往並不是很多,現在卻不同,兩人幾乎天天在一起,也不知道在商談什麼要事。
英成和歷飛到了燕市之後,才向路洪佔彙報了工作,路洪佔雖然十分不滿,但也沒好指責兩人什麼,一是因爲兩人有夏想和張櫻籍的默認,再向上說,甚至還可以擡出艾成文,就讓路洪佔知道多說無用。二是路洪佔很清楚他有把柄落在兩人手中,雖然說敲敲寡婦門不算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但他是政法委書記,有傷風化,有損形象,還是不要再有什麼飛短流長才好。
儘管被人抓了把柄,路洪佔還是不後悔上了尹芝平的牀。他得承認尹芝平確實有一套,不但身材一流,功夫超羣,而且還媚到了骨子裡,讓他食髓知味,欲罷不能,幾次乾柴烈火之後,他連死在尹芝平牀上的心都有了。
路洪佔感覺他煥發了第二春,才知道以前也經歷過了不少女人,但和尹芝平一比,都是三流貨色。他甚至還慶幸冷質方死得好,要不他沒有機會享受一場意外的豔福。同時他還嫉妒冷質方,竟然一個人左擁右抱娶了四個女人,一個糟老頭子了居然還霸佔了尹芝平好幾年,真是喪盡天良的老東西。
沉浸在溫柔鄉之中的路洪佔,對於古向國的提醒和目前的危險處境,沒有清醒的認識,最終讓他錯失良機,差點釀成大錯。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其實不管是不是英雄,只要是男人,都難過女人關。要不,古往今來,多少男人都栽倒在女人的懷中?
路洪佔的收權行動進行得本來還算順利,但因爲他意外收穫了尹芝平,對於下一步的佈置也就沒有用心,就正好讓表理得了空子,審理了一起令人啼笑皆非的強姦案。
之所以說是啼笑皆非,是因爲吊兒郎當的強姦犯在被審訊的時候,本來還得意揚揚,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好象佔了多大便宜一樣,最後當他聽到受害人的名字之後,不敢相信地要求幹警再重複一遍,幹警見他的樣子實在有點滑稽,就勉爲其難又重複了一遍受害人的名字,結果犯人一下痛哭流涕,聲稱強姦錯人了。
幹警還從來沒有見這麼蠢的強姦犯,不過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因爲對方是有目的地實施強姦,可能案件的背後另有案件,是報復作案,不是衝動作案,就加強了審訊力度,結果就審出來一起案中案!
據犯罪嫌疑人交待,他本想強姦的人是楊貝,結果陰錯陽差之下,喝點酒,跟錯了人,加再上他又有點夜盲症,晚上實施作案的時候,只看到衣服穿得一樣,就將人拖到了樹林之中,實施了犯罪活動。
其實當時他完全可以從容脫身,但感覺到受害人反抗不太激烈,似乎還有一點配合的樣子,他就色心又起,準備實施第二次強姦,正好被兩個過路人發現,當場抓獲。
一聽到犯罪嫌疑人想要強姦的人是楊貝,表理就立刻意識到案情重大,當即決定主審此案。正好此時是路洪佔正樂不思蜀之時,就讓表理抓住了一個重大機遇。
也是合該陳大頭倒黴,他本想指使人強姦楊貝,想要摧殘楊貝的身體和心理,不成想,楊貝早在夏想的提醒下,有所防備,每天出門必有司機隨行,還請了保鏢。當時幸好犯罪嫌疑人盯錯了人,如果他盯上的是楊貝本人,別說他能得手,不被當場打得殘廢就不錯了。
但凡事總是巧合,正是因爲犯罪嫌疑人的瞎打誤撞,不但讓夏想找到了劍走偏鋒的切入點,也讓他抓住機會從側面出擊,讓他和古向國之間的交手,虛中有實,實中有虛,完全成了一出出人意料的大戲!
一開始犯罪嫌疑人還負隅頑抗,不肯招供,只說就是貪圖楊貝的美貌,哪怕坐上幾年牢也要辦了她。後來架不住表理的攻勢,慢慢被突破了心理防線,承認了受人指使,就是要毀掉楊貝的清白。
最後他心理防線崩潰之後,完全交待了實情,說出了是受陳大頭所託,而且還說出聽人私下裡議論,楊貝還是處女的傳言……
陳大頭的隱私,沒有經楊貝之口傳出,卻意外經過一個混混之口傳到了外面,最終讓陳大頭成爲郎市的笑柄。
表理大驚,當時就繞過路洪佔,直接向艾成文匯報了案情。艾成文很清楚眼下正是夏想和古向國較量的關鍵時期,他在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後,又向京城打了一個請示電話,隨即就約夏想見面,進行密談。
在夏想和古向國之間過招的事情上,艾成文本來一開始所持的是中立的立場,但剛剛和京城通過電話之後,接到了新的指示,讓他儘量暗中配合夏想的行動,因爲古向國和夏想之間的對峙,已經上升到了政治的高度,中央高層之間已經達成了妥協。
具體達成了什麼妥協,上頭沒有透露,艾成文自然不敢多問,但有一點他心裡清楚,各大派系之間的較量,在即將到來的省部級幹部的大規模調整之中,已經初見勝負,但在郎市,還有一次具體而微的政治鬥爭更具有象徵性的意義,或者說,作爲省部級後備的廳級幹部,如果不經過殘酷的政治鬥爭,也不可能真正入得了高層之眼。
況且,夏想和古向國之間的交手,已經到了無招勝有招的地步,基本上已經接近了省部級之間的交鋒的手腕,勝者,有望成爲省部級的儲備,敗者,可能從此沉淪。
艾成文不管他的幕後人物和夏想的幕後人物達成了什麼妥協,反正上頭有了明確的指示精神,他就完全執行。
在和夏想密談了十分鐘之後,艾成文當即決定從側面配合夏想的出手,立刻以教唆罪的名義抓捕陳大頭!
火上澆油,郎市的局勢,陡然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