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頭氣得暴跳如雷,哦呢陳也是火冒三丈,但哦呢陳畢竟見多識廣,他冷靜下來一想,楊貝離婚官司的背後,也許隱藏着一個深不可測的陷阱!
到底是真正的開局,還是隻是夏想的虛晃一槍?哦呢陳一時猶豫不定,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楊貝的問題,是動用各種手段將楊貝拖死,還是破財消災,離婚分家產了事?
陳大頭卻不同意一半家產給楊貝,還咬牙切齒地說見到楊貝,非要將她打死不可。
哦呢陳和夏想交手幾次,卻是知道,夏想出手,向來有出人意料之處,所以他很是擔心如果在楊貝離婚官司上面投入了太多的精力,會中了夏想的計,讓夏想從側面入手,損害他的利益。
哦呢陳的擔心不無道理,就在他還沒有決定是否快刀斬亂麻之時,風雨再起——王薔薇突然出手,分別從石油、菸草、電力從幾個行業搶走了幾筆本來屬於他的幾個項目,直接經濟損失高達1億元!
哦呢陳發怒了,王薔薇乘虛而入,讓他怒不可遏,本想氣勢洶洶直接找王薔薇面談,不料王薔薇的電話先打了過來。
“陳總,我想和您商量一個事情……”聲音很溫柔,但溫柔之中,透露出一股高高在上的姿態。
哦呢陳氣不打一處:“王總,吃想不要太難看了,小心噎死!”
“話不能這麼說,陳總,郎市是大家的郎市,有生意就要大家做,是不是?也正好我有一個項目想和您合作,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
哦呢陳也是被楊貝的事情牽扯了精力,一下沒有醒悟過來王薔薇的真實意圖,還傻乎乎地問道:“哦,先說說是什麼項目。”
“我和江山房產剛剛洽談成功一筆項目,就是聯合在一起在五堂市拿到了一塊地皮,用來投資房地產。您也清楚,我在房地產上面沒有太多的經驗,而且資金也有點困難,如果陳總感興趣的話,我願意將我手中的項目和您共享,有錢大家賺……”
儘管王薔薇的話似乎很真誠,但聽在哦呢陳的耳中,就是赤裸裸的炫耀和諷刺!因爲他在五堂市也剛剛拿到一塊地皮,準備上馬一處20棟高層的小區,沒想到,王薔薇居然和江山房產聯手,要撬他身爲郎市房地產老大的牆角!
王薔薇哪裡是誠意合作來了,根本就是打臉來了。
可惡,太可惡。王薔薇得了便宜又賣乖,剛擠掉他的幾筆生意,還拿出和江山房產的合作來羞辱他,真以爲他虎落平陽了?他還是哦呢陳,還有雄厚的實力和根基,不是任人欺凌的小人物!
他就一把摔了電話:“王薔薇,別得意得太早了,陳某以後必有厚報奉還!”
“哈哈哈哈。”王薔薇的嬌笑肆無忌憚地傳入到哦呢陳的耳中,就讓他終於隱忍不住,揚手摔碎了心愛的水晶鎮尺。
水晶鎮尺擊中了落地窗,生生將玻璃擊出一個觸目驚心的裂痕。
哦呢陳心煩意亂,忽然腦中靈光一閃,江山房產?不正是投資大學城的來自燕市的房地產公司嗎?很明顯,其中又有夏想的影子,難道說,又是夏想計劃的一部分?
因爲哦呢陳一直提防夏想對古向國的動手,不知道會從哪裡引發,所以凡事他都多了一個心眼。但也正是因此,才讓他事事束手束腳,不敢放手一搏,唯恐中了夏想的計。現在倒好,先是楊貝離婚,又有王薔薇出面攪局,到底哪一齣戲是序幕,哪一齣戲是開場?
別說哦呢陳大惑不解,就連古向國也是十分鬱悶,他天天時刻緊崩了一根弦,就等夏想出手,同時也在暗中打聽焦電案件的進展。得到的消息卻是,焦電一案,表理、英成和歷飛,都收手不理了,目前沒有人跟進,等於是再次擱置了。而表理和以前一樣,整天在機關之中處理日常瑣事,很少外出。英成和歷飛也各伺其職,並沒有異常舉動。
怪事了,夏想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難道他想拿楊貝離婚案和王薔薇搶佔哦呢陳地盤一類的小事,來折騰起什麼大風大浪?
簡直是開玩笑,根本就是瞎胡鬧!
但夏想不管是開玩笑還是瞎胡鬧,他不直接出手,就讓古向國時刻提心吊膽,很不好受,就好象一個褲襠漏風的人,走路的時候要一刻不鬆地捂緊褲襠,謹防走光,不但心理壓力大,身體也受不了。
怎麼辦,難道要搶在夏想前面出手?古向國猶豫不定,他手中也有夏想一些不光彩的證據,但不足以對夏想致命一擊,萬一夏想知難而退,不再準備對他出手了,他再主動挑事,豈非自討沒趣?
古向國被夏想虛虛實實的手法逼迫得左右爲難,恨不得揪住夏想的領子問個明白——你到底還要不要出手?
當然要出手,僅僅幾天後,夏想就用另外的舉動回答了古向國。
時值7月,盛夏,全美油漆在郎市的工程已經初具雛形,廠房和圍牆大體建成,開始了誠招代理商和經銷商的前期工作。全美油漆給出了十分誘人的優惠條件,對代理商的扶植力度,比佔住漆多了數倍有餘,相比之下,佔住漆所有的加盟條件,都成了苛刻的代名詞。
全美油漆的條件一經拋出,就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儘管佔住漆在之前就已經加大了對經銷商的扶植力度,但因爲陳大頭作爲總代理,享受了多年高額利潤的幸福生活,他纔不肯讓手中的好處拱手相讓給下游的經銷商,還嚴格控制着利潤率,因此,不少佔住漆的經銷商都紛紛改弦易張,轉投到全美油漆的陣營。
不過還好,轉投過來的經銷商大部分是經營不善的一小部分,大部分佔住漆的經銷商還是持觀望的態度,畢竟事關重大,誰也不肯冒險將雞蛋全部放到一個還不算牢固的新籃子裡面。
但全美油漆的招商工作只進行了三天時間,差不多就拉走了原佔住漆五分之一的經銷商,關鍵是,全美藉助了佔住漆費時多年才建立的市場渠道,雖然只拉來了不成氣候的一部分的經銷商,但也直接接手了佔住漆的銷售網絡,至少要比佔住漆少走三年以上的彎路。
直氣得佐藤大罵夏想面厚心黑,甚至還揚言要以日本武士的精神和夏想決鬥。哦呢陳雖然也是腹背受敵,但他畢竟比佐藤更深諳國內的官場形勢,反而勸佐藤息怒,凡事從長計議爲好。
哦呢陳剛剛勸完佐藤,楊貝的事情又鬧得他肝火兩旺,頭疼上火。因爲法院就離婚一事進行調解,陳大頭聽取了哦呢陳的建議,退了一步,提出最多可以接受劃分三分之一的財產給楊貝,再多的話,堅決不給。楊貝不肯讓步,拿出了醫院的驗傷報告,指責陳大頭實施家庭暴力,並且還有市婦聯的同志現場證明,陳大頭確實酗酒成性,並且有暴力傾向。
形勢對陳大頭極其不利。
最讓哦呢陳惱火的是,楊貝也不知哪根筋不對,膽子比以前大了許多,還敢主動給他打來電話,威脅說如果再鬧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如果陳大頭不能盡人事的隱私傳遍郎市的大街小巷,別說陳大頭不能擡頭,就是哦呢陳也沒法在郎市耀武揚威了。
一個男人,連男人的基本功能都喪失了,還威風個毛?男人的威風一是體現在權力上面,二是體現在美女上面,缺一不可。
哦呢陳從來沒有被一個女人氣得不知所措的時候,現在,他被楊貝氣得滿地打轉,看誰都不順眼。就連金銀茉莉在一旁和聲細氣地說話,聽在他的耳中,也是無比煩躁。
家事最難理清,也最讓人頭疼。哦呢陳現在體會到了被麻煩纏身的痛苦,陳大頭的一半財產,少說也有3000萬以上,真的拱手送給楊貝,別說陳大頭能氣得瘋掉,他也會肉疼得要死。
但不給楊貝又不行,楊貝真的撕破了臉皮公佈了陳大頭的隱私,陳大頭顏面掃地,他也受不了別人的指指點點。陳氏兩兄弟,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地位,都成了成功人士,再被人揭開以前的傷疤,一個是性無能,一個是結巴,那麼他在郎市多年苦心經營的形象將會毀於一旦!
最毒莫過婦人心!
哦呢陳痛心疾首,才知道平常軟弱可欺的楊貝,真要發作時,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毫無疑問,肯定是夏想在背後鼓動楊貝。
好一對狗男女!
哦呢陳本來一頭黑髮是他最引以爲豪的地方,自從上一次被夏想逼得一夜白頭之後,今天,再一次被一個弱小的女人逼到了牆角,退無可退,當他的手無意中抓了一把頭髮,卻發現手中竟然多了數十根落髮時,差點嚇得驚叫起來。
何苦來哉!
給,不就是3000萬嗎?又不是3個億30個億,沒什麼大不了的。哦呢陳猛然下定了決心,揮手讓金銀茉莉出去,然後給陳大頭打了一個電話。
“哥,答應楊貝的要求,儘快和她辦清手續,錢也劃給她,一分也不欠她的。”
“可是……”陳大頭哪裡甘心,“一個賤女人,我養了她這麼多年,別說給我生孩子了,我連玩都沒有玩過她,還要給她3000萬,她他孃的太沾便宜了,就是包一個大明星,也不值這麼多錢。”
“是,話是這麼說,但現在形勢不允許再拖下去了,否則很容易節外生枝。”哦呢陳比陳大頭更痛心,陳大頭能有今天,全是他一手扶植起來的,而且陳大頭沒有後代,所有的家產其實最終還要歸他,所以楊貝拿走3000萬,和從他身上割肉,沒有兩樣,“我的意思是,先和楊貝劃清界限,然後她再出了什麼事情,就和我們沒有關係了。”
陳大頭一下明白了什麼:“找個人辦了她?”
哦呢陳一臉陰沉,一陣冷笑:“想從陳家空手套白狼拿走3000萬元,不付出巨大的代價,豈不是顯得陳氏兄弟太無能了?”
……
一週後,楊貝離婚案再次不公開開庭,陳大頭做出讓步,劃分名下全部資產的一半到楊貝名下,楊貝共分得財產3200餘萬元!
僅僅過了兩天後,楊貝註冊成立貝祥商貿有限公司,以3000萬元的代理費用,和全美油漆簽定了總代協議,成爲全美油漆授權的國內唯一的總代理。
消息一經傳出,頓時轟動了整個郎市!
太戲劇化了,太經典了,手腕太高明瞭。
要知道,陳大頭可是佔住漆的華北地區總代理,陳大頭的前妻拿着離婚之後分得的財產,全部注入全美油漆,成爲全美油漆的國內總代理,不說代理費用是不是過高,也不說前景如何,只是整個事件的象徵意義,以及事件背後的貓膩和故事,就足夠讓人浮想聯翩,足以讓人猜測上三天三夜也琢磨不透。
簡直就是一出不可思議的人間喜劇。
已經不能用當面打臉來形容了,完全可以說是楊貝當着全郎市人民的面,直接在陳大頭和哦呢陳的臉上,狠狠地吐了一口。
同時,還十分響亮地打了佔住漆一個實實在在的耳光。
陳大頭當時正在和幾個朋友吃午飯,消息傳來,他當場愣住,然後發瘋一樣掀翻了桌子,破口大罵楊貝是忘恩負義的婊子,無情無義,當面一套,背後一刀。
哦呢陳的反應比陳大頭更激烈,他先呆了半晌,然後一下站起,只覺得一陣頭暈眼花,差點摔倒在地,隨後就被人送進了醫院,經醫生檢查之後得出結論,因爲情緒過於激動,差點引發心肌梗塞,換句話說,差點沒被楊貝氣死!
如果說楊貝擔任全美油漆總代理的事情,只給市民增加了談資的話,對於佔住漆,卻是致命一擊!
僅僅在消息公佈24個小時之後,許多佔住漆的中底層經銷商紛紛轉投到全美漆陣營之中,迅速和楊貝簽定了供銷協議,短短一天之內,佔住漆的經銷商損失了四分之一。
再加上以前的流失,差不多有接近三分之一的佔住漆的經銷商被全美漆成功策反。
由此,全美漆沒有花費一分廣告費用,在還沒有正式投產之前,已經聲名遠揚,在國內打出了響亮的名氣,不管是不是關注建材的人士,都因爲郎市的一出異彩紛呈的大戲而知道了全美油漆。
全美創造了業內奇蹟,可以說是一舉成名天下知。
佐藤差點沒有氣得連哦呢陳也一起罵了,先是打電話臭罵了一頓陳大頭,嘲諷他連老婆管不住,不是一個男人,隨後他又打電話給古向國,向古向國叫屈,說是佔住漆在郎市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如果市委市政府沒有給一個說法的話,佔住漆不排除搬離郎市的可能。
對於佐藤的施壓,古向國只能耐心相勸,並且細心地解釋一番,卻沒有拿出任何行之有效的解決方法,事情都在合理合法的範圍之內,他身爲市長,必須要維護一個表面上的客觀公正的立場,難道說他能以市政府的名義,嚴令禁止經銷商轉投全美漆的陣營?開玩笑,他敢這麼說,夏想就敢到省委告他一狀,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不管楊貝的背後是不是站着夏想——沒有證據,古向國也一心認定肯定是夏想的主意——有一點他必須承認,夏想的手段完全符合市場規律,雖然也有投機取巧的嫌疑,但也不得不說,無懈可擊!
古向國除了懊惱還是懊惱,夏想沒有直接向他出手是讓他喜憂參半的一面,另一面,夏想通過楊貝離婚案再次觸動了哦呢陳的敏感的神經,又利用全美漆撬動了佔住漆的利益,郎市的局勢再一次複雜得讓人眼花繚亂,同時也讓人看不清夏想到底包藏着什麼樣的禍心?
頭疼呀頭疼,古向國還真不知道該拿夏想怎麼辦?關鍵是,夏想最狡猾的地方在於,他不讓你抓住他的狐狸尾巴,就算你知道他是幕後主使,但你沒有真憑實據,一點也奈何不了他。
難道只有最後一條道路可走了?古向國突然下定了決心,放下佐藤的電話後,直接又打給了京城。
“首長,我有兩個不成熟的建議,您看,我是不是向您彙報一下……”
“哦,又有什麼想法了?”
“如果近期京城的那個部委有空缺,看能不能調我入京,我想沉寂兩年,好好學習一下理論知識。”古向國艱難地說出了心中所想,又猶豫一下,又補充說道,“或者是哪個地市有了空缺,調夏想過去擔任市長,也有利於郎市經濟工作的開展。”
“……”電話一端沉默了十幾秒有餘,才又輕輕地說了一句,“事態嚴重到了這種程度?”
“也不全是,我也是從郎市的大局出發,不想因爲我和夏想同志之間的理念不和而影響了郎市的經濟建設……”其實古向國的真實的出發點是想在首長面前博取同情分,能挪開夏想最好,不戰而屈人之兵纔是上策。
不料首長卻又呵呵地笑了:“向國,本職工作要做,必要的鬥爭也要面對。好了,我還要開會,就這樣。”
古向國一臉灰白地放下電話,他知道,眼前的一關必須挺過,否則,他在首長心目中的位置就會一落千丈。
到底夏想的殺手鐗在哪裡,什麼時候出招?古向國在房間中來回踱步,思來想去時,忽然房門被人推開,秘書劉林巖氣喘吁吁地說道:“古市長,不好了,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