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齊上陣,又沒讓司機開車,顯然是表明私人關係不錯。
高海眼皮跳了幾下,一見方進江,目光就熱烈起來。
官場中人,沒有不敬畏組織部部長的,沒有不渴望組織部找自己談話的。高海心中數,他能不能順利當上副市長,方進江的話也會起到很大的作用。原以爲方進江不會親自前來,有方格過來就已經不錯了,沒想到,父子聯訣出現,由此可見方進江對夏想的重視,也可以推測出來,夏想在方進江心目中的分量。
高海也知道,曹永國和方進江交往不多,如果只是看曹永國的面子,方進江肯定不會親自前來。
方格笑嘻嘻地先看了曹殊黧幾眼,目光過於熱烈,讓曹殊黧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夏想就打了方格一拳:“注意點,收回你邪惡的眼神,不許放肆地看我的女朋友,聽見沒有?”
方格搖搖頭,假裝嘆息:“有的人身邊,美女如雲。有的人一個人,孤家寡人。夏哥,你就可憐可憐我,賞我一個美女好不好?不求她有你女朋友一樣漂亮,有她一半就成,好不好?”
方進江笑罵:“沒出息,沒點正經。”罵歸罵,臉上的笑容是知足和欣慰,夏想和方格關係越好,他就心裡越高興。
夏想才顧得上和方進江握手,想說什麼,方進江一伸手製止了他:“別說虛僞的客套話,今天我是以你的長輩身份前來,別把我當成什麼組織部部長……天天不管走到哪裡,不管什麼時候,都頂着一頂大大的官帽,我也很累呀。”
此話一出,高海立刻動容。
什麼時候夏想和方進江關係這麼密切了?方進江自稱長輩,其實就是以叔叔自居,這樣的稱呼就算放在私底下,在官場之上,都知道意味着什麼。而且看方格和夏想之間熟悉到一定程度的關係,高海就想,看來他還是低估的夏想的能量。
高海就主動向前:“方部長大駕光臨,我代表夏想謝謝您。”
他自稱代表夏想,又在一旁作陪,就是要告訴方進江,他和夏想的關係也是非同一般。
高海是市政府秘書長,方進江自然認識他,和他親熱地握手:“高秘書長看來也和小夏關係不錯,小夏的朋友還真是不少。”
夏想知道機會來了,現在不替高海美言幾句,更待何時?他忙接話說道:“我和高叔叔也認識時間不短了,可以說高叔叔是我和殊黧的半個媒人。還有,高叔叔也和李書記是同學,差不多可以說他和李書記都是我的官場領路人。”
“哦,這麼說來,高秘書長的眼光還真的不錯,早早就認識了小夏,就開始幫他?”方進江久在官場,豈能聽不出夏想話裡有話,就饒有興趣地問道。
“談不上有眼光,也說不上幫小夏,就是認識小夏比較早,提供了一點力所能及的幫助罷了。主要還是小夏自己肯努力,又有本事。”高海急忙謙虛地說道。
“好,好,對於資質不錯的年輕人,我們遇到了,就要伸手拉他們一把。”方進江及時結束了談話,回頭問方格,“你不跟我一起上去?”
方格搖頭:“我陪夏想,正好有美女看。”
方進江伸手在他頭上不輕不重打了一下:“你別給我丟人了,好好呆着,有點眼色,多幹活,知道不?”
方進江一走,高海心裡泛起了波瀾。今天還真沒白在這裡陪夏想,方部長肯讓他的兒子留下陪夏想,顯然是完全將夏想當成了自己人,沒有一點見外的意思。而且剛纔儘管方部長什麼也沒有說,但高海還是看到了不少希望。
起碼方部長對他的印象還算不錯。
方格目光亂轉,想看曹殊黧,又怕夏想罵他,一回身卻發現了藍襪。
藍襪今天穿了一件類似禮服的長裙,明藍色的裙子讓藍襪的臉龐明亮動人,如詩如畫,雖然不及曹殊黧亮麗純真,也是如一隻白鷺,傲然挺立,站在衆人面前,也是一道引人注目的風景。
方格就頓時來了精神,笑嘻嘻地湊向前去:“這位美女,沒請教?”
孫安從旁邊閃了出來:“沒創意,和我說的一樣。剛纔我就這麼說,結果沒討了好去。”
不料話剛說完,藍襪就笑盈盈地對方格說道:“你好,我叫藍襪,藍天的藍,襪子的襪,是殊黧的同學。”
方格頓時眉飛色舞,白了孫安一眼,意思人和人是不能相比的,他立刻笑容滿面地說道:“我叫方格,方正的方,格言的格,是夏縣長的……同事。”
藍襪笑得更開心了:“一個同學,一個同事,在訂親儀式上認識,是不是一種緣份?”
方格喜不自禁:“那是,那是。緣份呀,都是緣份。”方格眼珠一轉,計上心來,“藍襪同學,我有點急事,忘了帶手機,借我用一下你的手機好嗎?”
藍襪雙手一伸:“我沒帶,身上沒兜,不好拿。”
方格見計謀沒有得逞,就又心生一計:“那借我你的手機號碼一用,也可以。”
孫安氣得不行,好不容易發現獵物,卻被方格搶了先,他伸出手機遞了過去,說道:“我有手機,借你隨便打,別騷擾人家小姑娘,好不好?”
方格瞪了孫安一眼:“你的手機是壞的,不能用。”
孫安更氣了,還想說什麼,藍襪卻笑得前仰後合,說道:“是不是你們都覺得,特別容易在別人的訂親儀式或是結婚典禮上,和伴娘發生一些什麼?”
方格和孫安一起點頭。
藍襪突然臉色一變,白了二人一眼:“別做美夢了,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別影響夏想和曹殊黧的大喜日子。”
方格和孫安對視一眼,二人一臉苦笑,得,被藍襪給耍了。
夏想和曹殊黧相視一笑,藍襪也不是省電的燈,不發作則已,一發作起來,也是晃人雙眼,讓人無地自容。
夏想一擡頭,只見一輛奧迪TT駛入了停車場,下來一人,正是嚴小時。
嚴小時一身緊身長裙,曼妙身材一覽無餘。她婷婷款款地走來,笑嫣如花,說道:“好一對玉人,男如龍,女如玉,就這麼一站,不知道要讓多少人羨慕死——連我都有點嫉妒了。”
方格和孫安頓時直了眼,同時放開藍襪,一起湊向前來,異口同聲說道:“請問美女芳名?”
一對活寶!
曹殊黧用腳踢開孫安,夏想一把推方格。
夏想笑道:“嚴總每次出現,都給人眼前一亮的感覺,而且妝也化得渾然天成,不去做化妝品生意,太可惜了。”
嚴小時沒想到夏想一張口就是生意經,頓時一愣,眼睛轉了一轉,才笑着說道:“夏縣長的提議還真是不錯,值得考慮,回去後我會認真研究一下。不過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我還是祝你和殊黧妹妹永結同心,白首不相離。”
說最後一句的時候,嚴小時目光如水,直視夏想的雙眼,彷彿在說,白首不相離,多麼遙遠而美好的祝福,可惜,和你白首的人,卻不是她……
都說南方女子溫婉如水,沒想到嚴小時也是熱情似火,夏想受不了她含義複雜的注視,忙咳嗽一聲,伸手拉過曹殊黧,說道:“來,黧丫頭,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領先房產的嚴小時嚴總。嚴總,這位是我的未婚妻曹殊黧。”
曹殊黧豈能看不出來嚴小時對夏想的情義,狠狠地瞪了夏想一眼,還是笑意盈盈地迎上了嚴小時的目光:“你好,嚴總,感謝光臨。以前常聽夏想說起你,說你的美麗,說你的聰明,還有你一個人闖蕩北方的不易,我一直不相信一個女孩能有這樣的毅力和決心,今天一見,才知道原來嚴總還真是一個有心人。”
“有心人”三個字,曹殊黧特意咬重了口音,然後也是毫不示弱地盯着嚴小時看。
夏想明白,小丫頭是明顯地感覺到了嚴小時的威脅,對她流露出從未有過的敵意。
曹殊黧性格溫婉不假,但她也有堅定的一面,她認定的事情,就算不擺在明面上去爭去搶,也會想方設法去爭取。對連若菡也好,還有梅曉琳、秋爰,夏想都沒有發現她的戒心,而在面對嚴小時時,她卻有了前所未有的戒備之意。
夏想看了嚴小時一眼,見她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心想也不知她出了什麼心理,何必故意氣氣曹殊黧,難道是覺得黧丫頭好欺負?還是她別有用心?
嚴小時和曹殊黧對視片刻,敗退了,淡淡地笑了笑:“曹妹妹,你很漂亮,也很聰明,很配夏想。真心祝你們幸福!”
嚴小時一走,在場的人,幾乎全部鬆了一口氣。夏想是怕她再故意惹事,曹殊黧是不願意再和她說話,方格和孫安則是被嚴小時精緻的美麗逼迫得不敢大聲喘氣,藍襪則看不慣嚴小時精雕細刻的化妝,總之一句話,嚴小時的出現,給所有的人都帶來了不同程度的壓力。
曹殊黧不高興了,抱着夏想的胳膊,悄悄在他的胳膊內側擰了一下,然後小聲地說:“行呀,你越來越有出息了,是不是?嚴小時……人長得漂亮,名字也好聽,是不是?她看你的眼神不對,你說,你和她之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自從認識曹殊黧以來,小丫頭第一次鄭重其事地審問夏想。
夏想就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你說你挺聰明的一個人,也有糊塗的時候。你沒看出來她是嫉妒我們?她是在故意氣你。”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不喜歡她,不喜歡她看你的眼神,好象你是她的一樣。”曹殊黧第一次對夏想提出了要求,“你以後不許和她來往。”
不來往也不行,高建遠的事情沒有解決之前,嚴小時就是最關鍵的橋樑,也只有通過她,纔可以傳話給高建遠,才能拋出誘餌,將高建遠死死套牢。
曹殊黧的問題又不得回答,夏想就笑:“行,以後我儘量少和她來往,等我慢慢把和領先房產之間的聯繫斷了之後,就不用再和她有什麼接觸了。”
曹殊黧也聽出了夏想答應得並不堅決,但她是聰明的女孩,知道男人讓歸讓,但不能太得寸進尺了,就見好就收:“我相信你了,你別怪我管得寬,對連姐姐,有時候我夠大方了,可是對有些女人,就得防着一點。”
曹殊黧提到連若菡,夏想心中一軟,將她抱在懷中,說道:“不會有事的,放心好了。”
此時,江天和朱虎一起趕到了。
江天也沒寒暄幾句,就和高海、方格打了招呼,然後和朱虎一起上樓。朱虎一直沒怎麼說話,臨走的時候突然來了一句:“夏縣長,祝你和你的妻子相敬如賓,舉案齊眉。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幾人本來對朱虎有點怪異的打扮有點好奇,猛一聽他文縐縐地來了一句,都不約而同笑了起來。
夏想差點沒氣壞,年年有今日?也虧他想得出來說得出口,訂親這樣的事情,能年年來一次嗎?不過見朱虎已經遠去,也就壓下了要上去踢他一腳的想法。
隨後曲雅欣、吳港得、鍾義平等人也相繼趕到,在向夏想表示了祝賀之後,因爲高海在一旁,幾人放不開,就匆忙上樓而去。鍾義平還有點戀戀不捨,似乎有什麼話要對夏想說,張了張口,還是沒說出來。
夏想看看時間,快12點了,就對高海說道:“高叔叔,應該差不多了,該來的人都來了,我們上樓去,下面暫時由方格照應一下就行了。”
高海想想也是,只不過是一個訂親儀式,也不是結婚,他算了算,差不多市委來了方部長,安縣也來好幾個常委,還有一些商界的朋友以及市委市政府其他部門的頭頭,本來曹市長也沒有刻意張揚,粗略估計,已經到了百十人左右,也基本上達到了想要的效果,就說:“也好,我們就上去吧。”
高海說完話,轉身就要上樓,眼睛的餘光掃過停車場,發現又有一輛市政府牌照的車進來,他本來沒太在意,就想是不是停留一下,突然之間就打了一個激靈,不對,牌照怎麼這麼熟悉,難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