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的文筆那是相當的好,他重生前講話的稿子也全部出自自己之手。現在雖然他把稿子放起來,但是那裡面的大致思路,他還是很明瞭的。
“廟鎮,爲什麼會有這個名字呢?”秦牧開篇的話就引起人們的興趣,他笑了一下說道:“我翻看了咱們縣的縣誌,廟鎮這個名字是很有講究的,可以追溯到唐朝。”秦牧慢慢的把在縣誌中看到的內容講了出來。
衆人有些摸不到頭腦,秦牧開會講這些歷史幹什麼?
講完了唐朝的事,秦牧又開始將近代的事。周圍人有些坐立不耐的樣子,就連卓大中的臉上也露出些許的無聊。
講完這段歷史,時間已經過去十多分鐘,秦牧環顧了一下四周,緩緩的說道:“可能你們覺得,我說這些東西都已經過去了,現在大家都是往前看,說這些歷史也只是讓我們回憶一下而已。”秦牧的聲音在這時候提高了幾度,揚聲吼道:“但是,我要告訴諸位,在咱們老一輩的歷史上,可從來沒有借別人名字的事情發說過,我們廟鎮,什麼時候不敢理直氣壯的說出自己的名字了?”
這句話說的有些重,寓意也非常的明確,直指廟鎮造假事情。周圍的代表們被秦牧這突如其來的憤怒震了一下,紛紛坐好身體,不再是那份心不在焉的深情。秦陰人、秦壞,這兩個名字已經伴隨着孫有利的落馬而響遍廟鎮,可不是毛頭小夥子那麼簡單。
秦牧發了一聲吼,又將語速放慢下來,伸手微微指了代表中的一人,那人就訕笑着站了起來。秦牧的手在空中往下按了按,笑道:“朱老九,坐下坐下,我們是來開研討會的,又不是批判會,不用那麼緊張。”朱老九被秦牧指揮得又訕訕的坐下,雙手放在大腿上,一副乖乖好學生的樣子。
“老九老九,你的父母沒有看錯,在酒這個行業上,你得確算是咱們廟鎮的一號能手。”秦牧的手指輕輕的敲擊着桌子:“但是,你這些自釀的酒,單單讓廟鎮的老少爺們們品嚐,那就有些不厚道了,目光也太淺了一些。”秦牧沒有指明朱老九背地裡的動作,那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這次嚴打沒有打到朱老九,其主要原因還在於,朱老九小酒廠自釀的酒,在西平縣還是有一定的口碑的,還是創造了一些經濟利潤的。
朱老九的臉因爲秦牧的話變得通紅起來,想要辯解幾句,卻不知道說什麼好。兩隻手不停地搓着大腿,心臟就撲通撲通亂跳。
秦牧站起身,從後面的桌子上拿過厚厚的一個文件夾,從裡面抽出一份,讓人給朱老九遞過去,說道:“我對你們小酒廠有些建議,全都寫在了上面。我知道你讀過幾年書,上面的話我寫得很白,有什麼想法,可以隨時來鎮大院找我談。”
朱老九看了幾行,就被秦牧的建議給吸引住了,也沒聽清楚秦牧說什麼,只是一個勁的點頭。
秦牧笑道:“東西可以回去慢慢看,現在開會,你也要聽聽大家的意見嘛。”
朱老九忙不迭的把那幾頁紙塞到衣服兜裡,一隻手緊緊攥着那口袋,再也不撒手了。
秦牧又選擇了鎮上的幾個小企業,分別給了他們一份建議。他挑選的這五六個小企業卻是很講究的,必須是在周圍人的眼中是實誠人,而且所生產的東西也是口碑不錯。至於那些經常缺斤少兩以次充好的小作坊,秦牧準備的是另外一份藥。
劉丹也獲得了秦牧的一份建議,上面詳細的闡述了一個門市部所需要注意的衛生、服務態度等等。廟鎮是個大鎮,廟鎮的集市更是十天有五天,人員流通很大,所以秦牧的建議以留住老客戶,吸引回頭客爲主要思路,再擡起頭,劉丹看秦牧的眼神就有些佩服了,看着正侃侃而談的新任鎮長,劉丹竟是心馳萬里,想到了那天晚上,秦牧淡定而深遠的眼神。
這時候,秦牧已經將語鋒轉到了另外一批商人身上,他拿起手裡的一份報表,慢悠悠的說道:“至於剩下的諸位,我想告訴大家一個消息,縣工商局準備成立一個特殊執法隊,專門打擊無證經營、以次充好、缺斤少兩的現象。我這裡呢,有一份名單,是工商局張副局長給我送過來的。咱們廟鎮是工商局的重點盯防對象,這上面的名字讓人看了,真得很想問一句,咱們廟鎮怎麼了?咱們廟鎮怎麼了?”
秦牧的手大力拍打着桌子,身體微微的前傾,將嘴更貼近話筒,大聲說道:“我已經向工商局做了保票,廟鎮沒有坑害顧客的情況,只是這些負責人的管理出現了漏洞,很快就會調整好。我手上的名單,誰要是有興趣,可以拿過去參考一下。三天之後,我會到周邊的村裡走走,要是還聽到咱們廟鎮一些不順耳的話,那就別怪我秦牧年輕不懂事了。”
秦牧這話說的有些陰森,讓卓大中也情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小哆嗦。他微微嘆息了一下,秦牧的風頭,是壓制不住了呀。
會後,朱老九和劉丹沒有走,秦牧見狀,便笑着讓他們進自己的辦公室。朱老九就秦牧那些建議提出了自己的疑問,秦牧不厭其煩的仔細作答,爲朱老九解開不少的疑惑。等到朱老九千恩萬謝的離開時,秦牧拍着他的肩膀說道:“老九,希望在五年十年的時間內,我能在全國各個地方都能看到你老酒的牌子。”
秦牧說的真情流露,朱老九拍着胸脯發誓,再也不幹那些背地裡的仿造事了,秦牧眼睛就是一瞪,怒道:“回去以後給我好好琢磨琢磨,什麼時候你的東西也有人仿了,再過來給我說這種話。”
等到朱老九一走,劉丹便拘謹起來,雙手纏着自己的衣角,臉色通紅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劉老闆吧。”秦牧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笑道:“你有什麼疑問,儘管說。”
劉丹是廟鎮十里八里公認的美人,又開了幾年門市,二十多歲的臉上薄薄施了一點妝,有着一股清純亮麗的氣息,卻不是那天濃妝豔抹的生硬。一顆小巧的美人痣輕巧的掛在脣角,爲那股子清純增添了幾分嫵媚。有些慌亂卻茫然的大眼睛看了秦牧一眼,又飛快的低下頭去,一個勁的瞅着自己穿着白色旅遊鞋的腳尖。
秦牧就笑了,看劉丹的樣子,十有是因爲那天晚上的事,只是她面子薄,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秦牧看了一眼劉丹兩條被迷你褲緊緊包裹的長腿,心裡倏然一蕩,那天雖然驚鴻一瞥,劉丹白皙而健康的大腿卻在秦牧心裡留下的印象。
感覺到心神不對,秦牧連忙收斂心裡的遐思,咳嗽了一下,認真的說道:“劉老闆,我知道你爲什麼留下來。我覺得,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了,你也是身不由己。咱們以後不提這檔子事了,好吧?”
劉丹沒想到秦牧如此大方,慌忙點頭。秦牧問她還有什麼事情,劉丹也不答話,慌亂的跑了出去。
秦牧笑了一下,從抽屜裡面拿出了紙筆,醞釀了一下情緒,在紙上寫下了一行大字。
論資本主義社會對社會主義改革的深遠影響—蘇聯之社會主義進程路線之我見秦牧記得清清楚楚,還有一年多的時間,蘇聯就會解體。關於解體的原因,國際上衆說紛紜,沒有一個統一的說法。但是蘇聯第一無產階級大國就這樣悄然無息的變成了獨聯體,在中國卻是引起了一場很大的風暴,改革派和保守派各抒己見,紛紛擾擾了好長一段時間。
寫下了幾行字,秦牧站起身來,點上一顆煙看向窗外。大秋已經到了,冬天很快就會來臨,他來到這個時代,馬上就要一年了。
想着這一年來的變化,秦牧的嘴角露出絲絲的微笑,伸手到窗戶上擦拭了一下,抹下一點灰塵。
這時候,電話響了起來,秦牧接起來一聽,卻是白光亮的聲音。邀請秦牧到他家來慶祝白若涵進修完畢回家。原來,劉大有進階入常,是常委會的一個變動。憑藉這次風暴事件,白光亮趁機獲得兩名常委的支持。縣班子常委會季秋一隻獨大的現象已經一去不復返了。白光亮和他的兩名常委,佔了九人常委的三票,加上孔建國的剛正,如果白光亮能夠獲得劉大有支持的話,那麼就在票數上穩贏季秋一頭。雖然劉大有和秦牧關係默契,但是與白光亮卻沒有太深的接觸。白光亮便藉機要推動一下秦牧,看是否能夠獲得劉大有的支持。這是白光亮首佔上風的契機,否則他也不會打出“女兒牌”來。
這裡面的心思秦牧是非常清楚的,他掛上電話,思考了一會兒,便與卓大中打了聲招呼,向着縣裡趕去。
看着秦牧挺直的背影,卓大中雙目深邃,不知道在考慮着些什麼。
秦牧沒有動用鎮上鎮長配備的吉普車,卻是坐上了開往縣城的公共汽車,讓他意外的是,劉丹也在車上。看着整個車只有劉丹裡面有個空位,秦牧就笑了一下,讓劉丹坐到裡面,自己坐在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