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木牀
“對對對,我們當時在牀鋪上還看到了一大片紋有騰雲駕霧的黃金龍追逐着一個鏤空的像是發着光的珠寶圖案,而黃金龍的周身則是畫着呂洞賓等八仙用的兵器,暗語名";暗八仙";,還有古琴、古畫、梅蘭菊竹、桃榴壽果,嗯……在牀鋪背面上有‘壽山福海’字樣呢。”|君昊回憶得十分完整。
“你們知道這寫雕刻梅蘭菊竹金龍壽果的是什麼意思嗎?”
幾人都搖搖頭。
“這是一種祝壽的圖案,也就是說,要麼這是一張在壽辰日送去的木牀,要麼,這是送終時專門雕刻的圖案!”
“送終?!”幾人都大吃一驚。
“按照圖片上的花紋,這木料已經有一段歷史了吧,兩百年的時間不是沒有可能。”董武鬼川把相片放下,對幾人說道,“我之所以學算命,只是因爲子承父業罷了,我記得我小時候就見過這種圖案,只不過是畫在圖紙上的。唯一兩者不同的是,圖案的載體不一樣。”
“這怎麼說?”高函道。
“我當時候看到的不是雕刻在木牀上的圖案,而是……”董武鬼川突然把最後一個字的聲音拉長,遲遲沒有說出來。
“到底是什麼?”幾人不禁問了。
“那種圖案,是鐫刻在棺材上的!也就是說,只有棺材木纔會雕刻這種東西。”董武鬼川說罷,目光有些遊離,似乎還在回憶小時的事情。
不過幾人聽得汗毛聳立,下屬陸弘文不敢相信地說道:“難道說,這張牀的木料是棺材木做的?”
其餘幾人都面面相覷,想來蹊蹺,怎麼會有人想到拿棺材木作爲製作木牀的材料,這是是有意爲之,還是購買者根本也不知道這張牀的木料是棺材木?
“我想,事情並不是僅僅用棺材木做牀這麼簡單,不然,這張牀就不會發生命案了。”董武鬼川巡視幾人,“你們當中誰有人接觸過這張牀?”
“我親自上去躺過,只覺得木牀的木料冰涼如水,饒是隔有一層布料仍是感到寒氣入心,最不可思議的,人躺上去後,像是進入了一個混沌的環境中。”法醫君昊道。
“糟了糟了。”董武鬼川連聲道,“這棺木牀已經有髒東西依附了。”
“你是說,那張牀……有鬼魂寄宿?”小蕾驚到。
“你看這牀的圖騰,雖然圖案都用立粉、貼金等技法、以及顏料的調配覆蓋,但是並不能遏制寄宿在棺木上的東西,最怕有活人躺在上面,這是壓着了前主啊,是要遭反噬的。”董武鬼川說道。
“你說的這是鬼壓牀吧?”陌昌不以爲然,“這種情況誰都遇到過啊,我前幾天就遇到過。”
“鬼壓牀也叫夢魘。”小蕾補充道,“是人睡眠時發生過心腦缺血引起的,人白天發生過心腦缺血時,會產生很可怕的眩暈、心悸、胸部壓迫感、眼發黑、耳鳴和各種神經功能障礙的症狀。因此,凡是容易發生腦缺血的身體虛弱、過度的恐懼、服用會引起低血壓的奎尼丁、以及睡眠時枕頭過高或睡姿不正導致頸部受屈、受壓血流不暢等的人,夜裡睡眠深時就會相應地做胸部被某種可怕的惡魔壓住或追捕,又喊不出、跑不了的醫學上稱之爲夢魘的非常可怕的惡夢。睡眠淺時就造成莫名的驚恐,也就是俗稱的鬼壓身。”
“你們說的彼鬼壓牀非此鬼壓牀,你們見過鬼壓牀永遠起不來的嗎?”董武鬼川糾正道,“你要是真正被鬼壓了牀,你的魂魄就這麼一輩子被勒到牀板上去了,休想起來。這跟一般的鬼壓牀差遠了。”
“我說善人先生,別那麼危言聳聽,難道你能這麼解釋,那些莫名死在牀上的人都是鬼壓牀,壓死了?”陌昌輕蔑道,“而且,咱們幹警要是這麼對羣衆解釋,過不了多久,咱們警局應該改名佛堂供神龕了。”
“別打斷善人,讓他繼續說。”高函止住陌昌,目視董武鬼川,“你慢慢講。”
“我給你講個我二舅真正遇到鬼壓牀的事情吧,說完了,信不信由你們。”董武鬼川把窗簾拉了,喝了一杯水,擡頭挺胸端坐在長桌的端頭,開始娓娓道來。
“十幾年前,我還很年輕,我二舅就大我十來歲,我先說說我二舅的具體情況吧。”董武鬼川清口道,“當時,我二舅一家在村裡承包了魚塘,背景還算有點錢,承包魚塘一年後,我二舅跟一個寡婦結了婚,但是她有一個已成年的女兒。後來我二舅的父親跟他妻子的女兒結了婚。於是我二舅的女兒就成了我二舅繼母,我二舅的父親成了我二舅的女婿。兩年後我二舅的妻子爲我二舅生了個兒子,她便是是我二舅後母同母異父的弟弟,兒子管我二舅叫爸爸,我二舅管他兒子叫舅舅。我二舅女兒又爲我二舅的父親生了一個兒子,他便是我二舅的弟弟,但他又必須得管我二舅叫外公……”
“等會兒,怎麼聽起來那麼亂啊?”幾人已經神魂顛倒。
“你二舅的身世真是離奇……”下屬陸弘文聽得差點口吐白沫,“說完了嗎?”
“哦,沒呢,然後,我二舅同時是妻子的丈夫,我二舅妻子即我二舅後母的母親是我二舅的外婆,所以我二舅是我二舅自己的外公……”董武鬼川終於把他二舅的身份一絲不苟地道明,接着喝了一大口水潤喉。
“那麼這麼說,你二舅的身世跟鬼壓牀有很緊密的聯繫?”法醫君昊問道。
“不,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只是想讓你們知道我這位親戚的偉大身世。”董武鬼川搖搖頭。
“……”幾人還在爲善人先生二舅的身世坳不過彎來。
董武鬼川突然伸出一根手指:“一天……”
“現在纔是進入重點是嗎?”小蕾眉毛一挑,輕聲問道。
“沒錯!”
幾人滿頭黑線:“……”
“有一天晚上,月黑風高,伸手不見腳趾。我二舅頂着太陽帽去河邊打撈海豚……”董武鬼川接着道。
“等會等會,河裡打撈海豚?”陌昌一臉抓狂。
“夜裡頂着個太陽帽?”陸弘文有些僵化。
“伸手不見腳趾……”小蕾瀑布汗。
“哎呦,就是去打撈一些東西了,因爲年限已久,我也記不太清楚了,至於天氣啊環境什麼情況的,我就記得肯定是夜裡,對,夜裡。當時我是以爲去打撈海豚的,後來才知道,我二舅是拿耙子去勾漁網,你知道,當時候村裡人們的素質有多差啊,村裡承包魚塘的人總是免不了被別人偷掉,或者晚上偷偷放下漁網之類的,第二天早上天沒亮就去收網線摘魚,不出半個月,大魚都被這些兔崽子弄光了。還好我二舅及時發現了這一點,因爲別人放網線的都是趁着天黑去的,也找不着人,我二舅只好在半夜裡去拆網咯。”
“哦,然後呢?”
“就這麼持續了幾天晚上,依舊有人在夜裡放魚網。當時正屬收穫季節,魚肥得很呢,那些沒良心白天晚上都惦記着我二舅河塘裡的魚,我二舅則整日惦記着晚上是否有漁網放到河塘裡,連續一星期後,一天晚上,詭異的事情發生了。”董武鬼川說到這,他特意壓低了聲音,連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因爲他的皺紋很多,眼睛則眯成了一條線蟲。
說着說着,董武鬼川的表情逐漸嚴謹起來,他把記敘拉進了一個漫長的回憶……
那晚,二舅跟以往一樣照常在夜裡去河塘勾漁網,當時候已經是夜裡十一點鐘了。村裡人放魚網的時間多在晚上**點鐘。二舅穿着一套雨衣,那種半身皮套的,其實在專門捕魚穿用的,鞋子和身體的衣服連在一塊,人可以走入水中淹到胸口而不溼。
帶上三節電池的防水手電筒,以及三把耙子就出發了。因爲河塘裡村裡有些遠,兩裡地,所以,二舅是騎着自行車去的。到了河邊,有一艘備用的竹筏,還有篙子,因爲攜帶的不是礦燈,二舅只好把手電筒綁到頭頂的一側,作爲礦燈使用。
撐着竹竿把筏子劃到河塘的四周,慢慢成順時針把整個河塘都要一圈,河塘的面積比較大,二舅要完成這項工作量一般都需要兩三個小時。不過,把三個耙子同時並列綁到竹筏的一端,像是拖拉機一樣工作,事情就簡單多了。二舅的任務主要是撐篙。
一路撐着篙子沿河邊遊弋,因爲在河邊遊弋,水位較低,耙子經常勾中很多水藻以及各種溼漉漉的雜物,有時候扯得竹筏紋絲不動,這時候,二舅需要停下來,用手把耙子往上拉,再把勾到的雜物扯掉。
離村二里地外,夜裡十一點的光景,一切都是靜穆黑幢幢的,偌大的河塘也就只有二舅唯一一束不太明顯的光在晃動,河邊的水面不斷被划動的竹筏撕碎,騰起一圈圈漣漪,並四處擴散,消失在無邊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