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沒有,那我倒想問問你,你被關押在這裡的原因是不是真的?”
“我說不是,你信嗎?”
高函一怔,又點點頭:“我信。”
“呵呵,好吧,是真的。”
君昊表情一下子驚奇起來,他也不禁蹲下來:“你真的有這種超能力?不可能吧?”
“要說預言我會一點兒,但是離高深的差遠了,我就只知道皮毛,別人都說我是歪門邪道,不信這一套,但是很多事情冥冥之中會有安排,該發生的就發生,這些我可是能看得到的。”
“很好,那麼,你能算算我的身份是什麼?”君昊微笑道。
董武鬼川擡眼一瞧,打量了君昊十來秒鐘,又把菸蒂放到口中,吸吮一下,邊吐着白煙邊說道:“你的食指和中指關節有突起,經常用筆,你做過文職的行當,但是手指皮膚的肉層顏色變淡,也就是說皮層已經逐漸變薄,你目前已經轉行不做文職了,而且食指上部內側有一條斜向印痕,這是醫生能經常用外科縫合線的手法落下的痕跡。兩手中指很頎長,這也是經常觸摸細長的金屬物,比如鋼筆,尺子,鑷子,小刀,剪刀。你也許當過醫生,還有,你的目光遊離頻率超快,你有不凡的眼力,對周圍事物十分敏感,我猜得沒錯的話,你是一名轉行的法醫。”
君昊這次可是目瞪口呆,啞口無言,不過他不甘道:“不對,這只是通常的推理邏輯,如果你不看我的手,你能知道我是個法醫?”
董武鬼川冷冷笑道:“其實我不用看你的手,我也知道你是一名法醫。”
“怎麼看?”
“你信不信法醫的背後都有很多鬼魂啊,那些經過你解剖的屍體,靈魂都跟着你呢。”董武鬼川說罷哈哈大笑,倒是聽得法醫君昊一身冷汗涔涔,他還吃驚地往後看了一眼,就只看到陌昌站在他身後。
“二當家的,你可是隊長身邊的高級法醫,他說的這些你也信?”下屬陌昌忍不住又塞上一句。
君昊臉上有些尷尬,他發現自己有些崇拜這個算命先生了。先不說他是不是憑空能算出一個人的身份,但是僅僅從他口中所說的邏輯推理,幾乎跟自己不相上下,枉成了一名算命的流浪漢子,不做法醫,真是莫大的損失。
聽了陌昌的話,君昊舌頭在口腔裡搗鼓了一下,無言以對。
“既然算命先生您有如此遠大目光,你可是知道我們特意來探望你的目的?”高函眉毛一挑道。
董武鬼川又抽了一口:“探望說不上,審問倒是貼切。呵呵。你知道,我們這些行當的也是人,是人就要七情六慾,哦,不對,是人就得餓,我要是餓着肚子算命,八成不靈驗,還是等我的夜宵來了再說。”
幾人只好乾等了幾分鐘,值班幹警終於把泡好的康師傅泡麪端來,董武鬼川兩眼發綠,餓了一天,眼色都變了,端着熱騰騰的泡麪就是狼吞虎嚥,沒半分鐘,便饕餮殆盡了一碗。
法醫君昊趁着算命先生虎食,把高函拉到一邊悄聲道:“這個人可是非同尋常,我覺得咱們撿了個寶。”
“怎麼?你要非法拘禁他?”
“哪兒呀,這幾個月,咱們光是連續的幾件莫名命案搞得頭夠大了,卻是連一絲線索都沒,雖然說,鬼神命案我也不信,但是這傢伙所言極是啊,咱們都找不到任何可以解釋的地方……再說,他也許可以成爲咱們破案的有力助手。”
“哦,你是想錄用他……”
“對,給他扣個帽子,叫戴罪立功。要知道,他的邏輯能力絲毫不亞於我,總會有大派用場的時候。”
高函點點頭:“嗯……也行,不過,他既然能辦案,那留你來幹什麼?”
君昊:“……”
“好吧,他就是我的助手,畢竟他的身份特殊,而且見不得人,你哪聽說過警方辦案用算命先生的?法醫都當幹晾白薯片呆着了啊?所以說,咱們急需要這個人才,而且,必須用隱晦的方法把他收納進來。因此,他的法號是……就是法醫助手的稱號了。”君昊突然沒想到什麼詞。
“法號?”高函一臉疑惑。
“哦,法醫助手代號。”君昊補充道。
“那你的女助手小蕾呢?”
“人多好辦事,先這樣定了。”君昊拍拍高函的肩膀,同時嬉皮笑臉轉過頭去,看到算命先生已經差不多把兩碗泡麪吃光了。
“呃……算命先生……”君昊剛要開口。
“休想,兩碗泡麪就想收買我?”董武鬼川邊說邊把碗往下扣,把裡面的湯水都喝光了,看得一邊傻站的陌昌直咽口水,他也可是一天到晚都粒米未進。
“剛纔你聽到我們說悄悄話?”君昊不禁道。
董武鬼川打了一個飽嗝,從衣領出揪出一團邋遢的布料,從布料的顏色上看,這件衣服已經半個不洗有餘了,油光可鑑,布料都發硬了,沒想到,他竟然是利用發硬的布料折出一個尖銳的角來,便直接朝自己的嘴上戳去。
高函三人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把衣領當做牙籤剔牙的。
董武鬼川一句我行我素,旁若無人的樣子,光顧剃自己的牙。君昊不禁擔憂起這個身邊即將成爲臨時助手的衛生情況:“難道算命的都是這幅德行麼?”
董武鬼川剔完牙,才慢條斯理回答他們的話:“我不用偷聽,你們忘了我的身份了嗎,我用得着偷聽你們說話嗎。我有外號,善人。”
高函君昊陌昌三人:“……”
“額,鬼川先生,哦,善人先生,是這樣的,我們最近手頭有一些棘手的案件,你也知道你現在的處境,沒有我們的擔保,你估計出不去,不如咱們來個雙贏怎麼樣?”
“不用多說了。”董武鬼川整理了一下衣領的皺褶,把上面的殘渣都拍掉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就想憑兩碗泡麪收買我做你的助手?”其說罷,特意拇指和食指有意識地搓了搓。
看得出,算命的都是愛財,有貪小便宜的習慣。光看他的樣子,一副窮酸樣,隱約的稀疏八字鬍,未老先衰,這輩子,是鐵定跟錢過意不去了。
君昊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哦,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董武鬼川聽了,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他在等待法醫君昊他們的開價。
君昊回頭朝值班幹警叫嚷:“同志,再給他來兩碗泡麪!”
羈押室裡聽到有人狂吐血的聲音。
……
不過法醫君昊的口才並非浪得虛名,多年來判斷各種案情旁徵引博,口若懸河,要收買一個算命先生也並非難事,主要是這個董武鬼川與君昊對話時,兩人莫名地有了許多共同語言。君昊展開了車輪戰,把正義和邪惡的xing質述說得天馬行空,真知灼見,董武鬼川大爲感動,決定棄暗投明,準備用餘生爲社會主義做出微薄的貢獻。
僅僅一個晚上的談判,高函他們便收買到了一個有力助手,在第二天,他們幾人便重新召開了會議,而董武鬼川昨晚還是嫌疑犯的身份,今天在臺上變成了光明磊落的正義之身:法醫助手,善人先生。
高函把幾件命案的所有材料都給董武鬼川看了一遍,然後幾個人都是呈十分期待的臉色盯着這位新僱傭來的算命先生。
“哎,就憑這些筆錄,照片什麼的,我也看不出什麼一二,不過,讓我去現場看看,可能能看出什麼端倪來。”董武鬼川搖搖頭道。
“可是,所有案發的現場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什麼痕跡早就一無所有了。”小蕾說道。
董武鬼川的目光突然在一張相片上游離,突然若有所思道:“咦?這張牀鋪的花紋我好眼熟啊。貌似在哪裡看過。”
法醫君昊一聽,也附和着道:“沒錯,當初我也是把思路放到了這張詭異的牀鋪上。”
“要知道,裡面什麼可用的線索都沒有,就是一張牀!”
董武鬼川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擡頭問道:“那現在那張牀還在麼?”
“哎,不知道什麼人提前偷走了,誰會知道,那張牀會是唯一的證物呢,前兩天我們去的時候,已經不見了。”
“可惜可惜。”董武鬼川摸了摸下巴的稀疏的鬍鬚,又端倪了一陣才一本正經道,“我來給你們說說這些花紋的來源吧。”
高函君昊小蕾幾人都趕緊圍了過去。
因爲相片的像素比較高,拍攝比較清晰,雖然當時負責記錄拍攝的工作人員沒意識到這張牀的重要信息,只拍到了幾個牀腳,但是也足以看清楚圖騰的輪廓了。
“你們看……”董武鬼川指着一根牀腳,“目前市場上高檔的木牀很多,但是像這張牀鐫刻的花紋圖案十分鮮見。這相片上的圖案精緻而複雜,而且抽象,從紋路看來像是一顆桃榴壽果,而且在相片的邊緣還有類似龍爪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