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寶山說做就做,回到松陽後便到報社找沈欣麗商量,要她出面找邵卓出。沈欣麗幫忙是沒有二話的,但這事卻沒法子,因爲邵卓出已經不再駐站松陽。
“邵記者不駐松陽了?”潘寶山小小地吃了一驚,“正常輪崗調離?”
“應該不是,我跟他聯繫的時候,他說是在松陽沒法下去了。”沈欣麗道,“具體原因沒說。”
“估計是和關放鳴有關。”潘寶山道,“邵卓出不聽關放鳴擺佈是很明顯的,可能關放鳴背後施了手腳,通過關係找了省委宣傳部或者《瑞東晚報》的某方面負責人,把他給弄走了。”
“那關放鳴做得看就太差了。”沈欣麗道,“分管外宣的是江部長,外地駐松陽的記者站點應該是江部長的事,他關放鳴怎麼能直接插手。”
“他是常務副部長,協助總抓宣傳大局工作。”潘寶山道,“我找個機會問問江部長,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嗯,問問清楚好。”沈欣麗點了下頭,看着潘寶山,目光撩惹。
潘寶山有感覺,已經許久沒有與沈欣麗幽合了,也有點想法。“改造後的陽光賓館不知會怎樣。”潘寶山樂呵呵地說了一句。
“按五星級建的,條件應該會很好。”沈欣麗嘴角一拉,“當然,條件好不好有時候惟一的評判標準就是安全性。”
潘寶山笑了,“在外面哪裡來的安全性?還是在屬於自己的房子裡放心。”
“說到房子,我準備換個地方。”沈欣麗抿了抿嘴脣,“換個大一些的。”
“哦。”潘寶山一看沈欣麗的樣子,所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兩個人住啊,恭喜了。”
“不說那些吧。”沈欣麗深呼吸了一下,“不過我那單身公寓並不打算出手,會一直留着。”
“現在松陽房價一個勁地上漲,手裡抓幾套房子也是個不錯的投資。”潘寶山笑了笑。
“我留着那單身公寓不是爲了投資,只是一種記憶,或者說是爲了一種延續。”沈欣麗說着,走到潘寶山身邊,伸出胳膊輕輕地抱住他。
潘寶山指指辦公室的門,“沒反鎖。”
“單位裡到我辦公室的人沒有不敲門的。”沈欣麗並不鬆手,“以後在一起,就說我們兩個人的事,不牽扯其他任何人。”
潘寶山並不急着回答,他還是對沒有反鎖的門不放心。
果然,意外就在這一刻發生,許良庭竟然推門闖了進來。他一看沈欣麗和潘寶山抱在一起,頓時像磕了下巴一樣,慌忙仰着臉退了出去。
潘寶山在一瞬間甚至有些惱火,他怨沈欣麗如此不小心。沈欣麗也知道自己的這次大意完全可以規避掉,可因爲太過疏忽,似乎有點闖禍端。
有些事直面比躲讓好,沈欣麗迅即拉開房門走出來,對已經走開去的許良庭喊道:“許社長!”
許良庭回過頭,尷尬地笑笑,“你也真是,潘市長來調研都不說一聲。”
“潘市長對最近的‘三農’報道不滿意,來批評我了。”沈欣麗走到許良庭旁邊,“這種事小範圍消化就行了,所以也就沒向你彙報。”
“批評就是重視,說明潘市長對報紙還關心。”許良庭道,“中午一定要讓潘市長留下來吃個飯。”
“哦,那好啊,不過既然這樣的話,許社長你還是跟潘市長見個面吧。”沈欣麗道,“剛纔你推門他也看到了,不照個面也不好。”
沈欣麗說起這些面不改色,就像什麼事都沒有,讓許良庭很是佩服。
“也好。”許良庭點點頭,“剛纔找你也是有急事,所以門都沒來得及敲。”許良庭墜這麼一句,是想提醒沈欣麗,他可是什麼都看到了,別在他面前裝沒事。
沈欣麗知道許良庭的心思,不過她可不吃那一套,“敲不敲無所謂,辦公室就是辦公的地方,也沒有什麼別的事兒。”
“呵呵。”許良庭聳着肩膀笑了,“你說得很好。”
“許社長,你說剛纔找我有急事?”處於劣勢的沈欣麗,還是儘快問轉了話題。
“關部長點名了,說在你值班期間稿件把關不嚴,有些報道不適合見報。”許良庭道,“本來這個問題我想在你們編委會上提出來的,但覺得也沒必要,所以想單獨跟你談談。辦報,尤其是黨報,要有政治家的眼光,無論什麼時候,政治敏感性是不能缺失的。”
沈欣麗聽了許良庭的話並不以爲然,那只是關放鳴對她有成見,故意找茬而已。“徐社長你說的是,以後我會盡量注意。”沈欣麗笑了笑,“爭取不讓關部長有意見。”
“嗯,有數就行。”許良庭也笑了,“對了,嚴書記最近可能會過來,對我們報紙的出版要進行一些指導。”
“嚴書記對宣傳也很在行,以前在松陽的時候分管過一段時間宣傳工作。”沈欣麗道,“希望他的指導能讓我們工作提升一個檔次。”
“檔次不檔次我覺得倒是其次,關鍵是能不能把效益搞上去。”許良庭道,“松陽的經濟發展不是很好,總的來說就錢不多,所以我們的廣告源不多,收入有限。早兩年提工資,單位職工就叫喊了,不過我們單位都是空提,到不了位,所以職工意見很大。尤其是採編一線的記者編輯,嗷嗷直叫,說活越幹越多,但收入卻不見增長,如果算上物價上漲,還不增反減呢。”
“這種問題需要大手筆,別人都指望不上,還得靠許社長您來籌劃。”沈欣麗小小滴奉承了一句。
“呵呵,靠我一個人怎麼能行,有事得拿到黨委會上研究。”許良庭笑道,“那些就不說了,趕緊進去跟潘市長打招呼。”
潘寶山見到許良庭,只是剎那間稍稍有點不自在,但很快就談笑自如,有時候不把事當回事,也就沒什麼事。
客套幾句後,面對許良庭的午餐邀請,潘寶山很爽快地答應下來。其實本來潘寶山沒打算留下來吃飯,但因爲被許良庭推門撞見了沈欣麗抱着他的一幕,覺得不答應留下會顯得心虛,所以要大大方方地應約。
飯桌上的氣氛很愉快,許良庭不提別的話題,只是說要潘寶山多照顧點報社的工作發展。潘寶山笑說照顧可以,只要有能力、有便利當是不消說,但能不能起到推動發展的作用卻不敢說。
“黨委宣傳口的事情無小事,嚴書記肯定要抓緊,所以在發展問題上,應該是他來說話、破題。”潘寶山笑道,“當然,在具體措施的定奪上,還是要許社長拿主意,畢竟你是直接負責人,對其中的各項運作了如指掌,操控起來也更得心應手。”
“潘市長你可能不知道,現在關鍵是一個錢字。”許良庭道,“要工作業務提升發展,得先談錢,現在報社廣告收入不怎麼理想,纔可以勉強維持收支平衡,沒有精力去搞工作創新。”
“廣告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嘛,可以考慮先從廣告上採取些創新措施。”潘寶山笑道,“那樣就能把經濟基礎打牢,然後再謀其他的工作創新。”
“潘市長你這話可說到我心裡去了!”許良庭看上去很激動,“最近我也在考慮這事,同是媒體,電視臺的廣告收入就很可觀。尤其是高厚鬆去了廣電局做局長後更是不得了,給電視臺出了不少主意,那廣告效益是噌噌地漲,收入現在是我們的幾倍。”
“哦,那可以去取取經嘛。”潘寶山笑了起來。
“取經容易,我也知道怎麼念。”許良庭道,“就是不敢念。”
“嚯,那又是爲何?”
“有違規嫌疑。”許良庭道,“他們搞的都是變相的有償新聞,來拉動廣告收入,嚴格講起來要犯大錯誤的,我沒那膽量。”
“許社長,現在有償新聞都變通了,打的都是擦邊球。”沈欣麗聽到這裡說起來,“對有宣傳意願的單位部門,我們可以承諾給他們發頭版頭條稿件,然後讓他們做廣告。一個整版廣告,奉送一個頭條,兩個版就三個頭條。另外,對熱門的房地產、金融、工業、汽車銷售等廣告業務對象,可以重點攻克,在事關諸如消費者投訴、勞動糾紛之類的輿論監督上,可以給予他們一定的緩衝,維護他們的社會形象,以此來促使他們大量投入廣告。”
“不行,最後說得更不靠譜。”許良庭道,“那就不僅僅是有償新聞了,上綱上線就是新聞敲詐,認起真來可沒人擔得了那責任。”
“不讓記者編輯出面應該問題不大。”沈欣麗道,“一切事情可以讓廣告部從中斡旋,那樣可以不着痕跡。”
“沈總,報社的發展大計,還是讓許社長定奪最爲合適。”潘寶山聽了笑道,“當然,你的心情可以理解,無非也是爲了單位的發展。”
潘寶山的話給沈欣麗提了個醒,話不能多。
許良庭看得出來潘寶山對沈欣麗的維護,當即呵呵一笑,“沈總講得很好,思路就是這麼打開的,要廣開言路嘛。”
“許社長,我只是隨便說說。”沈欣麗笑道,“其實我覺得最關鍵的是要跟電視臺搞競爭,咱們松陽的廣告經濟盤子就那麼大,電視臺跟我們報社就是此消彼長的關係。”
“對了,這纔是重點!”許良庭道,“今年春電視臺跟房產局搞了個房展會,兩三天就進賬一百多萬,我看明年咱們也要爭取,報社是主流媒體,完全有那個竟爭優勢嘛。”